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鬧，船上的氣氛悄然變化，從先前的團結漸漸轉為尷尬，甚至有些分裂的意味。
    紅臉鬼幾次三番懇求黑臉鬼的原諒，但黑臉鬼每次見到他，都毫不留情地動手，打得紅臉鬼幾乎懷疑人生。
    最終，紅臉鬼再也不敢在黑臉鬼麵前跪求原諒，而黑臉鬼則始終一言不發，冷漠以對。
    眾鬼就在這種微妙的氛圍中繼續前行。
    這一天，羅索突然聽到了村姑陶小妞的歡呼聲。
    “前輩，成功了！”陶小妞興奮地喊道，手裏捧著一個酒壺，快步跑向羅索。
    “成功了？！”羅索聞言大喜。
    這些年，由於陶小妞是個弱渣，因此她大部分時間都是利用她的冥陰體質幫羅索研製靈酒。
    研製失敗的靈酒，會分給眾鬼，眾鬼用各種方法保存，這也是羅索他們有如此多靈酒療傷的原因。
    當然，這些靈酒雖然說是“失敗”，但其實還相當於修仙界品階極高的靈酒，隻是沒有達到羅索的期望罷了。
    陶小妞因為太過激動，一不小心絆倒了，手中的酒壺飛了出去。
    羅索心中一驚，急忙接過酒壺。
    雖然這裏鬼多勢眾，酒壺不至於摔壞，但若是酒灑了，可就麻煩了。畢竟這酒可是他們耗費了大量時間和精力才研製出來的。
    更何況，羅索還沒有確認是否成功呢。
    羅索瞪了陶小妞一眼，陶小妞尷尬地笑了笑，連忙道歉。
    羅索打開酒壺，看到裏麵濃鬱的幽冥氣息和玄奧的液體，頓時明白——他們成功了！
    以冥河之水和原蠱之力為原料，結合陰冥體質、妖氣等多種力量，他們終於合成了仙人等級的靈酒。
    “哈哈哈，好！好！好！”羅索連聲讚歎，激動地拍了拍陶小妞的肩膀。
    陶小妞被他拍得有些疼，趕緊躲開，嗔怪道：“前輩，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您不知道嗎？”
    她覺得羅索的行為太過隨意，畢竟她可是有夫之婦。
    事實上，其他人也對羅索的這種不拘小節頗有微詞，尤其是趙顏兮，時常對此表示不滿。
    然而，羅索作為“穿越者”，根本不在乎這些禮法。
    “陶小妞，你要什麽獎勵？”羅索也不管她，喜道。
    “前輩和大家對我已經夠好了，我沒什麽特別想要的。”陶小妞擺了擺手，語氣真誠。
    這些年，她跟隨這些修仙者，從一個無知的村姑成長為一名修士，眼界開闊了許多，知識也增長了。
    而羅索給了她的寶貝，是船上的人中數一數二多的。漂亮女鬼教她修煉和文字，雖然是不同世界的文字，但也是一種文化。唐陽宣經常給她弄來一些小吃，這些小吃是一法寶之物。
    中年憂愁鬼會指導她法術和為人處世，刀疤男子則會教她生存之道，虎妖男子會教他分辨善妖惡妖，兩個搶劫鬼雖然沒有教她東西，卻把她當作妹妹看待。
    在這幽冥之地，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甚至比生前還要溫暖數百倍。
    她已經不再是那個懵懂的村姑，也逐漸擺脫了對丈夫的思念。
    如今回想起來，她意識到丈夫當年對她的欺騙和虛偽，隻是當時的她太過天真，才會被他拙劣的演技和借口所蒙蔽。
    “必須要獎勵的，每個參與‘釀酒’的人都有份。”羅索堅持道。他現在財大氣粗，手頭有不少寶貝還沒分出去。
    即便他出去，也不愁資源。畢竟他現在可是逍遙會的首領。
    “那，能不能拍個大家的照片！”陶小妞輕聲道。
    所謂的“照片”，其實是羅索無意中提到的一個現代用語。事實上，是漂亮女鬼用來“自拍”的法術，修仙界稱之為“成畫之術”。
    當然，一般人是不會學習這麽無聊的法術。學習這類法術的人，大都是女性，漂亮女鬼就會，“女同”趙顏兮也會。
    由於羅索是“前輩”，前輩的話就真理！眾鬼便將“成畫之術”稱為拍照。其實也沒有多大差別。
    “合照？！”羅索有些意外，沒想到陶小妞會有這麽“現代化”的想法。
    “對，合照。前輩，行不行啊？”陶小妞有些忐忑地問道。
    “沒問題。”羅索爽快地答應了。對於陶小妞這種打破封建束縛的先進意識，他自然是大力支持的。
    於是，眾鬼開始拍修仙界少有，幽冥幾乎不存在的合照。
    由於鬼船空間狹小，眾鬼決定將拍照地點選在一處碼頭，並且按照陶小妞的要求，將鬼船也拍進畫麵中。
    碼頭上，眾鬼集聚。這次搞得很嚴肅。
    碼頭上，眾鬼齊聚。由於是第一次“拍照”，大家都不太清楚該怎麽做，更別提擺什麽姿勢了。結果拍出來的效果頗為古怪，尤其這些人都是修仙者。
