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章 你……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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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納蘭容聞言,急忙快步走到慕容烈身旁,語氣急促卻掩不住一絲興奮:“道友,就從你開始吧!別耽誤時間,大家都等著呢!”
    他聲音洪亮,仿佛真是主持公道的正義之士,可那雙眸中閃爍的精光,卻如暗夜裏的狐火,狡詐而貪婪。
    他站在慕容烈麵前,衣袖微揚,指尖輕顫,似在壓抑內心的狂喜,又像在刻意演繹一場逼真的戲碼。
    慕容烈隻覺一股怒火自丹田直衝腦門,雙耳嗡鳴,眼前發黑。
    他萬萬沒想到,納蘭容竟會是龍慕同夥!更可恨的是,此人竟敢當著他的麵,演得如此理直氣壯,仿佛他自己才是那個被蒙在鼓裏的無辜者!
    “納蘭容!”
    慕容烈咬牙切齒,聲音低沉如雷,“你……你卑鄙啊!”
    他雙拳緊握,指節發白,幾乎要將掌心掐出血來。
    可納蘭容隻是淡淡一笑,退後半步,避開了他噴薄而出的殺意,仿佛早已料到他會如此反應。
    慕容烈不再多言,抬頭目光看向向半空中那道孤傲的身影——慕容九。
    “九哥!”
    他嘶聲喊道,聲音中透著絕望與不甘,“和他們拚了!他們欺人太甚,這是要把我們慕容家的臉麵,徹底踩進泥裏!”
    半空中的慕容九,臉色蒼白如紙,長發淩亂披散。
    他本是天驕之姿,氣度不凡,此刻卻如斷翅之鷹,強撐著不墜。
    麵對煉天盤,他已拚盡全力,奈何煉天盤太過於強大,一旦催動,方圓百丈之內靈力盡被封鎖,連元嬰修士都難以動彈。
    他緩緩抬頭,目光落在龍慕身上,聲音沙啞:“白兄……當真要如此?這般如此,隻為這點身外之物?沒必要吧?”
    龍慕立於山石之巔,白衣獵獵,負手而立。
    他麵容俊朗,眉宇間卻透著冷峻與算計。
    聽聞此言,他輕歎一聲,似有不忍,又似無奈。
    “慕容兄,我也不想這樣啊!”
    他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傳入每個人耳中,“可我窮啊,不比你們慕容家底蘊深厚,族中靈藥堆積如山,一枚‘九轉還魂丹’便價值萬金;而我白玉堂,窮得連納戒都要當掉換靈石度日。”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笑:“你說沒必要?可對我來說,這便是必要。若不搶,我還怎麽活下去?”
    “你……欺人太甚!”
    慕容九怒極反笑,額頭青筋暴起,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
    他死死盯著龍慕,一字一頓道:“好!白玉堂,我慕容九今日記下你了!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話音未落,他猛然揮手,厲聲喝道:“慕容家所有人聽令——交出納戒中所有物品,不得遲疑!違令者,逐出家族!”
    命令一出,六十多名慕容家弟子麵如死灰,一個個低頭解下納戒,雙手顫抖地遞出。
    有人眼中含淚,有人咬牙切齒,卻無人敢反抗。
    那“煉天盤”的威壓仍在,誰若輕舉妄動,隻怕瞬間便會被鎮壓成廢人。
    半盞茶後,密林深處。
    古木參天,藤蔓纏繞,月光透過枝葉灑下斑駁光影。
    一棵千年老樹後,兩道人影鬼鬼祟祟地蹲伏著,低聲交談。
    “白兄!”
    納蘭容激動得聲音發抖,雙眼放光地看著地上堆成小山的靈藥,“這次咱們真發財了!你看這株‘玄陽靈參’,至少三千年火候;還有這‘冰心蓮’,竟已凝出七瓣靈蕊!這可都是能煉製高階丹藥的至寶啊!”
    他一邊說,一邊忍不住伸手去摸,卻被龍慕輕輕一掌拍開。
    “別碰。”
    龍慕冷冷道,“這些還沒清點,髒了不好賣。”
    納蘭容訕訕收回手,卻仍難掩興奮:“白兄,咱們怎麽分?我……我有點忍不住了啊!”
    他語氣急切,像是怕對方反悔。
    畢竟這一票幹下來,少說也值數萬上品靈石了。
    龍慕瞥他一眼,忽然冷笑:“分?分什麽?這些,全是我的。”
    “啊?”
    納蘭容愣住,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白兄,咱做人要厚道啊!不是說好四六分嗎?我四,你六,這可是你親口答應的!”
