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雙向合作

字數:8163   加入書籤

A+A-


    隨著渡邊悠把班上大夥兒的意思傳達到,且得到了安原裏紗的同意後,班上大夥兒的學習勁頭一下子就高漲了起來,之前的那些小腹誹頃刻間便化為了前進的動力。
    畢竟自己一個人去影院看電影,和與班上的大夥兒一起在教室裏看電影,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隻是相較於幹勁滿滿,眼裏有光的大家,渡邊悠卻是愁眉緊皺,自從江田茜那一茬過後,他的生活就好像是被‘與長輩碰麵’綁定了一樣,動不動就要單獨去見一些長輩。
    要說去見江田堇、早川尚子也就罷了,畢竟他沒有心理壓力,但問題是這次他要去見的人是安原靜香子,裏紗姐的老媽。
    在安原靜香子提出那三個條件前,他還能大大方方的去見她,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的那種,但問題是對方已經提了那三個條件,且對方打來的電話裏,也表明了她清楚他在做什麽。
    換而言之,裏紗姐的老媽非常清楚是自己在幫裏紗姐。
    這就很有那種剛把老媽最喜歡的那個碗打碎,老媽就出現在了家裏的感覺。
    屬於是做壞事被抓了個正著!
    可不管他心裏如何緊張、忐忑,亦或是有一些不想去,想逃避的情緒,最終落到實處他的選擇有且隻有一個。
    說的直白些,安原家和渡邊家是簽了長期的合作合同的,且安原夫婦也常常和老爹老媽他們碰麵,自己這邊逃得了初一,最終還是逃不了十五。
    因此,他自始至終就隻有‘去’一個選項。
    所以……
    “安原阿姨叫我過來是有什麽事情麽?”
    坐在卡座內的渡邊悠抬起了眉來,望向了麵前的安原靜香子。
    明明後者是很溫和的性格,但他卻總覺得渾身不自在,膈應的很。
    可能這就是被‘人贓並獲’的錯位感吧。
    “有一些情況我想要了解。”安原靜香子倒是沒有再拿那句經典的話作答,而是徑直的道出了她的真實想法,“問裏紗,她不會說實話。”
    她能理解女兒,也明白女兒的擔憂,但再怎麽說她也是她的媽媽呀,跟她說其實又能怎麽樣呢?
    她又不會苛責她,更不會打擊她,甚至恰恰相反,她還會幫她。
    理論上來講,這麽簡單的道理女兒怎麽都該清楚,但實際上,她自己換位思考一下,她也會得出同樣的結論。
    即,自己解決,不麻煩‘出題者’。
    “其實……”
    渡邊悠想要辯解一句,但話到嘴邊,他又怎麽都說不出口了。
    仔細想想,裏紗姐確實是不會說實話。
    做題人去找出題人幫忙出謀劃策,那真的是怎麽看怎麽不對勁。
    平時確實可以問一下,家庭作業嘛,不會的直接問沒毛病,但這是考試,總不能寫到一半,舉個手把監考老師搖過來,然後問她這道題怎麽寫吧?
    就是老師願意說,學生的麵子也敷不過去啊。
    尤其這個‘學生’在這種情況下本就要麵子,就更是如此了。
    所以……
    我成這個雙麵間諜兼擋箭牌啦!??
    “其實?”
    安原靜香子看了過來,視線落在了渡邊悠的臉上。
    她的直覺告訴他,他應該是想替女兒解釋一下。
    “沒有其實,換位思考一下,我也會做同樣的選擇。”渡邊悠聳了聳肩,接著自然而然地拿起了一旁的平板,跟著點起了餐,“安原阿姨,有推薦的嗎?”
