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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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綜]小心許願!
    不愧是伺候了乾隆幾十年的老人,吳書來的話正中紅心,乾隆對於伊安的無禮行為非但沒有半點怪罪,還和之前一樣覺得很新奇。這種新奇和其他人帶給他的感覺不同,或許是高牆上背光著少年朝他伸出手的那一幕讓乾隆印象太深刻了,深刻到讓乾隆下意識的覺得讓他仰望的少年比別人多出幾分特殊來。
    “的確無蠻橫一說。”深有同感的點點頭,隨即乾隆又看向伊安,眼中流轉著光芒彰顯著他的好奇,“隻要填平池塘?”
    伊安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正在乾隆有些失望想著或許少年也隻是萬千人中一般無二貪財戀權之輩時,伊安恨恨的盯著乾隆,咬著牙從齒縫中擠出了一句話,“你到底開不開桌了?”特麽的他餓的頭都開始暈了,不知道他血糖低餓不起嗎?
    發散的思維就那麽戛然而止,乾隆微愣的看著一臉苦仇深恨瞪著他的少年,突的笑了出來,心情前所未有的舒暢。有趣,真是有趣,他的身邊很久沒有那麽有趣的人了。
    舉起筷子,乾隆示意性的夾了一筷子菜開動後,伊安就不客氣的開始喂飽自己,快速偏偏又不粗魯,看著讓人覺得不免的驚異非常,筷影翻飛,忙著吞咽的少年沒有濺出半點汁水更沒發出半絲咀嚼的聲音,甚至連咀嚼動作看上去都那麽一絲不苟沒有半點偷工減料,舉止中幾分斯文的優雅。這算是一門手藝活?
    晚風習習,宅院內那大片大片池塘中荷葉被吹的微微蕩動,六月荷花別樣紅,真真是碧水漣漪花開正好,幽幽清香更是宜人。伊安入鄉隨俗的一抱拳,就準備開口辭去,卻被那個後來出現的男人笑嘻嘻的開口叫住了。
    “你讓四哥填平池塘,可你若是離去,怎麽知曉他有沒有做呢?難不成還待以後過來監工?”不重權勢不拘禮又不會和那沒腦子的某某一般沒禮,這樣的性格太對他胃口,不留下來玩幾天就太虧待自己了。
    “那你待如何?直接留下監督直至填平池塘?”雖然他現在吃飽了有些撐可他不閑,那個叫什麽皓禎的男鬼至今未歸,他要找回來才能夠知道到底有什麽不得了的遺願沒完成。
    “如果你願意那就再好不過了,我相信四哥也很讚同,是不是,四哥?”別以為他沒看出四哥對這少年也很感興趣,而且這少年總讓他有幾分眼熟,但一時之間又想不起究竟和誰熟。
    乾隆點頭,“正是。這處宅院本隻是閑時置下,隻是偶爾來此小憩,長久無人毫無生氣,若你願住下倒也不失為一件美事,更全了我的感激之情。”
    微啟薄唇,伊安就要拒絕,卻發現消失了大半個下午的男鬼回來了,並一來就是一個深揖,“恩人,請應承下來。”停頓了下,似是怕伊安拒絕,遂繼續道,“這也是大王的意思。”
    大王……伊安突然想起洗澡時那群數字說的自有人會為他安排好衣食住行,不會就是這意思吧?笑容微微僵硬了下,就和生鏽了的機械一般卡殼了少許時候,才恍惚笑著應下,暗地裏發誓總有一天他要和那群數字們從人權到負責態度問題都好、好深入探討一下!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好說好說。我們兩是兄弟,他為老四我排第五,你可以叫我們四爺五爺。”並沒有直接說名字,排行第五的弘晝笑眯眯的用了代稱,而且還用的光明正大,他相信這少年不會追根問底下去,或者說這少年對他們的底細估計早就猜測到幾分了。
    也正如弘晝所想,伊安對他們的名字半點都沒打探的意思,隻是隨波逐流報了自己家門,“在下伊安,伊始之伊安居之安。”
    “井底點燈深燭伊,共郎長行莫圍棋。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一首詩張口就來,鑲嵌了伊安的名字,乾隆眯著眼讚歎道,“伊安,真是好名啊。”
    “……”不,他相信他的父母隻是想讓他一生平安,而沒有想什麽紅豆骰子入骨相思的風花雪月!
