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隻是在用藥層麵的不同。在我那個時代最大的不同是對不同病理的深入研究。要盡可能的搞清楚發病的根本原因。而不是僅靠脈象和經驗做出推斷式的診斷。”
    “就比如拿最簡單的風寒來說，爺爺你清楚風寒到底是因為什麽引起的嗎？”方諾正色道。
    聽到這個問題老天師本想脫口而出是邪氣入體，但話到嘴邊卻又終究咽了回去。
    若是方諾追問什麽是邪氣，老天師還真回答不上來。
    他心中不是沒有別的答案。但他所知道的那些答案全都和方才方諾所說的理念不符，
    他沉下心來想了許久竟然發現他所知道的那些答案竟然全都是表象。
    比如說不要著涼，不要淋雨等等。但究其根本這些東西隻是因，並非果。
    不然怎麽解釋有的人怎麽吹風也沒事，有的人被風一吹就倒？
    至於那些他所知道的那些玄之又玄的醫道理論更是沒有一個令人信服的答案。
    千絲萬縷的思緒過後終究化作了一句“是什麽？”
    方諾咧嘴一笑，手臂一揮拿出一個顯微鏡放在案前。
    “這是何物？”老天師看著眼前這個奇形怪狀的東西問道。
    “這叫顯微鏡，可以讓我們看到那些平常看不見的小東西。也正是因為這些東西的存在才造成諸多病症的出現。”
    “看不見的小東西？有多小？”
    方諾聞言也不答話，而是隨手在草叢下取來一小撮泥土。
    取出微量用清水混合夾入載玻片中放入鏡下，調整好焦距後多老天師做了個請的手勢。
    “爺爺上前一觀便知真假。”
    老天師一臉好奇的湊過去觀望，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原本在他眼中平平無奇的一小撮泥土沙礫中竟然藏著這麽多看不見的小蟲子？
    “這。。。這些蟲子都是那泥土裏的？”老天師驚訝莫名的問道。
    方諾雙手一攤：“小子是當著爺爺的麵取的土如何有假？爺爺別看這些蟲子小，但其實在微觀世界中這些蟲子都算得上是龐然大物了。還有些更小的蟲子就不是小子的能耐能看到的了。但小子可以很確定的告訴爺爺，其實這世上有很多疾病都是這些小蟲子引起的。”
    “而醫術中經常提到的那些所謂的風邪入體。其實本質上就是這些小蟲子在體內作祟。由於每個人的身體素質不同又會導致這些蟲子在有些人體內能活的很好，有的卻活不下去。但凡能活下去的都是那些體質差，身體虛的。蟲子活了，人自然就病了。”
    老天師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直觀的感受到什麽是“風邪。”也是第一次對醫道理論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
    “那照你這麽說給人看病其實就是要想辦法解決這些藏在體內的蟲子？”老天師神情激動的問道。
    方諾搖了搖頭：“是也不是。蟲子隻是引起患症的一種可能。有的人是因為自身髒器衰落或病變而導致的患病。這種情況其實是他們自身的原因，和蟲子關係不大。但如果能找到殺死各種小蟲子的醫道手段確實能治好很多以前治不好的病。”
    “就比如肺癆在這個時代是絕症，可在我們那個時代這病完全上不了台麵。還有世人聞之色變的天花也完全得到了根治。”
    此言一出，老天師渾身一個激靈。身子下意識搖晃了幾下，步伐突然間就鬆懈了起來，要不是方諾眼疾手快一把拉住老天師，老天師怕是要失態了。
    “爺爺你怎麽了？”方諾不明白老天師這麽牛逼的人怎麽會突然變得搖搖欲墜起來？
    老天師蒼老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悲涼，此時的他再不複先前的威嚴霸氣，眼角中透露出的全是深深的心酸之色。
    他扶著方諾的肩膀正了正身子，用無比黯淡的口吻說道：“正陽和幼翎的父母在他們很小的時候就是死於天花。”
    “啊？”這是方諾第一次聽到關於許幼翎父母的消息。
    這個問題其實方諾很早就讓方諾疑惑了。按理說身為老天師的嫡子怎麽會年紀輕輕就走了呢？就算父親走了母親也應該還在啊。可偏偏兩人全都離世了，空留下這一雙兒女殘存世間。
    方諾把老天師扶到椅子上坐下。老天師長歎一聲道：“你那師兄自小就是個急公好義之人，若是沒有那場意外這天師府的衣缽必定是你那師兄接掌。可事不如人願，就在正陽三歲那年昊國大疫。你師兄聽聞此事後立刻效仿先賢下山施藥救人。老道本想阻攔卻被你師兄言辭拒絕。”
    “無奈下老道隻好讓你師兄夫妻二人下山行善。可讓老道萬萬想不到的是這一去就是天人永隔。每每想起這事就讓老道痛心疾首，要早知如此老道寧願以身代之也不想幼翎和正陽兩個娃娃小小年紀就沒了爹娘。”
    說到悲處，老天師不禁老淚縱橫。
    方諾聞言暗罵自己一聲該死，自提什麽不好非要提什麽天花？這下真是捅了馬蜂窩了。可誰讓天花最具有代表性呢？
    “爺爺節哀，如今正陽和幼翎也全都長大成人不墮天師府威名。爺爺你應該感到欣慰才是。小子相信師兄在天之靈也不想看到爺爺你如此傷心。”方諾出言安慰道。
    “哈哈，是老道矯情了。你說的不錯，正陽和幼翎都長大成人了。老道此生也無憾了。對了。正陽這次怎麽沒和你們一起來？”老天師問道。
    方諾撇了撇嘴：“爺爺你別逗我了。我哪敢帶他來幕國啊。那小子現在估計在華城當國師玩的正爽呢。”
    “國師？嗬，這小子。”老天師對此玩笑絲毫不以為意。“說起來老道還是虧欠這小子不少的。因為你師兄的緣故老道從小就把他護在身邊不讓離開半步。這次偷跑出去也算是老道的報應。”
    方諾終於明白許正陽的童年不幸是什麽原因造成的了。但這事情能怪老天師嗎？估計換做自己是老天師怕也好不到哪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