    他擔心繼續這樣聊下去,他會說一些不太‘清醒’的話。
    “他們的拿鐵很好喝。”
    對他的自來熟,安原靜香子倒是沒有太過驚訝,上次一起做飯的時候,她就已經看出來了。
    相比於其他日本人,他真的挺特殊的。
    不止是在說話做事上,更是在整個人的氣場上。
    她也不清楚該怎麽去概括那種感覺,但分開來講的話,她是能描述出來的,他的身上看不出普遍性的拘謹,更看不出身為天才的桀驁,有的隻是平和與寧靜,以及處變不驚的淡然。
    她知道,這些詞用在一個高中生身上,多少不太合適,但他給她的感覺就是這樣。
    如果不是他和裏紗的年齡差距確實太大,她真的有那個想法撮合他倆。
    當然,前提是他沒有女友才行。
    像是現在他的那種情況,說什麽她也不會答應。
    “好的。”
    渡邊悠微微頷首,點了一杯拿鐵,然後加了一份大份的可麗餅。
    日本這邊的飯說是貓飯都不為過,那個分量完全就是在喂貓,要想吃飽,至少得整兩個大份。
    “我想知道裏紗這段時間的進度怎麽樣了。”等渡邊悠放下平板後,安原靜香子目光悠悠的望向了他,“她跟我說,學習會那事進行的很順利。”
    比起女兒的回答,她還是更相信渡邊悠的回答一點。
    前者是報喜不報憂,後者是說實話。
    哪怕後者的實話有時會有些言語上的‘修飾’,但總的來講是完全貼合實際的。
    所以……
    假如有機會的話,她想把渡邊培養成她的‘線人’。
    “整體來講還算順利,剛開始的時候,準確的說是第一天,班上的大家是有一些腹誹的。”渡邊悠很是放鬆的換了個舒服點的坐姿,跟著侃侃而談了起來,“但後麵就好多了。”
    也就是在這簡短的對話間,他猛地發覺自己剛才的思路錯了。
    首先,安原靜香子的樣子就不像是在興師問罪,他沒有必要太過緊張。
    其次,就算是興師問罪,以兩家的關係,也至多就是說他幾句罷了,這點‘懲罰’於他而言,是完全能接受的。
    再者,不管他緊不緊張,事實已經擺在了這裏,他除了平靜的接受,已經沒了別的選項。
    “是學生們自己想通了?”
    安原靜香子的眉宇間多出了幾分狐疑,那雙靈動的眼眸裏也寫滿了‘不信’。
    她又不是沒讀過書,她還能不清楚高中生們是個什麽情況嗎。
    是,確實是有那種覺悟很高,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麽,為此需要付出什麽的高中生,但那都是萬中無一的了,且一般有這樣覺悟的學生,都是家庭有處理不了的困境的。
    就像中國的那個詞所描述的一樣,窮則思變。
    如果不是真的經曆過那種無能為力的時刻,誰又會拚了命的往前走呢?
    所以,從這點出發,城南私立高中的大部分學生是不滿足這個條件的。
    也就是說,該有的牢騷和腹誹一點都不少,甚至會更多。
    至於上自習課的時候認不認真,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並且她能確認一點,他們的腹誹一定會影響到他們的學習狀態,或多或少的問題而已。
    “不是。”渡邊悠搖了搖頭,“是做了條件置換。”
    他真的很想說,安原阿姨,下次你給出猜測的時候,能不能給一個你自己能相信,且聽上去像是那麽回事的猜測。
    你這一幅自己都不信的表情,真的讓人很難蚌。
    人家是排除所有的有可能的答案,再來找那個不可能的答案,她剛好反過來,先丟不可能的答案,再讓正確的答案自己跑出來。
    隻能說,排除法這一塊兒她確實是搖明白了。
    “交換的條件是什麽?”
    安原靜香子來了興趣。
    在她看來,高中生們其實是很不好滿足的一群人,但同時又是很好滿足的一群人,他們處在一個薛定諤的滿足與不滿足的兩極間。
    “交換的條件是下一次月考有進步,我們就會抽出一天晚……學習會的時間看電影,具體看哪部電影由大家投票決定。”
    渡邊悠臨時改了口,好懸說成晚自習了。
    “就這麽簡單??”
    安原靜香子蹙了蹙眉,她倒不是懷疑渡邊悠在說假話,隻是單純的覺得這是不是有些太簡單了!?
    和她想象中的條件完全不同。
    她還以為是要放假什麽的。
    嘶,不對。
    看電影不也是‘放假’麽?
    她忽的反應了過來。
    “簡單嗎?”渡邊悠愣了一下,旋而笑著搖了搖頭,“那又不是在工作,總不能發錢吧,而且把學習和錢綁定在一起,就眼下這個階段,多少有點離譜了。”
    有些東西是越純粹越好的。
    當然,對那些目標明確的人來講是例外。
    人家有清楚的規劃,更明白自己在做什麽,所以完全不需要擔心這掛鉤的東西多了之後,會給他們額外的壓力。
    “你們搞學園祭的時候,不還是發了錢麽?”
