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哄和被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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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城南私立高中的學生們而言,偶爾惡劣的天氣並不會影響到他們的正常節奏,一切也都在按部就班的朝前發展著。
而對渡邊悠來講,最高興的莫過於那天開了個好頭後,這幾天來,關於江田茜的任務進度一直在穩步上漲。
雖說距離百分百尚且還有段距離,但每天看著一餐晚飯後進度漲個5~8%,還是很有成就感的,頗有一種在玩MMORPG的角色養成的感覺。
同時,互聯網上掀起的有關《First Love》、渡邊、Jay的話題度,也終於是消停了下來。
畢竟他這個當事人一直沒有出麵澄清,亦或是公開辯駁,冷處理下,就算大家的想象力再豐富,在沒有實質性的證據下,也是無法給這事兒定調的
——總不能光憑臆想來抓捕‘犯罪嫌疑人’吧?
而除開音樂上的漸漸風平浪靜,秋葉書社這邊也跟著安靜了下來,至少北辰一郎沒有再像之前那樣,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促他寫新書,反倒勸他好好休息,書的事情不急。
顯然,北辰一郎是打算給他放個假。
就,挺好的。
“其實有時候我也在想,悠你為什麽老想過平穩安靜的生活呢。”
是夜,望著道路兩側亮起的街燈,是以拎著一袋子生活用品的濱邊涼子,率先打開了話茬。
今天的晚飯結束後,她忽的想起家裏的生活用品快用完了,便想著跑一趟,今天就把生活用品的事兒搞定了。
然後……
她親愛的,不願意透露姓名的渡邊悠就跟著她一塊兒來了。
“因為曾經在幽幽暗暗反反複複中追問,才知道平平淡淡從從容容才是真(中文)。”
雙手都拎著塑料袋的渡邊悠露出了一個笑容,興致高昂的小唱了兩句。
經曆的越多,就越明白這兩句歌詞唱的有多對。
但很可惜,經曆的越多,摻雜的利益越多,就越是難以抽身,當你深入局中再想退出的時候,和你站一路的人不會願意,敵視你的人更不會願意。
這就是為什麽早些年港片裏的那些,想要金盆洗手的‘主角’們總會失敗,落得個壞結局的直接原因。
“什麽意思?”
濱邊涼子轉過了頭來,一臉疑惑的看向了他。
她是有在自學中文不假,且對中文的了解度也有了一定的進步,但像是這麽快的語速,她還是沒法全領悟到個中意思。
“意思是平平淡淡才是真。”渡邊悠放緩了語速,用日文講出了這句話來,“再是人前人五人六的模樣,都不如自己把自己的小日子過好。”
畢竟光鮮亮麗總是一時的,於人生而言,孤獨才是自始至終的主旋律。
就是於眼下來看,他好像是和‘孤獨’無緣了。
“悠想退休了?”
濱邊涼子換了隻手提袋子。
其實這點重量其實沒什麽,換以前的她來,她能直接從超市拎回家,再提回超市,來回往複至少兩個來回,可現在,隻要他在身邊,她就感覺自己好像變得愛撒嬌起來了。
也可以說是‘柔弱’起來了。
“有這方麵的想法吧……”渡邊悠拉長了語調,旋而看了她一眼,“要不還是我來吧?”
出超市門的時候,他就說過這一茬了,但涼子說什麽也不肯,最後他倆掰頭了半天,得到了眼下這樣的‘結果’。
“我來就好。”濱邊涼子搖了搖頭,克製住了自己那想要撒嬌的念頭,然後問了一句,“假如,我是說假如,大學畢業後,悠會選擇去哪兒呢?”
一般而言,絕大多數的年輕人在高中、大學這個階段,理應是對未來充滿了希望,然後有著無限的上進心的才對。
悠的話,他也確實是有上進心,但有點……怎麽說呢,太容易知足了。
用奶奶的話來講,悠是一個可以過日子的人,但用伯母的話來說的話,悠有點太懶散了,沒有一點要想做大做強的想法。
唯一能驅使著他動起來的,也就隻有綾奈那邊的事兒了。
唔……
有點吃醋呢。
“我會選擇先解決雨宮家的事情,然後嘛,我就直接躺平。”
渡邊悠想也沒想的就給出了回答。
“吃醋了。”
濱邊涼子故意癟了癟嘴,輕哼了一聲。
“這有什麽好吃醋的,角色互換,假如你也遇到了類似的情況,我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渡邊悠頓了頓,“所以,要不要去公園坐坐?”
