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誌爺爺，早上好。”
    “悠，早上好。”
    簡單的同渡邊悠打了個招呼後，山野裕誌沒再客套，直入了主題。
    “我有兩個問題想要弄清楚。”他頓了頓，“第一個，你怎麽突然想著去酒吧駐唱了？”
    去的還是鐮倉那家。
    對那家酒吧，他的記憶是相當深刻的。
    畢竟他曾經最引以為傲的學生，就是以那家酒吧為基點，一步一步地登上了樂壇之巔。
    “我沒別的意思，隻是單純的好奇。”
    為了避免電話那頭的渡邊悠誤會，他又補上了這麽一句。
    “因為一些不可抗力。”
    渡邊悠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如實回答。
    “不可抗力？”
    山野裕誌咀嚼了一下這四個字，臉上的疑惑非但沒有減少，反倒更多了。
    “是的，不可抗力。”渡邊悠頓了頓，“但更具體的原因，我沒辦法展開細說，您就把它當成一個賭約吧。”
    他總不能說是為了得到尚子阿姨的認可吧？
    要真這麽說了，那以山野裕誌的性子肯定是會繼續追問的。
    而這個追問一旦開了頭，就一定是會打破砂鍋問到底的。
    屆時，他總不能以一句，‘因為我想當純愛戰神’給蒙混過去吧？
    退一萬步說，就算他想，山野裕誌也不會允許他蒙混過去，肯定是得讓他說清楚，甚至更進一步，要他給個說法的。
    那就麻煩了。
    “……行吧”
    所幸，山野裕誌沒有再追問。
    “那第二個問題是？”
    渡邊悠迅速的岔開了話題。
    “第二個問題是你主動找了人幫你推廣麽？”
    盡管心底有那麽些疑惑，但山野裕誌還是先回答了渡邊悠的問題。
    不過我怎麽感覺悠和平時不太一樣呢？
    不，仔細想想，這應該是我的錯覺吧？
    他搖了搖頭，不再糾結這個。
    “沒有。”渡邊悠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您的意思是？”
    他沒懂山野裕誌怎麽突然提起了這一茬。
    “昨天晚上，理繪發了一條推文，內容很長，主題是關於你的。”
    山野裕誌倒也沒賣關子，如實的告知了渡邊悠具體的情況。
    “然後……”
    他拉長了語調。
    “然後？”
    渡邊悠相當懂的接上了話茬。
    “然後那條推文引起了巨大的波瀾，你可以理解為——有人往平靜的湖麵裏投了一枚深水炸彈。”山野裕誌刻意停頓了一下，“而現在這顆深水炸彈爆炸了。”
    老實說，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這種熱度的評論區了。
    上一次看到，還是在渡邊悠新歌真正出頭的那會兒。
    Jay的粉絲們揚眉吐氣，在評論區大聊特聊，彼此祝賀。
    “您的意思是？”
    聞言，渡邊悠眉頭微微一皺，隨即又舒展了開來。
    他輕輕咳嗽了一聲，把話茬又遞了回去。
    這種事情稍微想想，就知道是誰從中給予了便利了。
    那能做到這種程度，還想方設法的保密的，肯定是不願透露姓名的尚子阿姨了。
    “我的意思是你出名了。”
    山野裕誌從椅子上站起了身來，旋而走到了落地窗前，俯瞰起了東京的街景。
    “互聯網時代，消息傳播的速度遠比傳統媒體時代快。”
    他想了想，又補上了這麽一句。
    “……”
    渡邊悠則是沒急著接話，而是選擇了默默等待。
    聽話聽音，他的判斷告訴他，山野裕誌話還沒說完。
    “但就算互聯網時代的信息如此爆炸，但傳統歌手，即那種登上舞台，時不時的就在媒體前露臉，有正兒八經商業活動的歌手，和那種時不時就能登上熱歌榜的互聯網歌手，其身份的差距說是天差地別都不為過。”
    山野裕誌的語調裏多出了幾分語重心長。
    “當初我問你想不想當出道當歌手，就是有這方麵的考量。”
    他記得很清楚，當時悠的回答是‘我對音樂暫時隻是興趣而已’，因此，他就沒有再勉強。
    “更極端一點的說，互聯網上的公眾人物，和常常上電視的知名公眾人物，雖說隻差了兩個字，看其評論區的火熱程度感覺也相差無幾，但論到實際的號召力，以及出圈程度，兩者就不是一個概念的。”
