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蓉暗暗咽了咽口水，一頓飯吃得心不在焉。
    待用完飯，便匆匆回去給永安去信，讓她把書盡快還回來。
    次日一早，連華率護衛在前開道，姑娘們乘著馬車在後。
    賈蓉、賈芃、柳湘蓮騎馬隨侍左右，一行人京郊莊子裏去。
    到了莊子，略作休整後，賈蓉果然拉著柳湘蓮和賈芃往人煙稀疏的道上跑馬。
    直至一處溪邊，三人方才下馬。
    賈蓉笑道“芃哥兒，你與柳公子在這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賈芃早得了囑咐，立時應下。
    賈蓉又重新上馬，往北邊去了。
    “芃小爺， 大爺這是？”
    賈芃咧嘴一笑，“柳叔叔，您叫我芃哥兒就是。”
    “柳叔叔”望著眼前身高已經到自己眉間的少年，一時默然。
    “聽說您也是自小習武？”
    柳湘蓮含笑點頭“不過是些微末伎倆，不值一提。”
    賈芃躍躍欲試，當下就想同他比試一場。
    此時卻聽到遠處傳來馬蹄聲。
    兩人齊齊看去，來的不是賈蓉，竟是一騎紅衣佳人。
    揚之身著石榴紅錦邊箭袖騎裝，墨色絛子束著細腰，比平日更多幾分英氣。
    馬兒跑起來時，外頭的大紅織金鬥篷被風吹起，竟像是鳳凰振羽，灼灼耀目。
    柳湘蓮一時怔住，竟看得癡了。
    將至溪邊，揚之輕輕地拉了拉韁繩。
    馬兒便知人意，馬蹄輕踏，穩穩停在柳湘蓮麵前。
    賈芃上前牽馬，笑嚷道“三姨今日好生颯爽。”
    柳湘蓮這才回神，垂眸拱手“湘蓮見過三小姐。”
    揚之並不下馬，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可願同我賽上一場？”
    “卻之不恭。”
    柳湘蓮利落上馬，不等他說話，揚之“駕”了一聲，揚鞭策馬而去。
    柳湘蓮急忙縱馬跟上。
    賈芃歎了口氣，翻身上馬，跟在二人後頭。
    揚之雖是個不肯服輸的，但半個時辰後，見柳湘蓮仍從容緊隨身側，便知自己勝他不過。
    她輕籲一聲，勒馬停下。
    柳湘蓮也隨之駐馬。
    揚之回京後久未騎馬，疾馳這一會兒，下馬時腿腳酸軟，一個踉蹌險些踏空。
    柳湘蓮心頭一緊，正要上前相扶，她卻已站穩身形。
    “三姨，你沒事吧？”
    賈芃趕了過來。
    揚之輕笑“臭小子，你怎麽也跟過來了。”
    賈芃挑眉，目光掃過柳湘蓮。
    “娘和哥哥吩咐了，叫我護好三姨。”
    揚之睨他“那你走遠些。”
    賈芃“……”
    賈芃警告地瞥了眼柳湘蓮，牽著自己和三姨的馬去溪邊飲水。
    揚之轉向柳湘蓮，目光清亮。
    “我最後再問你一次，入贅的事，你可想好了？”
    柳湘蓮從見到她起，一顆心就一直飄蕩在半空。
    “三小姐，”柳湘蓮鄭重道“我定催族裏盡快將贅書簽好，不日送至府上。”
    揚之放鬆表情，勾起嘴角，“你有什麽喜歡的物事嗎？”
    柳湘蓮一怔，有些不解。
    揚之笑道“三書六禮我都不會短你的。除此之外，你可還有想要之物？若不很麻煩，我必替你尋來。”
    柳湘蓮生平頭一回被人用“男人”的方式對待，既覺怪異又有些好笑。
    “多謝三小姐的美意，我並不缺什麽。
    隻是我的嫁妝……”
    揚之爽快擺手，“我也不在意那些，尤家什麽都不缺。隻是……”
    “隻是什麽？”
    揚之嫣然一笑，“我幼時便想養兩隻獒犬，隻是怕驚嚇到家中的母親和姐姐。
    前些日子我已托人尋得三四個月大的幼犬，能否先放你家中喂養？
    你放心，自有專門的訓犬師，你隻需偶爾照看就是。”
    “我自然願意，”柳湘蓮耳根愈發滾燙，“隻是，待我們成親之後，獒犬自然要隨我……嫁過去的，到時豈不是也會驚擾嶽母？”
    揚之笑道“蓉兒應同你說過，我如今在行商賈之事？”
    柳湘蓮微微頷首。
    “金陵太小了，京城也太小了。”
    揚之折了根柳枝放在手上把玩，“等成親後，我欲往西南一帶去。”
    她轉頭認真地看著他，“你要是不想去，也可留在京裏。”
    柳湘蓮輕歎“怪道說商人重利輕別離，還未成婚，三小姐就說這等誅心之語。”
    “那你的意思，是願意去的了？”揚之甩著柳枝，笑意更濃，“如此更好。”
    她忽又挑眉，“聽說你武藝不凡？”
    柳湘蓮微微點頭。
    揚之下巴輕揚，指了指遠處緊盯著這邊的賈芃。
    “我這侄兒也是自小習武，你可願同他比上一場？”
    見他頷首應允，揚之衝賈芃招了招手。
    賈芃立即奔來。
    “三姨？”
    “芃哥兒，你敢不敢和柳叔叔過過招？”
    賈芃眼睛一亮，挺直腰背，“敢！”
    “可是我的大刀沒有拿過來……”
    賈芃幼時本是和武師傅學槍，可自從看過連華耍刀，便拜了連華為師。
    如今倒也習得一手好刀法。
    聽聞此言，揚之用柳枝在他胳膊上抽了一下。
    “切磋而已，點到為止，你還想動真刀真槍？”
    賈芃也不惱，嘿嘿傻笑。
    柳湘蓮從旁邊折了兩根樹枝，遞給賈芃一支。
    “三姨，你站遠些。”
    揚之依言往後退。
    賈芃凝神擺起起手式，眼中戰意灼灼。
    柳湘蓮亦斂容沉腕，手持樹枝，身形微沉。
    兩人幾乎同時出手。
    賈芃攻勢淩厲，手中樹枝疾刺橫掃，衣袂翻飛間，樹枝如雨點般落下。
    柳湘蓮不敢懈怠，拆擋避讓，破解其攻勢。
    十餘招後，賈芃終於找到一處破綻，手腕輕轉，樹枝倏然探出。
    柳湘蓮舉枝相迎，兩枝相撞，“啪”地一聲輕響，賈芃手中樹枝應聲斷開。
    賈芃抱拳笑道“柳叔叔果然名不虛傳。”
    柳湘蓮收枝而立，搖頭輕笑。
    “若我用劍，你使刀，亦或是換上同樣的兵器，我未必能勝。”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柳叔叔也是好身手！”
    柳湘蓮轉首望向揚之，卻見她早已不耐煩看兩人的相互恭維。
    而是從馬上取弓搭箭，眸光凝視遠處。
    柳湘蓮順勢看過去，隻見草叢中隱有一隻野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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