    “那是之前。”
    龍慕蹲下身,將一堆堆靈藥盡數收入自己納戒,動作幹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現在情況變了。”
    他拍了拍納蘭容的肩膀,語氣輕佻:“你忘了?你還欠我一萬塊上品靈石的‘呢!。
    “可……可我也冒了險啊!”
    納蘭容急了,聲音都帶上了哭腔,“我差點就死了!多少也給點唄?”
    “可是你沒死啊!”
    龍慕淡淡道,“你能活著,可是我的功勞,算你六千塊上品靈石,你還欠我四千!”
    “哥!”
    納蘭容撲通一聲差點跪下,“親哥!算七千行不行?就七千!”
    龍慕沉默片刻,終於歎了口氣,像是極不情願地讓步:“行吧,算你七千。滿意了?”
    “謝了哥!你真是我再生父母啊!”
    納蘭容頓時眉開眼笑,連連作揖。
    龍慕卻皺眉揮手:“行了,你還欠我三千,記賬上。別想著賴,下次在扣。”
    納蘭容笑容一滯,但也不敢多言,隻能連連點頭。
    片刻沉默後,他忽然想起什麽,壓低聲音問道:“哥,咱們下一個目標是?”
    龍慕抬頭望向秘境深處,那裏雲霧繚繞,隱隱有龍吟之聲傳來。
    他眸光微閃,聲音低沉:“不急。我還沒想好。”
    他心中早已盤算良久。
    龍虎山,夏家,這兩個勢力都是底蘊深厚的世家大族,手中掌握著大量秘藏與傳承。
    但他現在不動他們,不是不敢,而是要等——等他們彼此爭鬥,耗盡元氣,再一網打盡。
    “我要把他們,留到最後。”
    龍慕低聲自語,眼中掠過一抹寒芒,“到時候,讓他們跪地求饒,那才叫痛快。”
    說罷,他起身,朝著秘境中心區域大步走去。
    腳步堅定,背影如刀。
    納蘭容急忙跟上,一邊小跑一邊喊:“哥,等等我啊!”
    而此時,峽穀之內。
    六十多名慕容家弟子,神情萎靡,如同被抽去了脊梁。
    有人低頭不語,有人默默擦拭兵器,更多的人,則眼中充滿怨毒與不甘。
    “媽的!可恨啊!”
    慕容烈一拳轟出,麵前那塊千斤巨石轟然炸裂,碎石四濺。
    他雙目赤紅,怒吼道:“白玉堂!納蘭容!老子記住你們了!若有朝一日落在我的手裏,定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夠了!”
    慕容九冷冷喝止,“現在放狠話有什麽用?他們有秘寶,咱們不是對手!”
    他盤膝而坐,閉目調息,聲音疲憊卻冷靜:“這一次,是我們大意了。以為憑家族威名便可橫行秘境,殊不知,真正的獵手,從來都是藏在暗處的。”
    “九哥,”
    慕容烈不甘心地問,“咱們怎麽辦?還有兩天秘境就要關閉了,難道要空手而歸嗎?”
    “還能怎麽辦?”
    慕容九睜開眼,目光如炬,“躲著。等出去之後,我親自向家主請命,調集高手,布下天羅地網,我要讓白玉堂,永無翻身之日!”
    他站起身,環視眾人,沉聲道:“從現在開始,五人一隊,分散行動。秘境極大,他們二人再強,也不可能處處兼顧。隻要我們不聚在一起,他們就無法再將我們一網打盡!”
    “對!”
    慕容烈眼睛一亮,“就算他們有分身之術,也攔不住我們分散突圍!再遇到,咱們至少能逃幾個!”
    命令迅速傳達,六十多人迅速分成十餘小隊,悄然潛入密林、山穀、洞窟之中,如同蟄伏的猛獸,等待複仇的時機。
    時光荏苒,一日轉瞬即逝。
    這一整天,整個秘境都籠罩在一種詭異的寂靜之中。
    往日爭鬥不休的各大勢力,此刻竟都默契地避戰自保。
    因為一則消息如野火般蔓延開來—“蒼龍秘境中心,有上古秘寶出世!”
    據傳,那是遠古蒼龍留下的“龍心印”,蘊含龍族本源之力,得之者可煉化龍氣,蛻凡成聖!
    消息一出,所有勢力紛紛調轉方向,朝著秘境核心狂奔而去。
    而此刻,龍慕與納蘭容也正疾行於山道之上。
    “哥,”
    納蘭容喘著氣問,“咱們也去搶那‘龍心印’?”
    龍慕嘴角微揚,目光深遠:“去,當然去。不過……咱們不著急強。”
    “不強,那是……?”