這會兒還算早,在公園坐會兒,聊聊天,時間是完全夠的。
“她們會擔心的。”
濱邊涼子抿了抿紅唇,有些猶豫。
“家裏的事兒不都搞定了嗎?”渡邊悠copy起了誘人犯罪的惡魔,“而且茜那邊也有綾奈和由紀在看著呢。”
“還有裏紗姐呢。”
濱邊涼子移開了視線,故作鎮定的給出了回答。
可她自己都聽得出自己的動搖。
“裏紗姐已經躺在沙發上聽著電視節目,眩暈的不知天地為何物了。”
說起安原裏紗,渡邊悠就有種難以言喻的無奈感。
哪有老師是這樣的,在學生家蹭了飯後,還霸占沙發,甚至還想霸占電視遙控器的。
“她真的沒關係嗎?”
濱邊涼子垂下了眼眉,語調裏多出了幾分擔心。
這幾天安原裏紗基本都是在他們家待到十一點左右,然後再開車回家的。
好幾次她都想說要不就留下來住一晚吧,但話到嘴邊,她還是忍住了。
當然,這不是怕所謂的人賴在這裏不走了,隻是單純的覺得她就算留了,裏紗姐也不會同意。
因為這說出去終究不太好,而且這話是自己說的,而不是悠講的。
如果是悠說的,那就難說了。
“誰知道呢。”渡邊悠聳了聳,他提著的塑料袋也隨之傳出了一陣抖動的聲音,“人最難看清的就是自己,我看她在我們這裏的狀態,遠比在家時放鬆啊。”
江田鬱美是這麽說的,她說,她真沒聽過裏紗姐打鼾。
就是他發給她的那種輕微的鼾聲。
“是因為人多熱鬧?”
濱邊涼子問了一句。
“可能是吧。”渡邊悠轉過頭去,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公園走道,接著自顧自的說了起來,“我提不動了,涼子,進去坐會兒吧。”
言罷,他也不給她反應的時間,先行一步的邁開步子走進了公園。
“……真是的。”
看著他的背影,濱邊涼子沒好氣的嘟囔了一句,身體卻是很誠實的跟上了他的步子。
這種背著大夥兒在外偷偷約會,這應該算是約會……吧?
總之就是這樣的感覺,確實是讓她有種難以言明的刺激感。
沿著公園的小路一路往前,在中心的噴泉處,渡邊悠停下了腳步,在把右手拎著的塑料袋換到左手後,他握住了涼子的小手,而後領著她坐到了噴泉正對麵的長椅上。
“剛才我們聊到哪兒了?”
坐下後,還是和之前一樣,濱邊涼子跟著就打開了話茬。
“別聊那些了,聊點兒別的吧。”渡邊悠輕輕咳嗽了一聲,“比如桐山的另外一個朋友,告白被拒的事情。”
要他說啊,這種氛圍下就該聊點八卦啊。
吃瓜群眾的心,可是每個人生來就有的,也就是日本這邊不像國內,不然每年春節的時候,他高低能在村裏的情報中心有一席之地。
“不想聊。”
聽著夜晚安靜的聲音,以及公園外不時傳來的汽車碾過路麵的聲音,濱邊涼子閉上了眼睛,難得的傲嬌了一把。
“那你想聊什麽?”
渡邊悠輕輕捏了捏她的手,好奇的問了一嘴。
“聊剛才的話題。”
濱邊涼子給出了回答。
老實講,她不知道該怎麽無理取鬧,或者說,在她的選項裏,就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選項。
“涼子你知道嗎。”
渡邊悠沒有搭腔,而是徑直講了起來。
“嗯哼?”
盡管知道某人這是在故意岔開話題,但濱邊涼子還是老老實實的接上了話茬。
誰讓她就是一物降一物裏被降的那個呢。
“之前我念初中的時候,有一個雙休日和朋友開學習會,但因為當天的學習會開的不是很順利,所以一直拖到了半夜,然後……”
渡邊悠賣起了關子。
“然後?”
