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房！
    朱雄英站在地圖前盯著漠北方向看了許久。
    燕王動了，可具體的作戰方向還沒顯露出來。
    “父皇，您都看了半天了，不如派人去漠北問問！”
    朱雄英回過神來，說道：“不用，漠北戰事，朝廷不會插手，全盤由燕王統一指揮，這一戰，朕相信燕王能肅清漠北的大小勢力！”
    這一仗，燕王等了一輩子，他早就做足了充分的準備，加上朝廷源源不斷的支持，兵馬糧草充沛，可謂如虎添翼。
    如果真打不出彩來，那他自己都得羞愧而死。
    “父皇！”
    太子趁機問道：“兒臣聽說，燕王當年……”
    “閉嘴！”
    朱雄英臉色一變，嗬斥道：“燕王是忠臣良將，少聽外麵的那些傳言，誰要再亂說燕王什麽事，直接抓起來，斬了！”
    正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這個時候出現燕王的謠言，絕對是大忌。
    太子低著頭拱手道：“是，兒臣知錯了！”
    自己父皇如此敏感，二十多年前，燕王那事，八成是真的。
    過去的就是過去了，再提也沒什麽意思，隻會徒增隔閡，這是朱雄英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朱雄英坐在椅子上，喝著茶水，問道：“南邊怎麽樣了？”
    “回父皇，改土歸流算是落實下去了，黔地安穩，未出什麽亂子，滇地卻有幾個土司不願意改土歸流，起兵叛亂，對抗朝廷，不過都被湘王帶著人聯合沐家給壓下去了，死了不少人！”
    朱雄英聽後隻是微微頷首，倒也沒說什麽，其實所有的改動都是利益的重新分配，包括新政皆是如此，有人利益受損，自然就不願意。
    朝廷哪有多少精力和他們耗著，做什麽思想工作，都是扯淡，能動刀子的事就不用動嘴皮子。
    改土歸流後，所有地方，全都由朝廷統一管理，無疑加強了大明西南之地的穩定。
    ……
    次日，早朝！
    朱雄英端坐在龍椅之上，老樸扯著嗓子喊道：“宣都察院左都禦史陳瑛進殿！”
    話音落下，身穿紅袍，手持芴板的陳瑛緩緩走進大殿。
    比兩年前他去西南之時，變得蒼老，憔悴許多，西南之地，風吹日曬，身兼重任，還要和那些土司鬥智鬥勇，著實是不容易。
    這兩年，可謂是殫精竭慮，步步小心，總算是有驚無險的過去了。
    “陳都察院左都禦史陳瑛，叩見陛下，聖躬萬安！”
    朱雄英點頭道：“起來吧！”
    “謝陛下！”
    陳瑛拿出一道奏本，朗聲道：“陛下，臣此次奉命於西南之地，推行改土歸流之國策，曆時兩年，終見成果，以州縣取代宣撫司，以地方官取代宣撫使……”
    “新立州縣之百姓，享受朝廷之賦稅，大明之律令，無不歡呼雀躍，如今西南之地，人心漸歸，局勢初定……人人稱頌，陛下聖明……”
    陳瑛說完，雙手將奏本高高舉起，朱雄英臉上露出欣慰之色，道：“陳愛卿勞苦功高，推行改土歸流成效顯著，有此能臣，乃朕之幸，大明之幸也！”
    皇帝沒有說客套話，改土歸流這事，陳瑛做的真不錯，但他卻拱手道：“仰賴大明國運昌隆，陛下英明神武，臣不過是跑跑腿罷了，實在不敢居功！”
    朱雄英擺了擺手，道：“卿不必過謙，有過要罰，有功自然也要賞！”
    “宣旨！”
    文武百官全部跪在地上，老樸口述喊道：“都察院左都禦史陳瑛，推行新政有功，加封東宮太子少傅，武英殿大學士，詹事府少詹事，任皇長孫老師，望卿恪盡職守，教導皇長孫，為我大明培養棟梁之材，欽此！”
    陳瑛激動萬分，忙跪地謝恩：“臣叩謝陛下，定當竭盡全力，教導皇長孫，不負陛下所托！”
    言罷，有人出列奏道：“陛下，陳瑛於西南推行新政之際，濫殺無辜，收受賄賂，凡有反抗者，皆遭其殘虐殺害，甚至不惜挑起土司之間內鬥，手段殘忍，生靈塗炭，如此心狠手辣，心術不正之輩，如何能擔任皇長孫老師，還請陛下收回成命！”
    不用抬頭看，聽聲音就能知道，說話的人正是永興朝的第一大噴子李時勉。
    陳瑛本來就不是什麽善茬，他要真是什麽善男信女，皇帝就不會讓他去西南了。
    在西南他確實殺了不少人，許多抵抗的土司全族覆滅，一個不留，說他中飽私囊，他確實也拿了不少。
    李時勉說的也沒錯，都是真的！
    可這些事，皇帝其實也知道，陳瑛也知道皇帝也知道，隻要能把事辦好，吃點喝點拿點，隻要不太過分，皇帝是不會計較的。
    陳瑛和詹徽還不一樣，詹徽隻要名，陳瑛連吃帶拿，但他不是傻子，他知道什麽該拿，什麽不該拿，也明白皇帝心裏的底線在哪裏。
    朱雄英麵無表情的問道：“陳愛卿，可有此事？”
    陳瑛沒有任何驚慌，拱手道：“回陛下，臣所殺之人皆是不服王化，不遵朝廷號令的亂臣賊子，沒有冤死之人，至於賄賂，臣為了公事，倒是吃了幾頓飯，如果這也算貪汙受賄，那臣無話可說！”
    李時勉連忙說道：“陛下，陳瑛巧言令色，言辭狡詐……”
    “好了！”
    朱雄英打斷他的話，說道：“這件事，朕會派人去查，如果屬實，朕會依法論罪！”
    “退朝！”
    ……
    偏殿！
    “這個李時勉，還是一根筋！”
    朱雄英在老樸的伺候下，換掉了身上厚重的龍袍，穿上輕鬆的棉衣。
    “父皇何不把他調任到地方，省的天天這般煩人？”
    朱雄英一邊穿著棉鞋一邊說道：“你也別把陳瑛當什麽好人，有李時勉在朝廷，這些人不敢太過！”
    “臣子各有不同，就看你怎麽用了！”
    朱雄英悠悠說道：“以前的淩漢和詹徽不就是這樣嗎！”
    太子笑道：“父皇，您還別說，這倆老頭現在都還活著呢，誰都不敢先死，既然朝堂沒分出勝負，那就熬死對方！”
    朱雄英聽後卻是歎息一聲道：“這倆老頭，黃土都快埋到頭頂了，還有什麽放不下的，讓人實在不該說什麽好了！”
    “爭的就是那口氣！”
    朱雄英笑著點頭道：“還真是那口氣！”
    父子倆說著走了出去，太子趁機問道：“父皇，您怎麽把解縉給招回來了？”
    “你覺得呢？”
    “兒臣聽東宮的屬官傳言，父皇是想讓解縉給皇長孫當老師，可今個朝堂之上，無疑打破了這個傳言！”
    “朕怎麽可能讓他進東宮，這不是開玩笑嗎！”
    “那父皇是想？”
    朱雄英鄭重說道：“朕想讓他帶頭修一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