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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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城的議事廳內,氣氛顯得格外凝重。傅雨蘭、陸青葉和任果三人圍坐在一張寬大的木桌旁,正全神貫注地商討著居民搬遷這一棘手事宜。搬遷,絕非易事,它猶如一座錯綜複雜的迷宮,每一個環節都需要謹慎對待,容不得絲毫馬虎。
首先,對於那些準備跟著她們一同離開的百姓,新城官方需要做到事無巨細,將所有相關事宜都向百姓解釋得清清楚楚。就拿百姓在新城那些無法帶走的房屋、田地來說,官方必須要將其精確地折合成銀兩。畢竟“不患寡而患不均”,這句古訓時刻提醒著她們。若是在統計過程中稍有疏忽,未能做到公平公正,那麽之後必然會引發一係列令人頭疼的大問題。每一戶人家的房屋大小、田地肥瘦都不盡相同,要想給出一個讓大家都信服的折算標準,就需要大量細致的工作,走訪、丈量、評估,每一步都必須嚴謹對待。
再者,便是抵達目的地之後的住宿問題。眾人心裏都明白,如今扶桑那邊的生存條件相較於新城,著實差了不少。百姓們一旦到達那裏,在短時間內,生活質量肯定難以得到保障。倘若不事先將這些情況跟百姓說清楚,便貿然將他們帶過去,一旦百姓感覺自己受到了欺騙,必然會惹起民怨。這民怨一旦積累起來,就如同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最終可能會引發難以預料的後果。所以,她們不僅要告知百姓那邊的現狀,還得提前規劃好臨時安置點,以及長期的住房建設方案,讓百姓們心裏有底,知道未來的生活雖然會麵臨困難,但並非毫無希望。
像這般繁雜瑣碎的問題還有很多,自從朱高煦離開後,陸青葉、傅雨蘭和任果等人便全身心投入到商討之中,一晃眼已經過去了好些天。然而,畢竟這是她們頭一回處理如此龐大且複雜的工程,對於其中諸多事務,幾人都顯得有些生疏。盡管她們都深知此事責任重大,卻也隻能邊摸索邊推進,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應對。
在這幾日的時間裏,幾個女人可謂是絞盡腦汁,已經商討出了不少方案。每一個方案都是她們反複權衡、激烈爭論後的成果。但隨著思考的深入,她們又不斷發現許多不合理之處,然後不厭其煩地進行修改,前前後後已經改過好幾處了。她們心裏都清楚,朱高煦將這件關乎眾多百姓生計的大事放心地交給她們,是對她們的信任,而她們也都一心想要把事情辦好,不辜負這份信任。所以,這幾天她們幾乎都沒睡過一個安穩覺,常常是天還沒亮就聚在一起商議,直到深夜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各自回房休息。
此刻,正當三人專注地商議著如何更有效地將百姓分批遷移時,突然,一名侍女神色匆匆地快速跑了進來,在門口停下,雙手撐著膝蓋,氣喘籲籲地說道:“幾位夫人,剛剛得到消息,有人在新城城門口發現了燕王的身影。”
原本還沉浸在激烈討論中的三人,聽到這突如其來的消息,伏在桌子上勾勾畫畫的動作瞬間定格,然後同時抬起腦袋。她們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大門口的侍女,一時間,整個房間陷入了沉默。
就在侍女滿心疑惑,實在不解三人為何露出這般表情之時,陸青葉先是嘴巴微微一撇,而後慵懶地將原本搭在桌子上的衣袖耷拉下來,整個身體像是泄了氣的皮球般垮了一些,嘴裏更是不滿地嘟囔起來:“他怎麽又來了?”那語氣中滿是厭煩,仿佛燕王的到來是什麽無比掃興的事。
聽到陸青葉這話,旁邊的傅雨蘭差點沒憋住,直接笑出聲來。她好笑地看著陸青葉那一臉鬱悶的表情,心裏暗自想著,你聽聽你說的這叫什麽話呀?哪有兒媳這麽嫌棄自己公公的,聽起來就好像燕王是個特別招人煩的玩意兒似的!