濱邊涼子歪了歪頭,抬起眉來看向了不遠處的城市高樓。
不同於那天的傾盆暴雨,在沒了厚實的雨幕後,城市的高樓終究是顯露出了它的本來麵貌。
在夜色彌漫的一片黯色中,遠方的大樓窗戶亮起,透射出了略顯冰冷的白光。
“那個同學家裏是電梯公寓嘛,我們就坐電梯下樓,不過因為當時已經是淩晨時分了,所以樓道裏很安靜。”
渡邊悠一邊說著,一邊自然的調整起了聲音,讓聲音聽上去顯得更有故事感一些。
“嗯,然後呢?”
濱邊涼子本能的感覺到了一陣不對,不過她也沒往深處想,跟著便接上了話茬。
“樓道裏的冷氣開的很足,足到讓人覺得如墜冰窟。”渡邊悠頓了頓,“樓道的燈也奇奇怪怪的,明明是新修的公寓,但走廊上的燈光卻忽明忽暗。”
“……”
濱邊涼子咬住了紅唇,眉宇間多出了幾分忐忑,被他握在手中的那隻手也不自覺的緊了緊。
她不是聖女大小姐,對這種多少帶點靈異的超自然現象,並不感興趣,甚至可以說是抗性比較低。
尤其是在當下的環境為無人的公園時,就更是如此。
“我們走進了電梯。”渡邊悠頓了頓,露出了一個壞笑,“他突然說了一句,好冷清,然後我說,這電梯裏不挺熱鬧的嘛,然後電梯裏就陷入了詭異的沉寂。”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也確實是有點惡趣味上頭了。
“然後呢……”
濱邊涼子捂住了嘴,手指捏的更緊了,直至指關節處都泛起了白。
“然後等電梯到了一層,我拔腿就跑!”
渡邊悠壞笑著道出了這後麵一句來。
“??”
聞言,濱邊涼子轉過了頭,一臉錯愕的看向了某人的側臉。
結果是人嚇人?
“那肯定呀,不然你以為啊。”
渡邊悠挑了挑眉,理直氣壯的反問了一句。
“我還以為……”
濱邊涼子沒好氣的用腦袋撞了他的肩膀一下。
明明知道她不擅長應付這個,這人還故意使壞。
“你還以為什麽?”
渡邊悠明知故問了起來。
“我還以為是那種劇情呢。”
說起這個,濱邊涼子更生氣了,拽起他的手背,張嘴輕輕咬了一口。
“嘶!”
渡邊悠很是的配合的吃痛了一聲。
“哼,知道錯啦?”
見他這幅樣子,濱邊涼子也就消了氣,一邊替他輕輕吹起了手背,一邊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知道錯了,但是……”
渡邊悠的喉結動了一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但是?”
濱邊涼子蹙了蹙眉。
“你有沒有覺得周圍的人好像有點多。”
渡邊悠壓低了聲音,緊張兮兮的講了一句。
“哪有?”
濱邊涼子抬起眉來,掃視了一圈空蕩蕩的公園長椅,而後本能的抿了抿嘴。
盡管清楚某個壞家夥是故意的,但她還是感覺到了一陣涼颼颼的。
下意識的,她往他的身邊靠攏了些。
然後。
她就聽到了他那惡作劇成功的笑聲。
“肯定是開玩笑的呀。”
渡邊悠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脊背,寬慰著道出了這句話來。
“你討厭死了!”
濱邊涼子把頭埋進了他的胸膛,沒好氣的拱了兩下。
“對不起嘛。”
渡邊悠訕笑著打起了哈哈。
“……”
濱邊涼子沒有搭腔,隻是哼哼了一聲以作回應。
“你看,星星。”
換以前,渡邊悠肯定是不知道怎麽處理這種情況的,或者說,他也隻能默默認錯。
但現在嘛。
在聖女大小姐的有利教導下,他已經學會了更有效的認錯方式。
不過這個認錯的方式需要滿足一個首要條件,那就是對方想被你哄才行。
“別鬧了,東京哪裏看得到星星,昨天晚上也沒下雨。”
濱邊涼子沒好氣的回了一句。
她又不是小孩子,怎麽可能這麽輕易被騙。
“真有。”
渡邊悠擺出了一副無比篤定的模樣。
“真的?”
“真的?”
“……”
聞言,她猶豫了兩秒,還是跟著抬起了眉來。
然後。
就像是早就盤踞在上空搜尋獵物的老鷹一般,偽裝成獵物的獵人終究是俯衝而下,牢牢的抓住了獵物。
唇齒相碰間,淡淡的鼻息衝散了濱邊涼子的堅定,讓她也變得軟言軟語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