    安原靜香子明知故問了一句。
    她很清楚這倆性質完全不同,但並不妨礙她這麽一問。
    或者說,她就想聽聽渡邊悠會怎麽回答。
    “那不一樣。”渡邊悠倒是沒有安原靜香子那麽多的想法,徑直便複述了一遍當初他說過的話,“給大夥兒發工資,是因為大夥兒付諸了相應的勞動,犧牲了學園祭的自由時間。”
    並且學園祭他們是和B班一起辦的,兩個班一起辦這種活動,那肯定得有‘粘合劑’和‘助燃劑’才行。
    沒什麽是比到手的紙幣更讓人動力十足的了。
    就像那句話說的一樣,沒有物質空談精神,絕大部分的人都撐不下來。
    而要是兩者都有的話,大部分的人都能撐下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確實沒問題。”
    安原靜香子點了點頭,認同了他的說法。
    “然後就是,裏紗最近有拓展新的興趣愛好麽?”
    知女莫若母,她太了解裏紗的想法了,或者說,在麵前本就擺著一個大歌手的情況下,如果一定要拓展興趣愛好的話,絕大多數人都會選唱歌。
    理由無他,一是方便,二則是這位‘教師’足夠強而有力。
    “暫時沒有。”
    渡邊悠搖了搖頭,如實的給出了回答。
    “打擾一下,您點的絲絨拿鐵好了,可麗餅的話還要等一會兒。”
    一位留著短發的咖啡廳工作人員走了過來,在向渡邊悠和安原靜香子鞠了一躬後,把拿鐵端到了渡邊悠的麵前,接著毫不拖泥帶水的轉身離開。
    “我估計她會找你學。”
    安原靜香子倒是不在意他點了可麗餅的事兒,倒不如說,他點了才是他的性子。
    甚至於她心裏是有些小高興的,因為她也確實好久沒有嚐過可麗餅了。
    眼下有機會嚐,她肯定是要好好品一下的。
    “萬一不找我學呢。”
    渡邊悠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燕麥奶摁下了大半咖啡的苦味,再加上些許甜味,整體的口感非常好,既提神,又不至於特別苦。
    “理論上來講,這個‘萬一’的可能性很小。”
    安原靜香子給出了回答。
    “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想事情少一點。”
    渡邊悠歎了口氣,轉過頭去望向了窗外的街景。
    此刻正值傍晚六點,外頭已然華燈初上。
    隻是相較於八九點才完全黑下來的天際,此刻外頭的天已然暗了下來,深邃的墨藍籠罩了整個天際。
    不過街道上倒是熱鬧的很,白領打扮的男女們來來往往,有的臉上毫無倦意,滿是興奮,有的則滿是疲憊,人來人往間,人潮倒是有了些周六周末的洶湧。
    哪怕今天是周五。
    “很多時候,事情的選擇權、決定權並不在於個人,因為人總有各式各樣的牽絆,人際關係擺在那裏,有的選的時候其實很少,倒不如說,有選擇的時候,都是在麵對陌生人的時候。”
    安原靜香子不緊不慢的道出了這麽一段話來,然後,她的視線也飄向了落地窗外。
    “您的意思是?”
    渡邊悠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或者說,人家都已經把話說到這種份上兒了,他要是還不懂的話,那真的是太憨憨了。
    況且他其實也蠻感興趣的,安原阿姨繞了這麽大一圈,她究竟是想說什麽。
    “裏紗未來能給你很多幫助,她是把你當親弟弟看待的,但我清楚她的性格,她做事總是風風火火,少了幾分沉穩。”
    安原靜香子頓了頓,收回了望向窗外的視線,轉而鄭重的看向了他。
    “所以我想請你幫忙照看她一下,在她衝動的時候拉她一把,在我和我丈夫都老了,不再能為她提供庇護的時候,作為交換,安原家會無條件的支持你做三件事。”
    這既是她的請求,也是一份雙向合作的承諾。
    十秒後。
    這位安原家的夫人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我答應你。”
    渡邊悠對上了她的視線,同樣認真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