    “……”弘晝和吳書來齊默然。對著一初次見麵的少年念情詩,四哥皇上,你這是赤果果的調戲啊有木有?!!
    燭燈、木桌、木椅,伊安翹著二郎腿,一手鬆鬆的搭在自己的膝蓋之上,另一隻手放在桌麵,食指有節奏的緩慢敲擊著桌麵,清脆的噠噠聲在夜深人靜無人時顯得異常清晰,聲聲入耳,仿若直接敲擊在心髒處,讓心髒隨著這敲擊砰砰砰的膨脹跳躍著,壓抑住了呼吸。
    富察·皓禎雖然為鬼,卻不忘做人習慣,也像模像樣的端坐在木椅上,對著伊安神色愀然,等候著伊安的問話。
    又敲了半晌,燭火無聲的燃燒了一半,伊安才仿佛終於敲滿足了,收手搭在另一隻手上,整個人往後靠在椅背,姿態懶懶,“你所謂的遺願是什麽?”
    一聽見說起這個,富察·皓禎又激動了,直直的從椅子中蹦起來站直,深深一抱拳,神色肅穆,滿眼都是濃濃的悔恨,“生前,私以為真愛無悔不容世人玷汙半分,竟抱著和白吟霜兩個人的愛情理所當然的傷害了無數的人還活的理直氣壯,後才知我錯的多麽離譜。”
    “大王曾寬慰我說,愛情沒有錯,是人總會被這種感情迷失個一兩回,回首後吸取教訓不要一錯再錯即可。的確,愛情本身沒有錯,可錯就錯在我為了愛情而忘記了其他更重要的東西,一如忠孝,一如君親。”
    “皇恩浩蕩,得以皇上親眼讓公主下嫁我卻不知感恩,做了很多事情枉了公主深情辱了皇室尊嚴,是為不忠;阿瑪和額娘雖非親身,但養恩大於生恩,我非但沒有好好報答還把白吟霜引進家門,最終讓阿瑪和額娘不得善終落魄終老,此為不孝;和白吟霜孝期無媒苟合更是牲畜不如,如此不忠不孝,實乃愧對天地,若不能彌補萬一,心實難安,還望恩人成全。”
    不得不說,十殿閻羅對富察·皓禎的洗腦是十分成功的,使得富察·皓禎在麵對伊安時會不由自主的冒出一種對高人的盲目崇拜心態,當然,除了在一些讓他可以忘情失態的人麵前例外,盡管他已經被忽悠的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但還是頗為喜歡“情不自禁”,就如當時見乾隆危險就把伊安推下了樹。
    “太抽象了,具體些。”盡說這些他哪裏知道要做些什麽?
    皓禎抱拳抬首,雙眼中懇意切切,出口的話一字一句擲地有聲,“請恩人在一切還未發生之前阻止,扭轉乾坤力挽狂瀾!”
    “阻止?阻止你和那個叫什麽白吟霜的相愛?”
    “恩人明鑒。”
    “可是,我聽你說的話中似乎你和這個白吟霜恩愛無比啊,就靠我一外人可以阻止的了?人要戀愛天要下雨,可都是無法阻止的事情。”
    這是場麵話,私底下,伊安則是從皓禎的自述中深深領悟到了皓禎之前的無敵屬性,太殘了。要他去阻止這樣一個還帶著殘屬性自認真愛無敵的男人和一個同樣隻要愛情的殘屬性女人看對眼?這也太為難他了。
    “真愛?”皓禎發出一聲短促的低笑,幾分荒涼和恍惚。他也以為是真愛,可臨到黃泉渡過奈何橋時回首,才驀然發覺情濃不在,徒剩一場盛世煙花後的空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