    沒忍住的，山野裕誌又跟著道出了這麽一大段話來。
    “嗯。”
    這次，渡邊悠沒有再沉默，而是給予了回應。
    “總之，現在波瀾已經掀起了，水麵下也跟著暗流洶湧了，所以，你具體想怎麽做呢？”
    山野裕誌吐出了一口濁氣，心情不免有些忐忑。
    因為他是希望得到一個肯定的回答的。
    “就先靜觀其變唄，兵來將擋水來土屯。”渡邊悠倒是光棍的很，“至於往後會怎麽發展，我又會做什麽決定，就交給未來的我吧。”
    反正就當下來看，得益於出題人，兼幫忙人早川尚子的鼎力相助，今天過後，那個考驗就完成了。
    至於今晚有多少人會來看表演，他是不操心的。
    甚至就算整個鐮倉的人都來看他演出了，他也隻會想哪裏能塞下這麽多人
    ——畢竟過了今晚，按照約定，後天他就可以回東京了。
    隻要他一走，鐮倉這邊再洪水滔天也不關他的事兒。
    “如果這就是你的回答的話，那我尊重你的想法。”
    盡管心裏早有準備，但實際聽到了這句委婉的拒絕後，山野裕誌還是不免消沉了一些。
    “謝謝您。”
    “你倒是順杆爬的快。”
    聞言，山野裕誌笑著搖了搖頭。
    眾所周知，人是會被氣笑的。
    別的歌手削尖了腦袋都想被他帶著走進公眾視野，唯獨這小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他。
    偏偏他還不生氣，一次又一次的主動邀請。
    嗬。
    就像關羽之於曹操那樣。
    “嗨……”
    渡邊悠打了個哈哈，傻笑了起來。
    社交守則之一，當對方的話你不好接的時候，傻笑、訕笑總是最好的選擇。
    當然，需要擺明立場的時候除外。
    人家要你給個態度，你擱那兒傻笑，典型的欠罵。
    “好了，既然你態度這麽明確，我也就不說什麽了。”山野裕誌也沒想跟他計較，“如果你應付不了那些媒體，你就打電話給我吧，我來跟他們說。”
    一碼歸一碼，該幫襯的地方，他還是會幫襯這小子的。
    畢竟再怎麽說悠也是由紀喜歡的人，作為長輩，他該照顧的時候還是會不留餘力的照顧的
    ——作為當年沒照顧好尚子的補償。
    那件事他一直覺得是自己的責任。
    “好，假如遇到了解決不了的問題，我會跟您打電話的，謝謝您。”
    渡邊悠站直了身子，很是誠懇的道了句謝。
    他感受的到，山野裕誌的這番話很真誠。
    自然他也會以相同的態度回應。
    “唉，好啦，不說了，我掛電話了，我這邊還有工作。”
    山野裕誌歎了口氣，轉身走向了辦公桌。
    “嗯，再見。”
    “再見。”
    掛斷電話，山野裕誌像是被抽幹了力氣似得，一屁股坐倒在了椅子上。
    得。
    又白高興了一場。
    不過他的消沉並不代表著渡邊的消沉。
    在掛斷電話後，渡邊悠收起了手機，然後跟涼子講了講具體的通話內容。
    倒不是他想顯擺或者說炫耀，主要是這姑娘在他掛電話的刹那，便湊到了他的麵前，眼巴巴地望向了他。
    要是他裝沒看到的話，她那小狗似的眼神就會一直看著他。
    “所以悠要變成大明星了？”
    這是在聽完了他的講述後，涼子講出的第一句話。
    “有可能，但不太可能。”
    “……？”
    “如果我願意在鐮倉待到暑假結束的話，成為小有名氣的公眾歌手是有機會的，或者說是大概率能行的。”渡邊悠話鋒一轉，“但是，按照約定，後天我們就要回東京了不是麽？”
    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jpg
    “要不，悠留在這邊？”
    濱邊涼子沉默了一會兒，兀的道出了這麽一句話來。
    “你想多了。”
    渡邊悠擺了擺手，邁開了步子。
    他們休息了有一會兒了，拉伸也結束了，該往家走了。
    “我這次登台演出，是為了完成和尚子阿姨的賭約，當然，我也挺樂在其中的，我對舞台確實喜歡，但凡事都有代價。”
    他攤了攤手。
    “於我而言，被聚光燈對準是抵不過日常平和的生活的，後者更有吸引力。”
    或許未來他會試著出道當個歌手玩玩，但不是現在。
