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事(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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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屏幽!
    孕事(捉蟲)
    王魯隻覺得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他怒視著於福,嘶聲道,“你別胡說八道?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究竟是什麽德行,竟想把我趕出香鋪,你不配!”
    周清不由冷笑,她跟周父全都看走眼了。王魯哪是什麽老實人,這副尖牙利齒的模樣分明比當街放賴的潑婦還要厲害。
    上前一步,女人麵帶厭惡開口,“爹爹已經知道你做下的醃臢事兒,既然老早就搭上了劉家,何苦繼續留在店裏?沉香亭就在對麵,快去啊!”
    就算不明白小姐說的是什麽,但於福並不是個傻子,僅從三言兩語中便能斷定一個事實——王魯做了對不起香鋪、對不起周父的事情。
    他陡然紅了眼,牙關緊咬,狠狠打了王魯一拳,罵道,“你這個混帳東西!師傅對你多好,他恨不得將調香的技藝掰開了揉碎了全都教給你,是你自己不中用,混不出名堂來,如今你跟沉香亭攪合在一起,良心是被狗給吃了嗎?”
    於福咆哮的聲音並不算小,在店裏忙活的蔣前吳柏聽得一清二楚,二人趕忙上來拉架,以免事情鬧大,驚動了官府。
    甭看於福跟瘦猴兒一樣,渾身沒有二兩肉,實際上力氣卻不算小,一拳將王魯打的嘴角破皮,門牙搖搖晃晃的掛在肉上,不住往外滲血。
    周清冷眼旁觀,並沒有阻攔的意思。聖人都說過,以德報怨,何以報德?經曆了前世,她早就恨毒了王魯,要不是因為這個吃裏扒外的狗雜碎,她就不會家破人亡,此刻他受的這些皮肉之苦,連她的百分之一都不到。
    王魯是個沒種的慫貨,他被於福打懵了,捂著嘴嗷嗷直叫,卻不敢還手。他以為周清是個女人,哀求幾聲便會心軟,豈料對上了平靜無波的目光,不知怎的,一股寒意從骨縫兒裏滲出來,讓他渾身顫抖。
    “我爹養你這麽多年,又傳授你調香的技藝,並無半點虧欠,你現在離開,先前故意換貨之事我便不再追究,若死皮賴臉的話,便去官府討個說法,如何?”女人的嗓音十分輕柔,甚至帶著幾分綿意,但聽在王魯耳中,卻仿佛惡鬼呼嚎一般,說不出的瘮人。
    王魯用憤恨的眼神盯著堂中每一個人,他麵皮一抖,含糊不清地放了狠話,“不用趕人,我走就是,將來你們可別後悔!”
    於福嗤了一聲,一腳踢在他屁股上,好險沒將人踹個狗吃屎。王魯猛地一踉蹌,連滾帶爬從香鋪裏離開,周清盯著他的背影,隻覺得一塊早已腐壞、爬滿蛆蟲的爛肉終於被割了下去,初時雖有些痛意,但要不了多久,看似猙獰的傷口就會完全愈合,再無隱患。
    柔軟小手按在腹部,周清衝著師兄交代了幾句,剛想回房歇息,卻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從門口經過,不是羅新月還能有誰?
    也不知她究竟做了什麽虧心事,明明麵上的紅瘡已經好全,卻還用頭巾將臉蒙住,身上穿著最普通不過的裙衫,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之所以能認出她的身份,是因為羅新月腰間佩戴著一隻寶藍色的香囊,上麵繡了蝠紋,繡工還算精巧。
    當年周清剛嫁到羅家,對羅豫生出了幾分情意,一針一線做出此物。哪知道羅新月是個人事不通的東西,最是貪婪不過,見什麽要什麽。她看上了這個香囊,直接開口討要,羅豫身為長兄,對妹妹十分縱容,二話不說便拱手相讓,完全不顧周清的感受。
    想到羅家那些糟心事,女人的麵頰緊繃。她快步走到門檻,遠遠望見羅新月進了一家醫館,終於明白了後者為何要做出這副鬼祟樣子。
    算算時日,羅小寶也該托生在她肚子裏了。他跟錚兒相差不到一月,自小養在羅母身邊,無比嬌慣,經常斥罵錚兒是野種,最後還被送到了謝崇麵前,委實過了幾年好日子。
    好在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東窗事發後,羅家人付出了應有的代價,隻可惜她的孩子再也看不到了。
    羅新月進了醫館,好半晌都沒有出來,周清也不著急,她很確定前者不會打胎。對於別的姑娘家而言,尚未成親月事就遲了,無異於晴天霹靂,但羅新月卻不這麽想,她做夢都想嫁進長夏侯府,以為有了孩子就能母憑子貴,榮華富貴享之不盡,還真是天真。
    周家香鋪雖然不大,這麽多年卻有不少老客,吳永業的妻子華氏便是其中之一。
    華氏出身將門,性情凶悍,根本不允許丈夫拈花惹草,要是她知道羅新月懷了吳永業的種,怕是連殺人的心都有。
    上輩子周清不懂事,想方設法護住羅新月,也不看那個女人究竟值不值得。眼下她無比清醒,自然不會再做出蠢事,且由著這些人慢慢折騰去,她還能看場好戲。
    站了一會兒,她有些累了,以手掩唇,輕輕打了個嗬欠。
    因生養過錚兒,周清有了不少經驗,這段時間不止沒有慌亂,反倒遊刃有餘。席氏一開始還對女兒無比擔心,生怕她不能好好照顧自己,保全孩子,哪想到她心細如發,樁樁件件的事情都料理的十分妥當,讓席氏驚詫之餘,也安心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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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新月神情恍惚的從醫館裏走出來,想起大夫方才說過的話,她狠狠擰了下胳膊,疼的呲牙咧嘴,人也立時清醒不少。
    她沒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有了。
    咽了口唾沫,女人被頭巾擋住的臉上帶著明顯的喜色,抻頭瞥了一眼長夏侯府的方向,羅新月兩手護著肚子,快步往家走。
    她心裏明白,吳永業風流成性,光懷上並沒有什麽用處,必須把孩子平平安安生下來,再帶到吳家的長輩麵前,她才能立得住腳跟。到時候即便沒了名聲,但隻要好好將兒子養大,哪裏會沒有好日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