    當羅索叫他們表現出最好的形象時，更是古怪到極致。
    兩個搶劫鬼擺出了江湖上凶狠的姿態，虎妖殺氣騰騰，刀疤男子幹脆閉目修煉起來，中年憂愁鬼則滿臉愁容。看到這羅索很想吐槽：這是你們最好的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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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之下，唐陽宣、陶小妞和漂亮女鬼的表現還算正常。唐陽宣一如既往地平易近人，陶小妞笑容甜美，漂亮女鬼則展現出了自己最美麗的一麵。
    她甚至特意化了妝，雖然她本就是天之驕子，修仙界第一家族的嫡長女，天生麗質，不化妝也是大美人。但為了吸引羅索的注意，她做了許多以往不曾做過的事。
    她一打扮，宛如絕美仙子，讓羅索這個好色之徒目不轉睛。漂亮女鬼暗自歡喜。
    趙顏兮本就是絕色仙子，不施粉黛也比漂亮女鬼漂亮，本來沒有威脅。但看到羅索那副模樣，她的好勝心也被激起，也開始精心打扮起來。
    兩大美人爭芳鬥豔，成了這幅“照片”中最亮眼的部分。
    除此之外，按照陶小妞的要求，藍色的禁靈鳥也被拍進了畫麵中。
    至於羅索，最後“拍照”時，竟然被拍到了偷看美人的猥瑣表情。
    盡管這張“照片”有許多瑕疵，陶小妞依然如獲至寶，緊緊抱在懷中。
    在她心中，這些人是她的“家人”，畢竟她從沒有從真正的家人那裏得到過溫暖，而那個“拯救”她的丈夫也不過是一場騙局。
    老實說，羅索對這張“照片”並不滿意，但他們已經沒有重拍的機會了——邪鬼再次蜂擁而至。
    眾鬼隻得匆匆回到船上，繼續他們的旅程。
    這次合照，成了他們唯一的一次集體留念。
    之後，他們開始了大規模釀造“冥河之酒”的工作。有了這“冥河之酒”，羅索的大道光脈終於徹底恢複，甚至還額外增加了十道完整的淫之法則。
    實力大增的羅索，甚至一擊就將一條河道上的邪鬼盡數殲滅，令眾鬼歎為觀止。
    隻不過，漂亮女鬼和趙顏兮卻羞澀不已，因為羅索殲滅邪鬼的力量，正是那淫之法則。所有的邪鬼在那一瞬間都陷入了奇怪的互動中。
    漂亮女鬼雖然自戴濾鏡，不願相信這是淫之法則的力量，但依然感到羞澀難安，心中莫名歡喜又不安。
    至於其他男性鬼魂，兩個搶劫鬼對羅索更加崇拜，虎妖男子也是如此，刀疤男子則羨慕不已。
    中年憂愁鬼則從學術角度懷疑這不是淫之法則，畢竟他們從未見過真正的淫之法則。他堅信羅索是德高望重的前輩高人，絕不可能是淫魔。
    唐陽宣也持同樣的看法。
    然而，所謂強中自有強中手，邪鬼之中亦有強者。
    這一次，羅索他們遇到了一個戴著“沉默”麵具的邪鬼，實力強大得令人心驚。
    不僅如此，他還帶著一眾手下，包括“恐懼”邪鬼和“絕望”邪鬼，陣容堪稱恐怖。
    這場戰鬥異常激烈，雙方打得難解難分。
    更為糟糕的是，大能的戰鬥餘波再度襲來。
    幸好這次的餘波比較弱，無法消滅這些邪鬼，否則羅索利用[暗海]能力，進船躲一躲，讓餘波消滅他們。
    這次的餘波，空間微微震蕩，黑暗如潮水中洶湧而來，形成絕對的死寂。
    這黑暗能吞噬一切。
    當然，比起之前的餘波弱上了數個層次。
    因此，羅索與“沉默”邪鬼的戰鬥依然繼續，負傷戰鬥。
    “輪回眼”產生的黑圈，“嘣”再一聲巨響，排山倒海地向“沉默”邪鬼衝去。
    “沉默”邪鬼毫不示弱，巨手劈去，將黑圈斬碎。
    在這片吞噬一切的黑暗中，唯有羅索與“沉默”邪鬼的戰鬥聲回蕩。
    通常來說，他們的聲音也被黑暗吞噬。
    而這一次，他們的戰鬥居然就連黑暗都被撼動了。就連黑暗也被扭曲，黑暗的碎片更是落滿了冥河河道。
    由於“沉默”邪鬼的力量保護，羅索無法輕易解決其他邪鬼。因此，趙顏兮等人也陷入了生死危機。
    禁靈鳥對上了高階邪鬼，而趙顏兮他們則與稍弱一些的邪鬼交戰。
    隻不過，他們的戰鬥在這黑暗之中，沒有聲音，隻能依靠神識。
    無聲而殘酷的戰鬥，令人窒息。
    事實上，這場戰鬥的勝負完全取決於羅索與“沉默”邪鬼的對決。
    在黑暗中，黑臉鬼奮力廝殺，試圖通過戰鬥排解內心的煩躁與痛苦。
    被最愛的女人和最親的兄弟背叛，他的心情極度壓抑，之前的“拍照”也不過是強顏歡笑。
    “都給我去死！背叛我的人！”黑臉鬼怒吼著，手中的滅魂刀散發出駭人的氣息，刀身附上一層銀色火焰，將眼前的邪鬼一刀兩斷。