畢竟每次朱棣來到新城,確實都沒安什麽好心,就沒見他做過幾件純粹利人之事,每次離開的時候,那可都是把好處攬了個精光。再加上前幾日發生的一些事,朱棣的行為和陸青葉產生了一點小矛盾,這才使得陸青葉一聽到燕王的消息,就表現得如此煩躁。
不過,人家朱棣畢竟是燕王,更是朱高煦的親生父親。她們幾個人身為朱高煦的老婆,即便心裏對燕王有再多不滿,在表麵上也絕不能表現出來。所以,傅雨蘭趕忙伸出手,輕輕拍了拍陸青葉的手掌,一臉認真地說道:“青葉姐姐,可不能這樣說話呀!咱即便心裏有想法,也得注意分寸,別讓人挑出理來。”
陸青葉也明白自己剛剛有些失態了,心裏清楚傅雨蘭這是在為自己好,便沒再多說什麽,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見陸青葉聽進了自己的勸,傅雨蘭便開始有條不紊地將手中的資料整理一番,把散落在桌上的筆也規規矩矩地放好位置,而後緩緩起身。她一邊輕輕撣了撣裙擺,一邊開口說道:“既然燕王已經抵達,咱們還是出去迎接一番吧。話說回來,除了燕王,還有誰一同前來呢?”傅雨蘭心裏跟明鏡似的,朱棣挑這個節骨眼來,肯定又是打著撈好處的主意。但不管怎麽說,人家燕王身份尊貴,該給的麵子還是得給足了。
那侍女從進來通報消息後,就一直畢恭畢敬地站在門口沒敢離開。聽到傅雨蘭的問話,趕忙上前一步,恭敬地回答道:“聽前來上報的人說,此次隻看到燕王和燕王妃兩人抵達新城。至於暗中還有沒有其他人跟著,這就實在不得而知了。”
聽到侍女這樣說,傅雨蘭不禁長長地鬆了口氣。心想燕王妃一同前來就好,燕王妃向來是個有分寸的人,做事不會太離譜,有她在,或許能稍微約束一下燕王,避免場麵太過難堪。
“行了,你退下吧!”傅雨蘭輕輕揮了揮手。待侍女離開後,她略顯疲憊地揉了揉眉心,轉身對著陸青葉和任果兩人說道:“咱們先去清洗一下,整理整理儀容,然後前去迎接吧。”
“好的!”任果向來行事利落,立馬幹脆地起身應道,而後快步朝著自己房間走去,準備稍作收拾。
陸青葉雖然心裏老大不樂意,但也明白明知朱棣前來卻不去迎接,那就是自己不懂禮數了。況且燕王妃也一同來了,說不定燕王妃能幫忙周旋一二。這麽想著,她雖有些別扭,但還是朝著自己房間趕去,準備收拾妥當後,與眾人一同去迎接燕王夫婦。
而此刻,朱棣和徐妙雲正站在新城的廣場之上,臉上滿是目瞪口呆的神情。原本二人計劃著徑直前往城主府,可當他們目睹廣場上的場景後,雙腳仿佛被釘住一般,再也挪不動了。
眼前的廣場,南北兩邊呈現出截然不同的景象,猶如楚河漢界般涇渭分明。廣場北邊的邊緣,赫然矗立著一處巨大的高台。高台之上,有一塊巨大的石壁背景板,上麵密密麻麻地標注著許多字跡。背景板前方,早已圍得水泄不通,百姓們摩肩接踵,一個個交頭接耳,嘈雜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台上,有幾個看起來像是新城工作人員的男女,正滔滔不絕地對著百姓解說著什麽,他們時而指了指背景板上的內容,時而又用手勢比劃著,似乎在向民眾傳達著某些重要信息。
再將目光投向廣場南邊,隻見幾個粗壯的大柱子突兀地矗立在拐角處。柱子上,綁著幾個低垂著腦袋的犯人,他們渾身布滿了傷痕,血跡斑斑,看起來毫無生機可言,仿佛生命的氣息早已從他們身體裏抽離。在柱子前方,同樣站著上百名書生模樣的人。這些書生個個風塵仆仆,顯然是經過了長途跋涉。盡管他們談笑風生,但臉上仍難掩疲憊之色。他們正對著柱子上的屍體指指點點,時而發出幾聲歎息,時而又低聲討論著什麽。
朱棣的目光一觸及石柱上的犯人,嘴角便忍不住狠狠地抽了抽。雖說這是他首次親眼見到這般場景,但之前從探子口中,他早已聽聞過此事。若是猜得沒錯,柱子上綁著的,應該就是自己當初偷偷交給朱高煦的那些曾經的官員。他心中暗自感慨,沒想到這些人即便死了,也還要被朱高煦如此處置,掛在這裏任人圍觀、淩辱,死後都不得安寧。
好在這些犯人個個蓬頭垢麵,臉上滿是汙垢與血漬,根本讓人看不清他們原本的麵貌。否則,若是讓北平的那些官員知道這些昔日同僚竟落得如此悲慘的下場,那還不得像熱油鍋裏滴了水——炸了鍋啊!北平官場勢必會掀起一陣軒然大波,說不定還會引發諸多不必要的麻煩。
“這些應該就是剛從高麗趕回來的那些學子吧。”徐妙雲的目光落在那些書生身上,眼中流露出一絲讚賞之色,聲音輕柔地在朱棣耳邊響起,“你瞧,他們雖然身上的衣衫破舊不堪,皮膚也被曬得黝黑,可那精神頭倒是相當不錯。而且啊,他們的眼神靈動,透著一股朝氣與聰慧,比起那些整日隻知讀死書的北平書生,可要鮮活、強上不少呢。看來,戰場果真是個鍛煉人的地方啊!”