    說句有點渣男的發言，他喜歡在舞台上唱歌的感覺，但不想承受出了名之後的代價。
    “因為我們？”
    不知怎的，濱邊涼子沒頭沒尾的問了一句。
    “一部分原因吧，就像超人拯救地球一樣，要說沒有一點私心，那肯定是假的。”
    渡邊悠沒有選擇說漂亮話，而是選擇了有什麽說什麽。
    當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要是說漂亮話的話，涼子是會當真而感到愧疚的。
    “超人？”
    濱邊涼子歪了歪頭，眼眸裏多出了幾分疑惑。
    “就是超級英雄，美國那邊的。”
    渡邊悠隨口解釋了一句，心裏卻是犯起了嘀咕。
    合著這個世界也沒有漫威相關的影視作品？
    當初他查閱這個時間文化作品的時候，倒是沒去了解過漫威那邊的超級英雄電影。
    眼下看來，他能用的賽道好像又多了一條。
    不過還是到時候再說吧。
    他現在隻想把眼前的事情做好。
    “哦。”
    濱邊涼子應了一聲，並沒有深究。
    比起他嘴裏突然冒出的那些新鮮名詞，她還是更在意當下的事情一些。
    “那今天晚上會有很多人咯？”
    她轉過了頭來，朝著身旁的他眨了眨眼。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渡邊悠聳了聳肩，“當然也不排除這件事還需要再發酵。”
    於他來講，他是覺得沒所謂的，今天明天都一樣。
    隻要不是後天就行。
    他不想再拖一天回東京。
    “回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濱邊涼子的思路倒是轉的很快。
    “嗯哼。”
    “然後就是，這件事要不要跟由紀還有綾奈說？”
    雖說她先一步的講了，悠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麽，但她覺得還是先問一問比較好。
    哪怕她的直覺告訴她，他不在意這些。
    “隨便你。”
    這方麵渡邊悠素來看的很開。
    這是跟自己人講，又不是跟陌生人講，無所謂啦。
    當然，最關鍵的是不管是涼子，還是綾奈，亦或是由紀，都不是那種會把什麽事情都往外說的‘賢內助’。
    “那我回去跟她們講吧。”
    濱邊涼子有了決斷。
    “嗯。”
    “然後還有一件事。”
    她兀的想起了另外一茬來。
    “這件事情還有誰知道？我的意思是，你在鐮倉這邊駐唱的事情？”
    她的想法很簡單，既然山野裕誌都知道了，那和悠有聯係的其他人應該也知道了，換而言之，他們會不會跟著來鐮倉。
    假如他們來了，然後被那些聞訊而來的狗仔拍到了照片，那事情的發展恐怕就會超出預期了。
    “呃，北辰社長也知道。”
    渡邊悠給出了回答。
    “除了他以外呢？”
    “暫時沒了，我的意思是據我所知的，隻有他。”
    “那問題應該不大。”
    聞言，濱邊涼子放下了心來。
    仔細想想，就算那些認識悠的有頭有臉的人物來了鐮倉，被媒體拍到了照片，也不會說些什麽太超過的話的，頂多就是誇一誇悠。
    媒體再是想抓耳撓腮的挖出一些花邊新聞，隻要他們不鬆口，也是沒可能的。
    除非他們憑空捏造，或者斷章取義。
    不過這樣的可能性也不大就是了，因為牽扯到的實在太多了。
    “另外。”
    “另外？”
    “要不要給宮島店長打個電話？”
    她是覺的得跟對方提前通一下氣。
    “我line跟她說吧。”
    渡邊悠想了想，還是選擇了更保守的做法。
    理由無他，宮島桑是一位習慣性睡懶覺的人，她的一天是從正午的十二點開始的。
    當然，偶爾也會早一點，比如上午十點她就醒了也起床了之類的。
    但這個概率嘛，隻能說基本等於某網遊紅12上紅13的22%的概率，主打的就是一個感人且幽默，以及充滿戲劇性。
    “然後就是。”
    “什麽？”
    “今天加油！”
    她捏緊了小拳頭，替他打起了氣。
    “嗯，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