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他其實什麽藥也給人吃？”老天師一點就通。
    方諾點頭：“對，什麽都沒有。既沒有藥，也沒有毒，就是一碗水而已。但爺爺你知道光這一碗水他救活了多少人嗎？”
    “多少？”老天師已經心有所感了。
    “具體數字不知道。也不會有人知道。但後世有人經過推算大概有三成病患因為他的符水而活了下來。要知道那些人得的可不是普通的病症，而是無論任何時代都聞之色變的瘟疫。”方諾正色道。
    “三成？這都能活三成？還是瘟疫？這怎麽可能？”老天師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因為這種類似的事情他們天師府是真真切切經曆過的。
    “說起來確實讓人難以相信，但這就是事實。否則的話他所創立的太平道也不可能在短短幾年之間就聚集了十幾萬人生死相隨。從而給了大漢王朝最致命的一擊。”說罷方諾神情嚴肅的望向老天師說道：“爺爺您老人家難道沒從這故事裏察覺出點什麽不一樣的味道嗎？”
    “你想表達什麽？”老天師正色道。
    方諾靠近兩步俯下身道：“一碗清水都能治病，敢問爺爺標準又在哪裏？有些病真的是醫者治好的嗎？還是說根本就是患者自愈的？”
    此言一出，聽在老天師耳中宛如炸雷。如此離經叛道的言論卻讓老天師半天說不出話來。
    方諾見狀乘勝追擊說道：“不是小子不想和師尊學習醫道，我知道無論是師尊還是爺爺。你們兩人都有著常人無法比擬的天資和造詣。可這份天資和造詣隻屬於你們自己，想要完美的傳承下去怕是很難很難。因為每個人的境遇不一樣，所能達到的成就怕是很難超過兩位。”
    “而且最關鍵的一點就是無論是我嵐山閣還是天師府的醫書都師出同源。醫書晦澀難懂的同時還盡不說人話。甚至某些醫者為了敝帚自珍還專門研究出許多獨有的暗語，這就更加阻礙了醫道的傳播和發展。”
    “就比如你們總喜歡把五髒和五行相連，病患問診時雲山霧罩說了一大堆似是而非的東西讓人摸不著頭腦。顯得自己高深莫測的同時何嚐又不是為提前甩鍋做下伏筆？”
    “可你不能否認的是天下有無數人因醫而活。”老天師反駁道。
    方諾咧嘴一笑道：“我沒有否認醫者的功勞，也沒有否認醫道的重要。我的意思是想要把醫道做的更好，現在這個程度還遠遠不夠。爺爺要是不服的話就先給小子解釋一下那三成人是怎麽活下來的再說。”
    “你。。。那隻是你的一麵之詞不足為信。”老天師怒道。
    方諾聞言長歎一聲道：“哎。其實爺爺你心裏是信的。隻是一時接受不了罷了。以爺爺你的水平難道還聽不出小子話中的真假嗎？小子說這些並沒有想貶低爺爺你的意思。相反小子是非常看重爺爺的醫術的，否則也不會特意上山來求爺爺了。”
    老天師聽後不說話了。狡辯一次可以，但多了就有失身份了。
    一時間場麵安靜的可怕，方諾也不再言語靜立一旁，他知道他剛才的話對老天師是有很大衝擊的。有些東西隻能讓他自己去消化，去理解，去接受。靠外人是無法改變其真實觀念的。
    良久後，麵色陰鬱的老天師緩緩開口道：“你說了這麽多，那你那個時代是怎麽解決的？就比如這個符水的問題？”
    聽到這話，方諾緊張的心情徹底鬆弛下來。老天師既然能主動開口相詢就說明他不是那種循規守舊的頑固派。
    不過想想也是，這牛鼻子就連智能手機和火槍都能接受的人難道還不能接受他幾句話？
    “雙盲實驗。”方諾言簡意賅的說道。
    “雙盲實驗？什麽意思？”老天師求教道。
    “詳細縝密的操作我也不太清楚，我也隻能說個大概，我就姑且一說，爺爺你姑且一聽。”說罷他清了清嗓子道：“所謂的雙盲實驗就是用相同的參照組做不同的藥劑處理。以驗證這藥劑是否真實有效。”
    “具體點就是同時找來十個一模一樣的病症，然後分別給這十人發放不同的藥劑，其中一些人給的是真藥，而一些人給的卻是完全無效的麵團或其他。然後再觀察這些人時候的病症反應。在詢問他們服藥後的感受。”
    “這種麵團在我們那個時代有個專門的名詞叫安慰劑。隻不過病人在吃的時候並不知道是麵團隻以為是藥。也正是因為他們把麵團當做藥來看就會下意識的出現自我的安慰的情況。然後有利於病症的恢複。大賢良師的符水其實起到的作用就是不折不扣的安慰劑。”
    “等幾日後兩相對比下就能知道這些人的病到底是因為這味藥治好的，還是這種病就算不需要服藥也能不治而愈。”
    “這個實驗從嚴謹程度上有三個級別，最粗糙的級別叫單盲，就是患者不知道藥是什麽。但醫者知道。雙盲是醫者和患者都不知道。最嚴謹的是三盲。在醫者患者都不知情的同時，就連最後做評判的人也不知道。並且為了?隱藏信息，所有的藥務必要做到外觀一樣，顏色一樣甚至味道都一樣。隻有這樣才能最大程度的排除幹擾項得到我們想要的答案。”
    “爺爺你想想，若是普天之下所有方子都經過這種嚴謹並詳實的檢測，那這標準不就出來了嗎？”方諾鄭重其事的說道。
    老天師聞言麵色數變。他想不到一個簡單的方子竟然還能玩出這麽多花樣。雙盲實驗？有意思。
    “那既然所有人都不知道實情那最後如何判斷是非？”老天師又問道。
    方諾聞言哈哈大笑道：“這有何難。事先在幾個完全相同的盒子內做好標記。然後找一個完全無關的人把藥裝入分別裝入盒子中。等一切實驗完後再通過盒子裏的標記不就知道所服藥物的真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