實際上,朱棣在看到石柱上的官員後,隻是匆匆瞥了一眼,便將目光迅速轉移到了書生們的身上。畢竟,既然已經把那些官員交到了朱高煦手中,對方要如何處置,自己確實也不便過多幹涉。此刻聽到徐妙雲的這番話,朱棣深有同感,不禁讚同地點點頭,目光中滿是對這些年輕人的認可與滿意。
“沒想到他們這麽快就趕回來了,老二辦事倒是利索。”朱棣心情大好,想到朱高煦將此事處理得如此幹脆,忍不住誇讚了一句。言語之間,對朱高煦的欣賞之情溢於言表。
本來呢,朱棣早就在心裏盤算著前幾日就動身前往新城。他心裏惦記著新城那邊的諸多事務,想著去看看朱高煦把新城經營得如何,說不定還能從裏麵撈取一些好處。可計劃趕不上變化,就在他剛準備打點行裝、啟程出發的時候,還沒等他邁出北平城,新城的人就火急火燎地趕到了北平。
抵達北平的人,是石當特意派來的。這人一路快馬加鞭,風塵仆仆,隻為了向朱棣傳達一件事,那就是讓朱棣趕緊對接港口的船隻。原來,此時的港口已經人滿為患,聚集了不少心急如焚的商人。這些商人的貨物堆積如山,都眼巴巴地等著船隻運輸呢。每耽擱一天,他們就損失慘重,而對於港口來說,盡快接手這些貨物運輸,一天就能有大量的白銀流入。
要知道,朱棣對錢財可是最為看重的了,一聽到這個消息,心裏那叫一個著急。畢竟這可是白花花的銀子啊,怎能輕易放過。權衡之下,他隻能先把前往新城的事情暫且擱置一旁,當機立斷,立馬調配自己手中的船隻,火速前往港口替換。
朱棣手中的船隻數量,自然是比不上朱高煦的。不過呢,用來短期處理港口堆積如山的商人貨物,倒也勉強足夠。他心裏想著,先把這眼前的銀子賺到手再說,新城的事兒,之後再去操心也不遲。
早些時候,朱棣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建造戰船,那時候他心中謀劃的,可是未來能夠在海戰中一展宏圖,憑借強大的水師力量鞏固自己的地位,甚至開疆拓土。然而,讓他始料未及的是,朱高煦竟另辟蹊徑,玩出了新花樣,直接把戰船改造成了海上鏢局來使用。
朱高煦這一招可謂是奇思妙想,不僅解決了商人海上運輸貨物的安全擔憂,還憑借著獨特的經營模式,在短時間內賺得盆滿缽滿。看著朱高煦大把大把地撈銀子,朱棣那心裏啊,就像被貓抓了一樣,眼饞得不行。他眼睜睜地看著這麽一大塊肥肉從眼前溜走,心裏別提多懊惱了。
等到朱棣終於按捺不住,想要插手分一杯羹的時候,卻發現為時已晚。朱高煦的名聲早已在商人間傳開,“蘇新城港口”這個招牌已然打響,商人們習慣了在那裏托運貨物,對其服務和安全性都十分認可。就算朱棣這時也將自己閑置的戰船學著朱高煦的樣子投入商用,可先機已失,很難再吸引到大量的商人,自然也賺不了多少錢。無奈之下,朱棣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個賺錢的機會從手中溜走,此事便不了了之。
可誰能想到,等石當的人火急火燎地找上門來,提及港口船隻對接的事情時,朱棣都差點把之前這茬給忘得一幹二淨了。經人這麽一提醒,他猛地回過神來,瞬間想起了那豐厚的收益。一想到自己又能從中獲利,朱棣頓時樂開了花,臉上的皺紋都笑成了一朵花。他不禁感慨,果然啊,這新城就像一棵搖錢樹,哪怕隻是從上麵隨便掉下一塊肉,都足夠讓他們吃得滿嘴流油,賺得不亦樂乎。
“那個年輕人有些眼熟,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啊?”徐妙雲微微眯起眼睛,目光鎖定在書生最前方的男子身上,帶著幾分疑惑緩緩開口。她歪著頭,努力在腦海中搜尋著關於這個年輕人的記憶,可一時之間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順著徐妙雲手指的方向望去,朱棣瞬間就認出了那個年輕人,嘴角微微一挑,眼神中閃過一絲了然,說道:“那是袁忠!”
