曲殊和佑深自然是不一樣的，不論是他們從下界一起戰鬥上來的情義，還是幾次大事兒時她都會下意識詢問曲殊的習慣。
    就算是沒有上一世的記憶，林昭在天凰大陸一戰之後，都會莫名相信曲殊不會害自己。
    這或許和曲殊身上的古鳳氣運有關，也或許和這期間他們沾染太深的因果有關。
    林昭能確定自己現在對曲殊也沒有佑深如今所認為的男女之情，一定要說，林昭也就對蘇白有這樣的感情，因為暮暮，倒是升起了對寧問歸有些特殊的情愫。
    但那種情愫可以總結為對孩他爹的好感，也算不得自然生出的男女之情。
    對曲殊，也是如此。
    林昭一直把前世的那段記憶中的感情和自己如今的感情分的很清楚，那不是如今的自己產生的。
    但她會因為這一點無條件相信曲殊。
    所以她自然不會挑這種軟刀子割肉的方式拒絕曲殊，她會直截了當的嘲諷回去，狠狠嘲笑曲殊一番，她相信曲殊接得住。
    但是佑深……
    林昭抓了抓腦袋：“就算不是這麽拒絕，我也會拒絕的，我和蘇白已經是道侶了你知道嗎？我和寧問歸還有一個女兒……”
    說到最後一句，林昭自己的語氣都有些幹澀。
    天可憐見這一世她從頭到尾也就蘇白這麽一段感情，結果到了現在倒是剪不斷理還亂，還有了個女兒了？
    林昭忍不住捫心自問自己幹了些什麽。
    佑深琥珀色的瞳牢牢地盯著她：“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我隻是有些後悔，在你征戰四方的時候沒有一直陪著。”
    林昭究竟是什麽時候和蘇白有男女之情產生的，他都能想到。
    那就是在與異界邪念作戰的時候，蘇白一直在她身邊。
    林昭這個人太信死理，也太過偏執，她篤定陪伴是長情，那麽就不會辜負蘇白，蘇白與她一旦敲定，林昭就不會放棄，除非對方開口。
    所以佑深同樣的自信，如果當時陪在林昭身邊的是自己，今天的結果就會不一樣。
    林昭被佑深這句話說的不知道說啥，怎麽說都有些尷尷尬尬的，於是她又喝了一杯茶，緩解了一下緊張和麻木的大腦。
    嘛，她就不擅長處理這種事兒，與其讓她處理這種事兒，不如讓她和異界邪念大戰三百場來的痛快。
    林昭正在努力措辭的時候，門被推開了，銀瞳墨發的青年一身白衣，鳳眸清冷，落在佑深上帶了幾不可見的寒涼。
    “佑深公子，我尋你有事兒。”
    林昭跟屁股上著了火一樣，一下蹭的站起來：“那你們聊，我就先走了。”
    看林昭下一刻就不見身影，佑深還想開口說什麽，卻對上了一雙幾乎沒有任何情感浮動的銀瞳。
    “你在為難她？”
    佑深感覺到，從青年身上蔓延而來一種柔軟的，但卻極具壓迫的威壓，讓自己這個臨近仙王修為的強者都有些喘不過氣來。
    “你……”
    一個天鳳也能在這般年紀有這種修為和壓製力？
    曲殊隨意擺了擺手，門隨之關上，他坐在了之前林昭的位置，就著林昭用過的茶杯給自己續了水喝了一口。
    佑深看著他自然無比的一係列行為，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阻止。
    明明這個人，與林昭的關係甚至還不如如今的自己親密，但是曲殊就有一種能將所有事情掌握在手心的感覺，包括林昭對他的態度。
    “你不該在這個時候和林昭說這些，你知道她是個認死理的人，若不是因為始祖石化做的林暮，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多看寧問歸一眼，紫瞳琉璃體，不比你們古龍族血脈差勁。”
    換言之，別想用你現在有的優勢去換什麽，林昭在意的從來不是身份。
    佑深啞然，良久，才道：“你也知道我的個性，我有什麽話，是一定會說出來的。”
    曲殊挑眉：“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會來這裏？”
    佑深驚訝了，細細咀嚼了一下曲殊的話以後，震驚的問道：“所以你打算幫我？”
    曲殊點點頭：“有何不可？你都不在意當小。”
    他那個小字說的意味深長。
    佑深卻沒覺得有什麽：“我爹和我說了，不被喜歡的才是小，隻要我努力，就不是小。”
    曲殊：“……你爹自己被喜歡了嗎？”
    佑深：“……”
    曲殊不再戳他的傷疤，轉圜了一下：“不過你要是真的成功了，也無所謂大小了，蘇白那個人他隻在意林昭喜不喜歡自己，寧問歸隻想有林昭的陪伴，而你，和他們都不一樣，你隻是……”
    佑深打斷他：“夠了。”
    他再看曲殊的目光不自覺多了一絲敬畏。
    “你呢？你把我們這些人了解這麽透徹，你呢？”
    曲殊微微笑道：“理論上來說，我比你們都適合她，但這也隻是理論上來說，我算過很多東西，唯獨情這個字算不出來命數，我不想把自己放在算不出來命數的東西上。”
    當初冒著風險下界去見她，已經是曲殊幹的最冒險的事情了，好在收獲不錯，林昭也確實如他所料，有求必應。
    但是越是如此，曲殊就越是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會失去控製。
    他是一個喜歡快刀斬亂麻的人，隻有在林昭這件事情上有了不像自己的畏首畏尾，但這細細計較下來，也不算什麽大事兒，於是他斷了自己和林昭的婚約，將算計擺到明麵上，讓林昭知道自己的目的和野心，徹底斷了自己和林昭的可能。
    他不是不可以算計林昭對自己的感情，但那風險太大，沒有必要。
    “為了補償她，我會給她這世上我所能想到最好的東西。”
    妖祖的愛，紫瞳琉璃體的仰慕，古龍族最正統少主的認可，抑或是……祖龍一魂的守護。
    隻要有他可以插手的空間，他都會想辦法促成。
    他要林昭永駐雲端，作世上最皎潔的日月。
    “我可以算出你的命數來。”曲殊道：“你與她確實有幾分緣分，但按照你剛才的做法，隻會在這裏就把這些緣分磨滅，按照我說的來，或許你有幾分機會，你怎麽選？”
    佑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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