    “去看戲。”
    他輕笑一聲,眼中寒光閃動,“等他們打得兩敗俱傷,咱們再出手——一鍋端。”
    風起雲湧,殺機暗藏。
    蒼龍秘境的最後兩天,獵殺才真正開始。
    此時,慕容城,暮色如血,殘陽將整座城池染成一片暗紅,仿佛天地間鋪開了一幅潑墨般的血畫。
    晚風卷著枯葉掠過青瓦飛簷,吹動城中高懸的銅鈴,發出幾聲幽遠的輕響,似在低語著某種不祥的預兆。
    城中深處,慕容家祖地幽然矗立,古木參天,碑林森然。
    青石鋪就的長廊蜿蜒如龍,兩側古鬆蒼勁,枝幹虯結如怒龍騰空,枝葉交錯,遮天蔽日,連最後一縷殘陽也被切割得支離破碎。
    夜霧悄然升起,繚繞在石階與回廊之間,仿佛整座祖地都沉入了某種古老的夢境。
    而在家族禁地之下,一道隱秘石階自地底裂隙中延伸而出,石階兩側刻滿古老的鎮魂符文,幽光微閃,似有低語在石壁間回蕩。
    寒氣自下而上彌漫,刺骨如刀,每踏一步,便覺魂魄被無形之力拉扯,令人不寒而栗——那便是慕容家世代囚禁重犯的寒冰牢。
    牢內,極寒如刀,空氣凝成霜霧,每一次呼吸都似吞下冰針,肺腑如割。
    四壁皆由千年玄冰砌成,冰麵倒映著微弱的藍光,那是埋於地脈深處的“寒髓”所散發的陰寒之氣。
    牢底最深處,一道被九重玄鐵鏈鎖住的身影蜷縮在冰台之上,長發結霜,衣衫襤褸,唇色發紫,氣息微弱得幾乎不可察覺。
    她,正是慕容家大小姐——慕容芊芊。
    她的睫毛早已被寒霜凍結,每一次顫動,都像是冰晶碎裂的輕響。
    神魂被層層冰封,意識如風中殘燭,搖曳將熄。
    她曾試圖呼喊,可聲音被寒氣凍結在喉間;她曾試圖掙紮,可玄鐵鏈上銘刻的“封靈咒”早已將她的靈力抽幹。
    她隻能在這無盡的寒夜裏,一遍遍回憶那個溫暖的春日——那時,父親還牽著她的手,教她寫下第一筆“道”字。
    就在此時,隻聽“哢嚓”一聲脆響,仿佛冰河斷裂,寒冰牢厚重的玄鐵門竟被人從外強行破開!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閃入,緊接著,第二道身影緊隨其後。
    兩名身著墨色勁裝的慕容家弟子快步而入,麵罩寒霜,眼神卻滿是痛惜。
    他們是暗衛堂的死士,代號“影七”與“影九”,自幼與慕容芊芊一同長大。
    影七曾為她擋下一記毒鏢,險些喪命;影九曾在她練劍時默默守護,風雨無阻。
    他們本不該來——寒冰牢有禁製,擅闖者死;他們更不該動——一旦暴露,全族皆誅。
    可當他們聽到家主與夏至的密談,得知大小姐將在婚期將近,他們再也無法沉默。
    他們沒有說話,隻是默默走到冰台前。
    影七蹲下身,指尖輕觸慕容芊芊的手腕,觸手冰涼,幾乎無脈。
    他心頭一顫,眼眶微紅,低聲道:“大小姐……我們來晚了……”
    聲音哽咽,幾近嗚咽:“你本是天命之女,可是家主他……,可笑……可悲啊……你為家族……可是,誰記得?誰念過?”
    話未說完,影九猛然伸手捂住他的嘴,目光淩厲地掃過四周,壓低聲音喝道:“噤聲!你不要命了?這寒冰牢處處有禁製,一字一句皆可傳入家主耳中!你想連累整個暗衛堂嗎?”
    那人渾身一震,急忙閉嘴,額角滲出冷汗。
    他低頭看著慕容芊芊蒼白如紙的臉,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他知道,若今日失敗,不隻是他們死,暗衛堂三十六名兄弟,連同他們的家人,都將被“清洗”。
    兩人對視一眼,不再多言,迅速解下外袍裹住慕容芊芊冰冷的身軀,合力將她扶起。
    她的身體輕得如同枯葉,仿佛一陣風就能吹散。
    影九背起她,動作輕柔,如同抱著一捧易碎的雪。
    “走……!”
    “趁巡夜弟子換崗,還有一炷香時間!”
    他們沿著隱秘通道疾行,腳步輕如鬼魅。通道兩側,古老的符文在黑暗中忽明忽暗,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注視著他們。
    忽然,前方傳來腳步聲——是巡夜弟子!