此時的袁忠,穩穩地站在書生隊伍的正中間,猶如眾星捧月般。那些書生們在交談時,身體都不自覺地朝著袁忠靠攏,一舉一動間,隱隱以袁忠為首。如此顯眼的位置,再加上袁忠本身的氣質,朱棣自然很容易就注意到了他。
朱棣看著袁忠,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他曾經白白淨淨的模樣。那時的袁忠,帶著幾分書生的稚嫩與青澀。再瞧瞧如今眼前的袁忠,臉頰幹裂,皮膚粗糙,顯然是在這段時間裏吃了不少苦頭。然而,曆經磨礪後的他,卻多了幾分成熟與穩重,成長了許多。
“哦?袁忠?”徐妙雲聽到這個名字,眼神中更加疑惑了。她輕輕地搖了搖頭,臉上滿是困惑的神情,顯然還是沒想起這個年輕人究竟是誰。她努力回憶著與這個名字相關的人和事。
“就是袁珙的兒子呀,這孩子在學識方麵確實不錯,比起他老子那可是強多了。當初還是姚廣孝向我推薦,我這才認識了他。”朱棣微微眯著眼睛,目光緊緊地盯著袁忠,一邊看著,一邊對著徐妙雲不緊不慢地娓娓道來,言語之中透露出對袁忠的讚賞。
徐妙雲聽聞此言,頓時恍然大悟,心中暗道怪不得自己瞧著那年輕人有些眼熟呢,想來確實是自己隻見過他一兩麵,印象並不深刻。別說袁忠了,就連他父親袁珙,徐妙雲平日裏也沒怎麽接觸過,了解自然也不多。
“本王先過去結識一番,畢竟往後這些人都得為本王效力辦事,提前了解一下也是好的。”此刻的朱棣心情格外高興,畢竟一下子見到這麽多可用之才,想著接下來北平的各項事務想必會好辦不少,心中滿是期待。
說完之後,朱棣便邁著沉穩的步伐,朝著袁忠所在的方向走去。他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眼神中透露出一股親和與威嚴交織的氣質。徐妙雲則儀態端莊,邁著輕盈的步伐,款款地跟在朱棣身後。她的身姿優雅,舉手投足間盡顯大家風範,一同朝著書生們所在的地方走去。
“沒想到新城變化如此之大啊,也不知道三殿下把高麗拿下之後,得花多久才能發展出像新城這般的模樣!”一個書生微微皺眉,語氣中帶著些許感慨與好奇。
“嗐,別提這事兒了,說起來我心裏就堵得慌。你說咱們好不容易眼看著高麗馬上就要被咱們拿下了,之後要是建設成功,那咱們可就是首屈一指的大功臣啊。可燕王為什麽非得在這個節骨眼上把咱們招回來啊?”另一個書生滿臉的懊惱與不解,一邊說著,一邊還無奈地搖了搖頭。
“誰知道呢,北平那麽多官員,我實在想不明白燕王為啥非得折騰咱們。難不成是故意要害咱們不成?”又一個書生也跟著附和,臉上寫滿了困惑與不滿。
朱棣剛帶著徐妙雲緩緩靠近這群書生,就將他們這些抱怨的話語一字不漏地聽進了耳中,臉色瞬間就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陰沉得可怕。
他的腳步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心中一股無名火起,忍不住在心裏對著這幾個年輕人罵罵咧咧起來:“一群不知好歹的玩意兒!本王將你們招回來,那是打算重用你們,讓你們當官,為朝廷效力,你們倒好,還不樂意了?高麗不過就是一個彈丸小國,就算發展起來,又怎能與咱們大明相提並論?目光如此短淺,一點追求都沒有!”朱棣越想越氣,緊握的拳頭微微顫抖,要不是顧及身份,恐怕當場就要發作。
仔細想想,這幾個年輕人說的倒也在理。他們辛辛苦苦在高麗那邊折騰了好幾年,眼瞅著馬上就能收獲勝利的果實,享受成功的喜悅了,結果自己一道命令,就把他們給硬生生地召了回來。這麽做,確實有點不太地道。此刻被人家當麵這般抱怨,饒是朱棣,也不由得感到有些心虛,臉上微微泛起了紅暈。
但朱棣可不是一般人啊,他乃是大明最為強勢的藩王,日後更是要一統大明的馬上皇帝,又怎會因為幾個書生的幾句話就亂了陣腳,承受不住呢?僅僅隻是片刻之間,朱棣便迅速收起了臉上那一絲尷尬之色,他抬起手,佯裝不經意地捂在嘴上,幹咳了兩聲:“咳咳!”這兩聲咳嗽,聲音不大不小,卻刻意得很,仿佛是在提醒前方的人注意自己的存在。
聽到身後這刻意的咳嗽聲,前方正在熱烈交談的書生們下意識地都回過頭來,好奇地看了一眼。由於朱棣和徐妙雲出門之前特意精心裝扮了一番,身上穿著與普通百姓無異的服裝。而且朱棣夫婦平日裏日理萬機,事務繁忙,普通書生們平日裏根本沒什麽機會見到他們本人。所以,在場的書生們幾乎都沒能認出眼前這兩位就是燕王朱棣和燕王妃徐妙雲。
隻見這兩個陌生人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一言不發,隻是直勾勾地盯著他們看,書生們心裏都泛起了嘀咕,臉上寫滿了不解,不知道這兩人意欲何為。
好在袁忠眼力過人,他隻是多打量了幾眼麵前的男女,瞬間就敏銳地認出了這正是朱棣夫婦二人。心中猛地一驚,他不敢有絲毫耽擱,趕忙恭恭敬敬地行禮,語氣中帶著敬畏:“見過燕王,燕王妃!”
