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來了，金玉夢來了，劉銳來了，彭玉玲來了，羅辰來了，劉芸也來了。

    能來的人，全到了。

    搶救室的門終於打開，卓青遠第一個衝上去，接著一波人迅速地圍上來。

    “醫生，怎麽樣了？”

    醫生看著眼前的一群人，然後對著穿醫院護士服的金玉夢問道“你是她什麽人？”

    “她是我姐，我是她親妹妹。”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大人救不了，孩子也沒辦法保住。”

    “醫生你說什麽？你再說清楚一點。”卓青遠怒不可遏地問道。

    “她已經懷孕三個月了，現在出這種事，真是可惜。”

    這對於卓青遠來說，是毀滅性的。

    他傻了，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麽，腦子裏一片空白。

    卓青遠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如果不是劉銳一把將其扶住，他會就這麽直接癱倒在地上。

    沒有爭執，沒有悲傷，也沒有憤怒，甚至連空氣都沒有，卓青遠就這樣坐在地上，目光呆滯地盯著地麵，一言不發。

    如果不是中途接到馬秘書的電話，現在躺在裏麵，有可能將會是卓青遠和金玉梅兩個人，是馬秘書的電話救了他一命。

    如果不是中途接到馬秘書的電話，卓青遠不可能下車，他開車遠比金玉梅要嫻熟，即使尤敬輝開車衝過來，他也會采取必要措施，規避風險。

    但曆史不能被假設，一切都不可避免地發生了。

    搶救室外，哀嚎一片。金玉夢哭得撕心裂肺，劉芸也跟著抽搐。秦雪則麵如死灰，時不時地打著電話，布置著一切。

    約莫過十分鍾之後，卓青遠突然站起來就往外走。

    “劉銳，攔住他。”

    秦雪嗬斥一聲，立即命令劉銳擒住卓青遠。這種時候，除了劉銳，沒人能阻止住他。

    卓青遠和劉銳上一次對打，還是在抗洪救災的時候。那個時候卓青遠還隻是個陪練，跟著劉銳學些格鬥技巧。

    他們對打，隻限於切磋，而此時卓青遠是發自內心的憤怒。

    秦雪從未見過卓青遠打架時的樣子，此時他發起狠來，劉銳也險些不是對手。

    剛開始劉銳還有意避讓一點，沒想到卓青遠剛一上手，就拚盡全力，劉銳也不得不認真起來。

    但卓青遠畢竟不是劉銳的對手，幾番下來，劉銳還是強硬地把卓青遠摁倒在地上，死死的扣住他，不讓其動彈。

    “劉銳你放手，今天你要是不鬆手，以後你就滾蛋吧，你不用再跟著我了！”

    劉銳雖然不知道內情，可他看著卓青遠凶狠的樣子，也能猜得出來，他是想去找肇事者報仇。所以不管卓青遠是命令也好，威脅也罷，他都不能鬆手。

    正當卓青遠被摁在地上，金建成和高鳳英趕到了醫院。高鳳英直接撲倒在搶救室的門口，嚎啕大哭，金建成側坐在牆根邊一句話也不說。

    卓青遠被摁在地上不停地反抗，臉上布滿暴突的青筋。

    他無臉見金玉梅的父母。

    惱怒與悔恨不停地纏繞在心裏，卓青遠掙脫不掉，就不停地用頭在地上死磕。不出兩下，腦袋上就磕出了血。

    秦雪讓人找來醫生，給卓青遠打一針鎮靜劑，然後卓青遠才放鬆下來，慢慢睡去。

    秦雪讓劉銳把卓青遠送回家，然後二十四小時看著他。

    卓青遠剛被送走，孟治中帶著警隊的人來到醫院。

    孟治中告訴秦雪，調查程序已經啟動，肇事司機尤敬輝已被警方控製，尤敬輝被抓時渾身酒氣，交警初步判斷，是因為醉酒駕駛導致的車禍。

    “肇事司機跟他認識，他們之間有過節。這件事情楚局長也知道，我覺得這件事情中間肯定有其它原因。他應該是衝著卓青遠去的，隻是卓青遠在中途下了車，躲過一劫。”

    “局裏已經安排刑偵進行線索收集，最重要的是卓青遠要把這其中的關係說明白，這樣的話我們才能順利理清他們之間的恩怨。”

    “他現在情緒暴躁，我讓人把他送回家，二十四小時看著，調查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卓青遠醒來已是下半夜，他隻覺得口渴難耐，渾身無力。

    劉銳一直在客廳守著，他聽到卓青遠起床的動靜，立刻警覺地起身去看看。他到臥室看一眼，發現卓青遠居然躺在地上。

    劉銳去扶卓青遠，想把他重新放回床上。他一伸手，立時覺得卓青遠渾身燙熱。

    卓青遠發了高燒，而且已經燒得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劉銳慌忙地背著卓青遠下樓，再次將他送往醫院。

    醫院的事情由秦雪在盯著，這種事情對她來說，不過是生活在舊傷口上重新再刺一刀。

    她對這種事已經麻木，生活再苦，打擊再大，日子該過還得過，即使她自己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但她知道，這個時候必須要強撐住。

    卓青遠病了，而且病得還不輕。

    一個強壯如牛的小夥子，在極度悲傷的刺激下，整整燒了三天。

    卓青遠在醫院昏迷三天才得以醒轉。

    何倩倩失蹤，卓青遠借酒消愁，他把自己磨個沒人形。金玉梅香消玉殞，一場病直接折騰地丟了半條命。

    再次醒來時，卓青遠發現自己也躺在醫院裏。他無比冷靜地躺在病床上，兩眼失神地盯著天花板，一直盯了一個小時之後，他讓劉銳把秦雪叫來。

    秦雪和孟治中一起來的，卓青遠一五一十地把他與尤敬輝的相識，兩次彈尤敬輝，兩次車禍的經過都如實地講出來。

    卓青遠與尤敬輝之間的恩怨，秦雪隻知道是因為屠宰廠而起。

    卓青遠第二次彈尤敬輝，還有尤敬輝打聽他的下落，再到尤敬輝轉投孫宏坤的門下，再加上他騎摩托車縱火時車禍。

    這些事情秦雪一概不知，卓青遠所說的情況，又都是全新的證據鏈條。

    “秦姨，你信命嗎？”

    孟治中離開後，卓青遠淡然地問著秦雪。

    此時病房裏隻有他們倆，劉銳也已經三天沒有休息，秦雪見卓青遠冷靜之後，就替換他回去補一覺。

    “以前不信，現在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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