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到腸子和胃感覺都要吐出來了，太陽穴痛得要爆炸，高飛還感覺一陣一陣的惡心。
    他把木桶拿到盡量遠的地方，還是能感覺到異味一陣一陣撲鼻而來。
    這個房間那麽小，而異味又是那樣強烈。
    他喝了幾口水，躺進稻草堆裏，使勁把頭埋進去，用稻草蓋住鼻子，去嗅聞稻草裏的氣味。
    原先覺得不太好聞的稻草，在此刻聞起來倒像是有一陣一陣的清香。
    高飛又快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他覺得自己吃的東西裏麵或許下藥了，否則怎麽會困得這麽快。
    白臉男人一定想用藥物讓他安靜下來，接受現狀。
    等他慢慢接受了，應該就不會再用這種能把人迷暈的藥了，否則留下一個整日除了吃就是睡的人，究竟有何意義？
    自己必須要努力活著，裝作屈服，然後等某一天獲取對方的信任之後再逃走！
    高飛在完全昏睡過去之前這麽想著。
    這一次，他夢到自己變成了女孩，變成了被拐賣到山區的女孩。
    為了逃出去，隻能忍辱負重，裝作屈服的樣子，一年，兩年，三年，從青春美好的少女變成了看不出年歲的瘋女人，生下了孩子，又養大了孩子。
    孩子讀了書，以自己有個瘋瘋癲癲的母親為恥辱，像自己的父親一樣對待總是被關起來的母親。
    直到有一天，女人完全取得了他們的信任，他們認為她徹底瘋了，不會再跑了，終於把她放出來。
    她苦心計劃十來年終於逃出去，但卻無處可去。
    十多年的時間，社會已經大變樣，她找不到自己的父母，他們已經去世。
    唯一存世的親人卻嫌棄她，認為她不潔，認為她晦氣。
    女人無處可去，最終又回到了被拐賣的村裏，繼續裝起了瘋子……
    後來在某一天，她真的瘋了……
    夢境裏的真實，讓高飛感覺到絕望和戰栗，他幾乎完全相信了自己就是那個女孩，醒來的時候眼角甚至有點濕潤，在為自己的人生感到悲痛……
    然後，他又看到了白臉男人那張可憎而惡心的臉。
    高飛愣了一下，條件反射又是往後縮。
    不過很快想明白，自己頂多是個死，又露出硬氣的表情。
    白臉男人用那種看著獵物的表情打量了高飛一會兒，沒有說話，又眯起眼睛細細嗅聞空氣中的氣味。
    那是讓高飛在夢中都感覺到難受的異味。
    但白臉男人似乎很喜歡這些氣味，他一邊享受地聞著，一邊滿意點頭。
    高飛忍不住低聲道：“變態！”
    他可不打算現在就裝作已經屈服，那太假了，反倒引起白臉男人的注意，他要循序漸進，取得對方的信任，然後在某個時間溜之大吉。
    白臉男人睜開眼睛，啞著嗓子問：“昨晚睡得好？”
    “我秦牧陽向來是要摟著美女睡覺的，在你這麽個醜男人的小屋子裏，能睡得好個毛線！”
    “哼——”白臉男人輕哼了一聲，“裝模作樣，睡得像死豬。”
    高飛打了個冷戰。
    媽的，這個老變態肯定趁我睡著了進來看過我！
    “你直接弄死我吧。”高飛梗著脖子，“這麽把我關屋裏有啥意思？還得養著我……”
    “沒關係，這間房我平常也不用。我有得是儲備糧，也不勞你操心。你知道，寵物是沒必要操心主人的。”
    白臉男人咧著嘴笑，高飛感覺麵前的根本不是個人，簡直就是個禽獸。
    “對了，昨晚上的飯菜合不合胃口？這個年代，還能吃到肉的人可不多。你得好好謝謝我。”白臉男人說。
    提到昨天的晚飯，高飛感覺自己的胃裏又翻滾起來。
    他幹嘔了幾聲，但因為長時間沒有進食，什麽都沒吐出來。
    “哦，你吐了？”白臉男人恍然大悟，“吃慣了清湯寡水，猛然吃到肉不習慣了，消化不良了？沒關係，我這裏還有……”
    又是一碗蓋著黑乎乎的大肉塊的麵條推到了高飛麵前，高飛嘔得更厲害了。
    白臉男人露出關心的神色，甚至伸手去幫忙輕輕拍著高飛的背。
    如果不知道高飛是個男人，這個場景看起來很像是男人在關心自己懷孕孕吐的妻子。
    高飛拍一下打開了白臉男人的手，鐵鏈嘩地響了一聲。
    他一腳將蓋著大肉的麵條踢飛，又握起拳頭朝白臉男人的臉打過去。
    但鐵鏈限製了他的活動，白臉男人隻是往後退了一點點，他就無可奈何。
    麵對高飛氣急敗壞的反應，白臉男人並沒有怒火中燒，反倒是露出更加玩味的神色，似乎覺得要是高飛不反抗，反倒沒這麽有意思了一樣。
    “行吧，你自己待著。不過你自己把飯碗踢了，今天可就沒飯吃了。”
    白臉男人又出去了，從外麵用鐵鏈鎖上了門，留下高飛繼續罵罵咧咧，一肚子的氣撒不出來，隻能把地上的稻草當成是白臉男人，狂錘了好幾分鍾，直到拳頭破皮，有血流出來。
    血液和疼痛讓高飛漸漸冷靜。
    不行，不能傷害自己，與其在這裏捶地，不如想辦法把拳頭捶到男人臉上。
    高飛決定要好好愛惜自己，蓄力爭取在某天能夠爆錘這個惡心的老變態。
    他忍住惡心把自己踢翻的麵碗用稻草包住扔進了木桶裏，又把地上的髒汙用稻草擦幹淨。
    他完全把木桶當成了一個垃圾桶在使用，而這間屋子裏也並沒有什麽能夠用來裝髒東西的工具。
    往木桶裏扔弄髒的稻草時，高飛發現木桶裏的髒汙已經被提出去倒掉了，似乎還用水刷洗過，看起來挺幹淨。
    所以那個老變態在半夜進來看自己睡覺，順帶處理了木桶裏的髒東西？
    那麽惡心的木桶，老變態竟然還給刷得幹幹淨淨。
    他早就知道自己昨晚上根本就沒吃那碗麵，連碗一起扔進了木桶，但他剛才還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高飛一時間又從心理上惡心起來。
    這個老變態，是真的把自己當成寵物在逗著玩！
    他就是想看自己氣急敗壞上躥下跳的樣子！
    絕對不能讓他得逞！
    高飛決定從此以後，不管白臉男人怎麽樣，自己都要冷著臉，裝著不在乎的樣子。
    他在心中想了想江遠帆平時的樣子，開始模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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