其餘書生見狀,這才意識到眼前之人身份不凡,也都趕忙跟著要行禮。不過朱棣反應極為神速,他立刻抬起手來,快速地擺了擺,及時阻攔了眾人,同時開口說道:“本王不喜被人圍觀,不必行禮!”
既然朱棣都這麽說了,現場的書生們也隻能懷揣著不安,規規矩矩地站在原地。尤其是剛剛還在抱怨朱棣的那幾個書生,此刻更是心虛得不行,身體像被定住了一般,板得筆直,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前方,一動也不敢動,強裝鎮定的模樣顯得有些滑稽。
此時,廣場另一邊圍滿了百姓,他們都背對著這邊,正專注地聽著台上工作人員的解說,所以並沒有注意到這邊發生的異常情況。
等眾人無聲地彎腰行禮之後,朱棣挺直了腰板,擺出身為王爺的威嚴姿態,雙手從容地背在身後,神色淡然地點點頭,開口問道:“你們就是此次從高麗被召回的書生了嗎?”那聲音沉穩有力,在空氣中回蕩,帶著一種上位者的壓迫感。
眾書生聽到這話,彼此麵麵相覷,一時間都有些不知所措。猶豫片刻後,他們最後將目光齊刷刷地投向袁忠,顯然在外麵的這段日子裏,他們已經習慣了由袁忠代表他們發表意見。
經過最初幾秒鍾的緊張之後,袁忠也逐漸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身體慢慢放鬆了下來。他向前邁出一步,恭敬地回答道:“沒錯,王爺。我們接到二殿下的書信之後,便一刻也不敢耽擱,立刻往回趕。今日也是才剛剛抵達新城,本想著先休整一番,之後便前往北平向您報道。還望王爺能夠體諒我們一路的辛苦,多多見諒。”袁忠說話條理清晰,語氣不卑不亢,盡顯沉穩與謙遜。
朱棣今日心情格外不錯,畢竟這些人才順利召回,對他而言可是一大收獲。在他看來,人都已經回來了,也不差這兩天時間,於是大度地擺擺手,臉上帶著和藹的神情說道:“不礙事,你們一路舟車勞頓,從高麗長途跋涉回來,身心疲憊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他稍作停頓,思索片刻後接著說道:“這樣吧,本王還要在新城逗留兩天。你們也知道,新城的娛樂設施頗為不少,你們正好趁這兩天放鬆放鬆,好好舒緩一下一路的疲憊。兩天後,咱們一同回北平。你們出門在外多年,想必對家人日思夜想,回到北平之後,再休息兩天,好好陪陪家人,盡享天倫之樂。之後,你們再前往戶部報到,到時候自然會有人對你們的差事進行妥善安排。”
對於這些好不容易招攬來的人才,朱棣心裏那是十分珍視的,所以在待遇方麵也格外寬容,放鬆了許多。
眾書生一聽,心中滿是感激,連忙紛紛向朱棣道謝,此起彼伏的感謝聲在廣場上響起。
“隻是……”朱棣微微皺起眉頭,一邊摸著下巴,一邊目光在眼前眾人身上掃過,眼神中略微透露出一絲遺憾,“你們就隻有這些人了嗎?”
又是袁忠站出來,神色認真地回答道:“嗯,王爺。雖說當初前往高麗的人不少,可畢竟是在戰場上,刀槍無眼,難免會有傷亡,我們這邊自然也不例外。”
提到犧牲的同伴,現場書生們的眼神瞬間黯淡下來,每個人眼中都不自覺地帶上了一些落寞與哀傷。那氣氛仿佛被一層陰霾籠罩,剛剛還略顯輕鬆的氛圍,此刻變得格外沉重。他們想起那些並肩作戰、一同奮鬥的夥伴,卻再也無法同歸,心中滿是悲痛與懷念。
雖說新城的士兵個個都勇猛非凡,實力強勁,可戰場終究不是兒戲,不是可以肆意玩鬧的地方。即便新城士兵作戰能力超群,也不可能做到百戰百勝,事事都能算無遺策。而他們這些書生,本就自幼習文,身體素質相較於那些久經訓練的士兵,天生就要差上許多。盡管在高麗戰場上,一直有新城士兵竭盡全力地保護他們,但殘酷的戰爭依舊無情,他們還是不可避免地遭受了不少損失,許多同伴永遠地留在了那片異國的土地上。
不過,這場戰爭也並非全然沒有收獲。對於他們這些幸運活下來的人而言,每個人都在戰火的洗禮下,獲得了巨大的進步。他們不再是曾經那一朵朵養在溫室裏,經不起風雨的嬌嫩花朵。如今的他們,就算將來科舉考試未能高中,憑借在高麗戰場上曆練出的能力與見識,也不至於會為生計發愁,不至於餓死。