    緊接著，他身影一閃，到達陶小妞麵前，斬殺了她的弱小對手。
    還未等陶小妞道謝，他又衝向另一個邪鬼。
    如此神勇的表現，堪稱瘋狂。
    眾鬼見狀都十分欣喜，除了紅臉鬼。
    因為老大的天刀刀法是一種冷靜的刀法，衝動隻會露出破綻。
    果不其然，一邪鬼瞄準了他刀法的空檔，給了黑臉鬼致命一擊。
    而這時，黑臉鬼已經來不及防，在他等死之際。
    一直觀察著黑臉鬼的紅臉鬼擋在他麵前，用身體替他擋下了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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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五！！！”黑臉鬼將那邪鬼殺掉，悲哀地喊道，聲音卻傳不出去。
    時間過了五分鍾，黑暗像潮水一般，來的快，去的也快。
    這時羅索艱難戰勝“沉默”邪鬼，他回到船上，卻看到紅臉鬼鬼身多了一個大洞，損毀嚴重，無法恢複，消失已經是時間問題。
    眾鬼一臉悲傷，卻隻能用力量維持他的鬼身。
    羅索心中黯然，意識到自己應該早些尋找能夠治愈魂魄的原蠱，否則也不會如此被動。
    “前輩，趕緊去碼頭！”黑臉鬼急切地說道。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讓紅臉鬼進入輪回。
    羅索點了點頭，鬼船加速駛向碼頭。
    “老大，我真的……對不起你……，都怪我意誌……不堅，沒義氣……”紅臉鬼氣息微弱，“我真的不想……背叛你，除了大嫂一事，……別的我都……沒有參與……，她利用我……，可我卻喜歡她……”
    “我忘恩負義……，是個畜生……。記得當年，要不是……老大，我早就……死在那賤民街了……”
    “別說了！我原諒你了！什麽都原諒你了！”黑臉鬼哽咽著打斷他。
    然而，紅臉鬼不聽，依舊堅持說著過去的事，黑臉鬼則默默聽著。眾鬼無不悲傷，陶小妞更是啜泣不止。
    終於，鬼船抵達了碼頭。黑臉鬼向羅索說明，他們必須下船了。
    讓羅索震驚的是，黑臉鬼也要進入輪回。
    “前輩的恩情，晚輩下下輩子都不會忘記！”黑臉鬼跪下磕頭道，“希望下輩子能報答前輩！”
    雖然複活之旅進行到一半，但對於給他們複活之機的羅索，他一直是感激無比的。
    殊不知，羅索根本是忽悠他們，未必真會帶他們出去。
    說完，黑臉鬼將法寶拿出來給羅索等人。畢竟他們進入輪回，未必保得住。
    然而，這一舉動卻讓羅索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實驗。
    “且慢，你們想不想保留此世的記憶？”羅索突然問道。
    “保留記憶？！”黑臉鬼一愣，隨即大喜道，“前輩是要讓我們成為宿慧者？”
    “沒錯。”羅索點頭。
    “願意！當然願意！”黑臉鬼毫不猶豫地答應。紅臉鬼也艱難地點了點頭。
    “先別急著答應，宿慧者未必是好事。”羅索嚴肅地提醒道。
    “咦？”眾鬼皆是一愣，不明白其中緣由。
    “首先，你們會記得前世的所有事情，包括那些不愉快的記憶。其次，有些人會把你們當作異類……”作為過來人，羅索知道宿慧者的悲哀。
    然而，他所說的眾鬼都覺得沒什麽大不了的。他們實在不理解宿慧者為何會過得如此淒慘。
    最終，二鬼還是選擇保留記憶。
    於是，羅索取出遺忘玉梳，讓趙顏兮對二鬼進行了保留記憶的操作。
    這玉梳連被命運之章抹去的存在都能記憶，理論上可以讓二鬼成為宿慧者。
    操作完成後，羅索不僅讓他們拿回了屬於自己的法寶，還從自己的珍藏中額外贈予他們一件寶物。二鬼感激涕零。
    隨後，黑臉鬼攙扶著紅臉鬼，邁向階梯盡頭的幽暗之處。
    “你這個笨蛋，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早對我說的話……”黑臉鬼聲音哽咽，看著紅臉鬼逐漸失去意識。
    “我們下輩子再做兄弟！”
    說完，二鬼的身影消失在輪回的幽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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