    影七立刻打出一道“影遁符”,黑霧彌漫,兩人瞬間融入陰影。
    巡夜弟子走過,低聲交談:“聽說了嗎?家主說五日後要為大小姐辦喜事,可我怎麽聽說她早就……”
    “噓!莫要多言!命不要了?”
    待腳步遠去,兩人繼續前行。
    身後,寒冰牢的門“咣當”一聲重重合上,鐵鏈回響,仿佛鎖住了最後一絲光明。
    整座牢獄重歸死寂,唯有寒風嗚咽,似在哀悼那被囚禁的魂靈。
    ——
    與此同時,慕容家主殿,會客廳內,燭火通明,暖香氤氳。
    紫檀木案幾上擺著靈茶三盞,茶煙嫋嫋,香氣清冽。
    首位之上,端坐一名中年男子,麵容威嚴,眉宇間隱有煞氣,一襲墨金長袍繡著九蟒盤雲紋,象征其家主之尊。
    他,便是慕容家現任家主——慕容雲海。
    他端坐不動,手中茶盞輕轉,目光深邃如淵。
    他早已不是當年那個為女兒寫“道”字的父親。
    權力、家族、氣運,早已將他淬煉成一塊冷硬的鐵石。
    他知道,他不需一個不聽話的女兒,他隻需是一個聽話的棋子,一場能穩固權勢的聯姻。
    廳外腳步輕響,一人緩步而入,身姿挺拔,錦袍玉帶,麵如冠玉,唇角含笑,卻笑意未達眼底。此人正是夏家少主——夏至。
    他獨自前來,未帶隨從,隻執一柄玉骨折扇,輕輕落座。
    侍女奉茶,他輕抿一口,溫潤如玉地開口:“嶽父大人,婚禮還有五日,芊芊那邊……可還安好?”
    話音未落,卻意味深長。那“安好”二字,說得極輕,仿佛隻是隨口一問,實則字字如鉤,試探著對方底線。
    慕容雲海聞言,緩緩捋了捋頜下長須,眼中閃過一絲冷意,隨即化作笑意:“無妨。老夫自有辦法,讓她乖乖嫁給你的。”
    “乖乖”二字,咬得極重,仿佛在說一件早已注定的物品交接。
    夏至眸光微閃,隨即起身,拱手施禮,姿態恭敬:“那便有勞嶽父大人了。夏家與慕容家聯姻,乃天作之合。”
    說罷,他輕輕拍了拍手。
    “啪——”
    清脆的掌聲在廳內回蕩,下一瞬,數十名下人魚貫而入,皆低眉順眼,抬著十六口沉重大箱,箱體由玄鐵打造,封印符文流轉,隱隱有靈光溢出。
    箱子一字排開,厚重如山。
    夏至從懷中取出一本金邊玉冊,輕輕翻開,聲音朗朗,字字如金:“嶽父大人,此乃我夏家所備聘禮,請過目——”
    “極品靈石,一百萬枚,皆出自南荒靈礦,純度九成以上;”
    “極品經脈兩條,取自上古戰體遺骸,可助煉體修士破境;”
    “萬年血山參一株,生於極陽之地,溫養神魂,續命奪天;”
    “萬年青菜一顆,產自仙田遺跡,食之可清體內濁氣,延壽百年;”
    “萬年藏紅花五株,孕魂凝魄,專為女子調養所備……”
    他每念一句,慕容雲海的瞳孔便擴大一分,呼吸漸重,指尖不自覺地顫抖。
    這些資源,足以讓慕容家在南荒再上一層樓。
    他仿佛已看到,自己執掌南荒,萬族臣服的景象。
    待最後一項念畢,他猛地站起,竟不顧身份,親自走到夏至麵前,重重拍上其肩頭,笑得滿臉褶皺:“好!好女婿!果真大方!不愧是我慕容家的乘龍快婿!”
    他眼中精光閃爍,滿是貪婪與算計:“你放心,五日後,我定親手將芊芊送入夏家,鳳冠霞帔,十裏紅妝,絕不食言!”
    夏至含笑拱手:“那便多謝嶽父大人成全。”
    然而,他轉身之際,眸底寒光一閃,心中冷笑如冰:“老狐狸就再讓你嘚瑟一段時間,等我借聯姻之名,吞噬掉你慕容家,這一切還是我的,到時候,你們都將匍匐於我腳下……嘿嘿……”
    他望向窗外,殘陽如血,映照著他嘴角那一抹陰冷笑意。
    風起雲湧,一場權謀與血火的風暴,正悄然逼近慕容城。
    而那被冰封的少女,或許,她才正是這場風暴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