“還有一些好友,他們選擇跟著三殿下,不準備回來了。”袁忠沉思了兩秒之後,又神色平靜地補充了一句。原本,他並不打算提及此事,可既然朱高煦讓他們回來協助朱棣辦事,那他覺得還是應該知無不言。畢竟,他們既然選擇為朱高煦效力,就應該坦誠相待,毫無保留。
對此,朱高煦其實也早已為朱棣做過鋪墊。畢竟,在那些書生之中,有一些人早已是孤家寡人,在大明這片土地上,已沒有他們留戀牽掛之人。對他們來說,跟著朱高燧反而能有更好的發展機遇。一旦朱高燧將來成就大業,那他們便是開國的最強班底,能夠在新的朝廷中占據重要地位,實現自己的抱負與理想。
實際上,此刻站在這裏的書生當中,確實有那麽一部分人原本是想要留在扶桑的。他們在扶桑的這段經曆,讓他們看到了一些別樣的發展機遇,內心深處萌生出留下來的想法。然而,朱高煦卻並未答應他們的請求,直接毫不留情地將他們攆了回來,他們對此也無可奈何。
究其原因,主要是這些人在燕地都有著割舍不下的親人。朱高煦深知,一旦他們留在扶桑,日後在北平和朱高燧之間,很可能會陷入兩難的境地,繼續卷入各種利益糾葛與權力紛爭之中,不停地扯皮。這不僅不利於他們個人的發展,也可能會對局勢產生一些不穩定的因素。所以,朱高煦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果斷地做出了將他們召回的決定。
朱棣目光敏銳,隻是輕輕掃了一眼眾人的表情,便大致猜到了大家心中的所思所想。他清了清嗓子,先是潤潤嗓子,而後用一種溫和且沉穩的聲音緩緩說道:“本王心裏明白,大家對本王將你們強行召回這件事,或多或少心有怨言。不過,本王可以坦誠地告訴你們,北平所能給予你們的機會與前景,絕對不比你們在扶桑的差。誠然,前期或許需要你們多付出一些,會勞累一些,但隻要大家齊心協力,把這次的事情辦得漂漂亮亮的,往後的仕途必定一片通暢。到時候,大家一定會對自己所獲得的成就感到滿意。”
為了能夠讓這些書生們心甘情願、忠心耿耿地給自己辦事,朱棣也毫不吝嗇,如同行雲流水一般,一碗接一碗地給眾人灌“雞湯”,一張又一張地給他們畫大餅。
不過,朱棣這麽說倒也並非是在信口開河、胡亂吹噓。他心裏早有盤算,等這些年輕人在後續的事務中建立功勳之後,他便打算著手清理自己手底下那些屍位素餐、中飽私囊的“蛀蟲”。到那時,這些在戰場上曆練過的年輕人,憑借自身的能力與經驗,成長起來自然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而且,朱棣還有著更深一層的考慮。他準備將這些年輕人交付給朱高熾負責培養,這也算是提前為朱高熾打造一批年輕且能幹的班底。在以往,朱棣並不需要如此細致地規劃這些事情。然而,自從朱高煦向他透露世界廣闊無垠,尚有許多未被征服的土地之後,整個局勢便發生了變化。朱棣意識到,朝廷想要在未來的發展中不斷進取,就必須注入新鮮血液,朝氣顯得尤為重要。
再者,大明如今武將的狀況也不容樂觀。自從朱元璋當年大開殺戒,許多優秀的武將凋零,致使現在大明的武將人才青黃不接。即便是朱棣麾下的朱能等人,在戰場上取得勝利,很大程度上也是依靠裝備上的優勢。至於年輕一輩的武將,更是乏善可陳,也就隻有張輔還算得上是出類拔萃,能讓人看得過眼。所以,當下對於培養優秀武將的需求,已經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
而眼前這些書生,可都是真正上過戰場的,甚至在戰場上還指揮過士兵作戰,積累了一定的軍事經驗。對於朱棣而言,高麗之行就如同一個大型的人才培養基地,為他培育出了這批難得的人才。他相信,隻要經過合理的篩選與培養,將其中一部分書生轉化為優秀的武將,並非是遙不可及的夢想,這對大明未來的軍事力量擴充和發展,無疑具有重要意義。
朱棣一番言辭懇切的話語落下後,人群中的反應卻不盡相同。有些書生臉上明顯流露出一絲抗拒,對朱棣的話並不太買賬。畢竟,朱棣描繪的美好前景雖聽起來誘人,可實際行動起來,他們麵臨的是一切重新開始的艱難局麵。而在扶桑,他們經過長時間的努力耕耘,已然到了收獲成果的階段。他們在當地或許已經搭建起了自己的人脈網絡,對未來的發展也有著清晰的規劃,現在要他們舍棄這些,回到大明重新打拚,實在是難以接受。他們不禁暗自思忖,之前在扶桑的付出難道就這樣付諸東流了嗎?
