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距離聽到槍聲，無異於在耳朵邊放了一顆炸彈。
    反正都是震耳欲聾，反正最後都是耳鳴，什麽都聽不清。
    秦牧陽他們往後一直退，退回到門已經壞掉的雜物間裏。
    這會兒已經沒有喪屍來騷擾他們了，全都在前赴後繼衝向馮俊那邊。
    喪屍不知道疼痛，不知道什麽是生死，隻知道那邊有巨大噪音傳過來，而且還帶著一絲活人的氣息。
    它們一層一層撲上去，然後被馮俊手中的槍掃過，或是倒下，或是直接斷手斷腳，搖搖晃晃。
    部分喪屍在這樣密集的火力攻擊之下，身體直接碎裂成好幾塊，爛肉和骨頭四處亂飛，整個走廊都在飛濺屍液。
    惡臭味、火藥味交織在一起。
    子彈在唰唰的飛，槍口在砰砰發出響聲，喪屍在撲簌簌倒下去……
    這些喪屍的身體很脆弱，有時候一顆子彈能夠穿透兩隻甚至三隻喪屍。
    場麵亂七八糟，又無比震撼。
    一支槍子彈射盡，沒關係，馮娟扔下它，然後拿起另一支。
    他剛才在屍體堆中找出來的槍支，足夠他在死亡之前隨便掃射。
    身體越來越疼，馮俊感覺到一陣陣的口幹舌燥，想要喝一點什麽東西緩解喉嚨中的疼痛和幹燥感。
    最好是粘稠一點的液體，不要像水那麽清淡，否則不夠滋潤。
    馮俊自然而然聯想到那種液體是什麽——鮮血！
    他還未完全轉變，但已經迷迷糊糊中不自覺的開始渴望鮮血。
    甚至腸胃劇烈蠕動了一下，發出了胃裏排空了的聲音，饑餓瞬間抓住了他的胃，讓他迫不及待想要撕咬什麽填進胃裏。
    腦子裏有些迷糊，他想扔掉手中的槍支，從這些屍體堆上爬下去，然後去尋找一些食物塞進胃裏。
    剛開始那些撲過來撕咬他的喪屍，在此時好像突然失去了目標，不再對他發起攻擊。
    但他手中的槍還在吸引著喪屍的注意，那聲音刺激著喪屍，讓它們很興奮，一直未在周圍低吼著。
    喪屍，喪屍，對，喪屍！自己現在的任務是幹掉這些喪屍！饑餓和口渴都得緩一緩，先幹掉這些喪屍！
    馮俊和腦子裏混沌的想法戰鬥著，牢記著自己的使命是要幹掉這些喪屍。
    至於為什麽幹掉這些喪屍，他已經迷糊了。
    他甚至都忘記了自己很快也會成為喪屍中的一員。
    他機械的用肌肉記憶操作著手中的槍支，在走廊上四散亂射。
    之前頭腦還算清醒的時候，他是站在屍體堆上沒有動，從高處往下射擊，這樣能夠高概率的射中喪屍的頭部，讓它們直接一命嗚呼。
    現在他手中抱著一支槍，脖子上肩上還掛了好幾支，把自己掛得就像聖誕樹一樣，在走廊上四處走來走去對著喪屍亂射。
    大多數喪屍都沒有被打中腦子，隻是傷到了一些無關緊要的部分，頂多減緩了行動速度。
    馮俊沒有在意這些，隻是反複在走廊上走來走去，就像迷惘的怨鬼，被困在一個地方永世不得超生。
    子彈在走廊上亂飛著，甚至有一顆因為角度問題和馮俊亂走的緣故，竟然反彈回來射進了他的手臂，卡在了肌肉中間。
    沒有血流出來。
    也沒有覺得有多疼。
    渾身上下都在劇烈酸疼，燥熱的時候，子彈弄出來的傷口好像根本算不上什麽了。
    馮俊隻是歪頭看了一眼手臂受傷的位置，又繼續開始遊蕩著，掃射著。
    兩次路過雜物間那扇沒有門的門口，他甚至都沒有看一眼裏麵他想要保護的人，隻是機械地走過去。
    秦牧陽他們的雙眼緊緊盯住馮俊，看出了他的異常。
    秦牧陽很想告訴馮俊，夠了，已經夠了，不要再這樣亂走，剩下的交給他就行。
    但他又擔心自己開口，馮俊會直接抱著槍射擊著衝進來，把他們當喪屍一樣處理掉。
    馮俊剛剛路過門口的時候，他看到馮俊的眼神都已經很不正常，上麵好像有一層白色的膜覆蓋住了。
    馮俊這種詭異的狀態，離喪屍很近，離人已經很遠了。
    秦牧陽他們現在能做的事情隻是在房間裏休息，等待著外麵馮俊慢慢平靜下來。
    所謂慢慢平靜下來，也不過是等待著他完全轉化成喪屍，無法再使用那些槍支。
    又或者，等到槍支裏麵的彈藥耗盡，秦牧陽他們不再受到威脅。
    剛才那一陣賭命一般的搏殺讓所有人都無比疲倦，也不管這屋子到底有多髒，大家各自找到地方或坐、或靠、或直接一躺，在那裏休息著，放鬆著身上酸疼的肌肉。
    秦牧陽不敢放鬆，他拿著武器站到靠近門口的位置，準備隨時應對突發狀況。
    萬一馮俊闖過來對他們進行無差別屠殺呢？
    萬一馮俊完全轉化成喪屍，別的喪屍又圍過來了呢？
    “你們放心休息，我把住門。”秦牧陽對大家說。
    他總是會讓大家很安心。
    這個時候大家也不敢逞強說不休息，跟著秦牧陽把門，全都虛弱點著頭，癱在那裏不動。
    馮俊又走了一個來回，手中的槍終於完全耗盡了子彈。
    他在槍聲停止以後，站在了原地，似乎一下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麽了。
    那些衝向他的喪屍似乎也在一瞬間不知道究竟自己剛才追逐的是什麽東西，陷入了短暫的迷惘中。
    很快，那些喪屍比馮俊先清醒。
    沒有了噪音的幹擾，喪屍的感知力又放在了活人的氣息身上。
    它們掉過頭，朝著雜物間這邊走過來。
    好在現在喪屍的數量已經非常少，朝著雜物間走過來的也不過才四五隻喪屍，其中一隻還是瘸腿，半隻手被馮俊手中的槍打爛了。
    “外麵結束了嗎？”
    聽到槍聲停止，有人問秦牧陽。
    秦牧陽擺了擺手，又說道：“是的，沒問題了，你們繼續休息。”
    然後他舉起了手中的工兵鏟，準備開始對付那幾隻靠過來的喪屍。
    呆滯的馮俊在這時突然歪了歪頭，用一種扭曲的姿態回頭看向了那幾隻靠近雜物間門口的喪屍，又把目光投在雜物間門上。
    然後他以一種喪屍達不到的速度，別扭著衝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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