然而,大部分書生還是顯得頗為激動。他們心裏明白,無論扶桑有著怎樣的機遇和誘惑,那始終是異國他鄉,沒有根的歸屬感。隻有回到大明,追隨朱棣,才是正道。況且,他們對北平的情況也有所耳聞,深知朱棣作為堂堂燕王,能對他們這些書生如此重視,已然給足了麵子。朱棣在北平手握重權,勢力龐大,跟著他說不定能開啟一番更為輝煌的事業,為家族增光,為國家效力。想到這些,他們心中湧起一股熱血,對未來的前途充滿了期待。
隨後,不管書生們內心究竟作何感想,所有人還是再次向朱棣表達了感謝。畢竟此刻人已回到大明,局勢已定,即便心中仍有不滿,也隻能無奈接受現實,跟著朱棣幹下去了。他們明白,事已至此,再多的抱怨也無濟於事,倒不如收拾心情,積極麵對接下來的挑戰。
“對了,那邊是在幹什麽,怎麽圍了那麽多人?”朱棣在詳細詢問完眾人在扶桑的種種經曆、生活狀況等情況後,不經意間抬眼,瞧見北廣場那邊人頭攢動,熱鬧非凡,不禁心生好奇。他微微轉頭,朝著北廣場的方向示意了一下,而後向袁忠發問。
袁忠聽聞朱棣的詢問,眉毛微微朝著朱棣一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隨後湊近了些,壓低聲音說道:“不是燕王您想要收回新城嗎?那邊正在對百姓科普搬離的事情呢,而且還在調查統計哪些人願意跟著一起離開,順便進行登記。”袁忠一邊說著,一邊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邊圍滿人的廣場,臉上帶著一副“我以為您知道”的表情。
朱棣一聽這話,臉色瞬間就黑了下來,心中一股無名火起,忍不住開口反駁道:“不是朱高煦自己主動要離開的嗎?誰說是我要收回新城的?”朱棣心裏那個氣啊,這種說法讓他感覺自己好像成了一個不擇手段搶奪新城的惡人,這對他的名聲可大大不利。
見朱棣臉色變得如此難看,袁忠頓時覺得有些尷尬,笑容在臉上僵住了一瞬。他趕忙解釋道:“是嗎?那我就不清楚了,我這才剛回來,確實不知情,還以為就是這樣呢!”袁忠心裏暗暗叫苦,早知道就不亂猜亂說,這下可好,好像不小心觸到了燕王的逆鱗。他也確實有些不好意思,畢竟這僅僅隻是他自己的猜測。之前在外麵就聽到過一些關於朱棣想要收回新城的流言蜚語,剛一回來,又恰好聽說新城正在安排百姓搬離的事情,一時之間,就下意識地把這兩件事聯係到一塊兒了,沒想到卻引起了這麽大的誤會。
朱棣頓時目光幽幽地盯著袁忠,那眼神仿佛在說:“我還以為是誰在背後故意往本王身上抹黑呢,鬧了半天,原來是你小子在這裏信口開河。”他心裏著實有些惱火,畢竟名聲對於他這樣的身份地位之人,至關重要。
有心想要破口大罵一句,可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他轉念一想,剛剛才把這些人才招攬到麾下,此時講究恩威並施才更為合適,要是這會兒就表現得太過小肚雞腸,恐怕會讓這些書生心生畏懼,不利於今後的任用。於是,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了一下內心的情緒,這才緩緩說道:“嗯,你們往後可都是要入朝為官的人了,行事切不可如此毛毛躁躁。任何事情,都得先調查清楚,掌握了確鑿的證據,才有發言權,切不能張嘴就來,信口胡謅。”朱棣的語氣雖然盡量平和,但話裏話外的威嚴,還是讓袁忠感受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
袁忠自知理虧,哪裏還能說什麽。畢竟錯在自己,無端猜測還亂說,險些給燕王造成不好的影響。他趕忙恭敬地拱手,態度誠懇地表達歉意:“王爺教訓得是,是下官疏忽了,往後必定謹言慎行,不會再犯此類錯誤。”袁忠低著頭,不敢直視朱棣的眼睛,心裏滿是懊悔。
“行了,你們先去忙各自的事情去吧,本王這就先去城主府看看,你們不用跟著。”教訓完袁忠之後,朱棣對著在場的眾書生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可以離開了。
眾書生雖說在外麵見過不少大世麵,可麵對朱棣這樣位高權重、威嚴十足的燕王,說話的時候還是難免會感到緊張。此刻聽到朱棣讓他們解散,頓時覺得如釋重負,仿佛身上的重擔一下子卸了下來。他們趕忙整齊劃一地行禮,口中說道:“王爺慢走。”行禮過後,便立馬三兩結伴,轉身匆匆離去。有的書生還忍不住輕輕呼出一口氣,臉上的緊張神色逐漸消散,一邊走,一邊還小聲地討論著剛剛發生的事情。
待眾人漸漸散去,朱棣和徐妙雲便繼續朝著城主府的方向趕路。然而,一路上朱棣的臉色愈發陰沉,仿佛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布滿了陰霾。這皆因周圍百姓們交頭接耳的內容,句句都如針一般紮在他的心上,盡是些拐彎抹角詆毀他的壞話。
那些傳言大致意思是說朱棣仗著權勢,強行霸占新城。這樣的言論鑽進朱棣的耳朵裏,讓他心中的怒火蹭蹭往上冒。可他空有滿腔怒氣,卻無處發泄。原因在於,這些言論都是新城百姓私下裏的討論,並沒有形成公開的、大規模的聲討。而且,在百姓們討論之時,一旁還有新城官方人員站出來,竭力為朱棣辯解,試圖澄清事實。
隻是,令人無奈的是,即便新城官方人員苦口婆心地解釋,百姓們依舊充耳不聞,根本不相信這些說辭。他們似乎隻堅信自己心中認定的猜想,嘴上敷衍地應著“不再亂說”,可一轉身,又繼續和其他百姓湊在一起,埋怨起朱棣來。
麵對這種情況,朱棣著實感到無計可施。他能怪誰呢?怪朱高煦嗎?可仔細想想,朱高煦並沒有在明麵上說過什麽不利於他的話,甚至還盡可能地吩咐新城官方人員為他朱棣美言幾句。那怪百姓嗎?所謂法不責眾,這些百姓們即將跟隨朱高煦背井離鄉,心中積攢些怨氣也實屬正常。倘若朱棣這時候為了平息傳言,抓幾個百姓當作典型來處置,他心裏清楚,這非但不會改善局麵,反而會讓新城百姓對他的印象變得更差。
朱棣沉著一張臉,麵色黑得如同鍋底,剛剛因得到人才而湧起的興奮之情,此刻已蕩然無存,仿佛從未有過。他嘴裏不停地低聲嘀咕著,罵道:“刁民,一群刁民!”那聲音雖不大,但其中的憤怒與不滿卻清晰可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一直默默跟在一旁的徐妙雲聽到朱棣的這般嘀咕,差點就笑出聲來。她太了解朱棣了,以他那有些小心眼的性子,現在有氣卻又無處發泄,憋在心裏的滋味,想想都知道有多難受。不過,徐妙雲並沒有出言勸解朱棣。畢竟,即便朱棣從未當麵向朱高煦表露過類似的心思,可她心裏清楚,朱棣曾經確實動過收回新城的念頭,從這一點來說,新城百姓說他的壞話,倒也並非全無道理。
徐妙雲沒有理會朱棣那張陰沉得仿佛要滴出水來的臉頰,腳步輕快地走到了前麵。她身姿優雅,步伐從容,沒過多長時間,就率先趕到了新城城主府。
而陸青葉、傅雨蘭和任果三人,早已在城主府等候多時了。她們早就聽說朱棣夫婦進了城,本想著對方應該很快就會過來,所以早早便在此處等待。可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將近半個時辰。不過,陸青葉幾人倒也沒有因此而不耐煩。畢竟,朱棣夫婦並沒有特意要求她們在此等候,她們隻是出於禮數,主動前來迎接罷了。三人靜靜地站在城主府的大門前,神色平靜,偶爾低聲交談幾句,耐心地等待著朱棣夫婦的到來。
除了陸青葉、傅雨蘭和任果這三個女人之外,還有兩個年紀稍大些的孩子跟在她們身邊。畢竟,她們幾個女人心裏清楚,麵對朱棣這樣身份地位的人,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該聊些什麽話題才合適。思來想去,便把孩子帶來了,想著讓朱棣去陪陪自己的孫子,逗逗孩子,這樣氣氛或許能輕鬆些。
陸青葉三人遠遠地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徐妙雲,臉上立刻綻放出微笑,隨即拉著孩子緩緩靠近。
與此同時,徐妙雲也注意到了陸青葉幾人。看到她們等候多時的模樣,徐妙雲心中不禁有些訝然。她下意識地拽了拽身後還沉著臉的朱棣,而後腳步也不自覺地加快了幾分。
“青葉,你們怎麽知道我們來了呀?是不是等了很久了吧?”徐妙雲還是一如既往地溫柔,一見麵,臉上就露出略帶歉意的微笑,關切地問道。
傅雨蘭向來反應敏捷,而且在處理人情世故方麵最為擅長。她立馬接過話茬,笑著說道:“娘,您太客氣了。我們也是剛剛才得知您二位進城的消息,心裏還擔心趕不上迎接,失了禮數呢。沒想到時間剛剛好,這不,剛帶著孩子出門,就看到您二位了。”
朱棣隻是對幾人淡淡地應了一聲,心裏也明白自己此刻該扮演的角色。他朝著徐妙雲使了兩個眼色之後,臉上瞬間換上爽朗的笑容,大步朝著自己的兩個孫子走過去,一邊伸手作勢要抱,一邊親切地問道:
“乖孫子,想爺爺了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