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天還沒亮，秦川從酒店起床。
    金蓮的意思是這才要在魔都待幾天，有仙劍的確切消息了再走。
    閑著沒事，他把晨練的習慣也帶了過來。
    剛下電梯來到酒店大堂，熟悉的人影已經在那兒了。
    運動服，鴨舌帽的金蓮坐在休息區在喝咖啡。
    “金姐，你起這麽早？”
    金蓮放下咖啡，起身走過來：“間歇性勤快症，每個月總有幾天，習慣就好，你也是晨練嗎，一起。”
    “好啊。”
    二人出了酒店就開始小跑起來，金蓮邊跑邊道：“我知道這附近有條不錯的跑步路線，全程五公裏，要不要試試？”
    “我沒問題。”
    區區五公裏，秦川根本不放在眼裏，對他來說沒什麽難度。
    慢跑間，見她穿插小道輕車熟路，秦川道：“金姐，你對這片很熟啊？”
    “大學四年在魔都讀的，畢業後這邊又工作七年，想不熟都不行。”
    “我以前就在這片租房上班，工資一千八，拋開吃喝水電房租日常社交，每個月能存一千。”
    金蓮轉頭笑道：“不少了吧？”
    秦川點頭，九十年代的物價，一千八的工資不低，就現在的行情，北影廠門口大部分北漂一個月都賺不到五百塊錢。
    “但老家父母每個月要我交八百，說是幫我存著。”金蓮輕描淡寫道：“幾年後，有次我生病要錢，他們說沒有。”
    秦川歎氣，家家都有難念的經，本來還想安慰幾句的，不等他說話，金蓮接著道：
    “吵了一架我才知道，錢都給我弟弟了，要幫他娶媳婦。”
    “然後我換了新的手機號，從此和家裏斷了往來，至今沒有再回去。”
    六！
    是個狠人。
    金蓮再次刷新秦川對她的認知。
    話說回來，攤上這種事情，秦川估計自己的做法也和她差不多。
    “昨晚公司開會，伱的角色定下來了。”
    金蓮上一秒還在談過去傷心事，下一秒就提到試戲結果，這個大跳轉讓秦川有點猝不及防。
    “真的嗎？”
    “保真！”金蓮放慢腳步，盡量讓自己呼吸均勻：“我說過了，隻要你穩定發揮，屬於你的角色跑不了。”
    秦川好奇：“金姐，聽這話，裏麵還有故事啊？”
    “沒啥故事，王姐倒是出了不少力，等風波過去了，回頭好好謝謝人家，不過你不用管，這些交給我負責。”
    秦川就是再傻也聽出來了，裏麵確實有他不知道的事：“金姐，麻煩你了。”
    金蓮撇過頭望著他認真道：“我說過，咱倆是一體的，幫你就是幫我，我盡量給你爭取好的劇本，你把戲演好就是對我最大的報答。”
    早前她說過，隻要秦川發揮正常，這個角色就跑不了。
    這話不是她自大，而是經過分析得出來的。
    胡戈的經紀人在公司也有人脈和關係，自然會幫忙拉票。
    但沒暖用。
    這局棋的輸贏從來不在棋盤上。
    原因很簡單，蒲公英還沒播，誰敢百分百確定胡戈能火，公司能轉型成功？
    把仙劍交給他，萬一兩部戲都撲在胡戈手上，誰擔得起這個責任。
    還不如兩邊下注，一人一部戲，火一個就算成了。
    別說秦川全方位比胡戈強一籌，就算是全方位弱一線，金蓮也有辦法幫他把角色搞到手。
    “不出意外的話，這兩天蔡總就要找你麵談了，內容不外乎就是片酬，待遇，你閉眼簽就行了，咱們現在也沒討價還價資本。”
    秦川點頭：“我明白。”
    金蓮繼續囑咐：“還有一個事，蔡總對你博客郵箱的事很關心，你悠著點。”
    秦川心頭一跳：“不會是要把我賬號給收了吧？”
    蔡一儂要是拿著劍仙男一號的劇本要挾他，讓他把賬號上交，他確實沒辦法。
    兩權相害取其輕，隻能先把賬號交出去。
    “這倒不至於，我估計最多就是把公司的郵箱換上去。”金蓮漫不經心道：“反正你也沒二心，交就交吧，不是什麽大事。”
    “OK，我聽公司安排。”
    秦川繼續道：“金姐，郵箱要是換了，管理人還是你吧？”
    “當然，你是我手下藝人，你的業務都是我對接，郵箱自然是我管理。”
    “那就好，回頭方便的話，把新的郵箱密碼發我一份，沒別的意思，我就是想幫你分擔點工作，放心，最後的拍板權還是你的。”
    很多人說一四年以後才是內娛的巔峰，流量時代，各種大片雲集，動不動幾十億票房。
    電視劇投資也是大得嚇人，光是男女主的片酬加起來就輕鬆過億了。
    但秦川覺得，零幾年才內娛才是電視劇巔峰。
    這個時代幾千萬的投資就是頂級製作，演員片酬也沒那麽高，一線明星最多的也就十萬塊一集，一部戲下來撐死五百萬。
    劇組窮，演員片酬不高，特效也不華麗，就是這種組合，拍出來的好劇太多了。
    觀眾都看不過來。
    幾乎每年都有七八部熱播劇。
    秦川有後世記憶，知道哪些劇火，哪些角色可以演，但金蓮不知道。
    他擔心會錯過好的角色，不親自把關的話不放心。
    金蓮嗬嗬笑道：“你既然這麽體貼，不如我的位置給你坐算了。”
    秦川訕訕道：“我可沒有那個意思。”
    金蓮道：“行吧，我把密碼給你一份，不過你自己看看就行了，別告訴別人，另外，意見可以提，但要是拍板了就別多嘴，鬧情緒。”
    “我明白！”
    正事說完，兩人繼續沿著林蔭小道長跑。
    接下來的路很長，金蓮為了節省體力，不再說話。
    看她嬌小體弱，秦川以為堅持不下來，沒想到最後還真跑了五公裏。
    打車回來後，兩人洗完澡，一起在酒店吃的早餐。
    九點鍾，金蓮接到蔡一儂的電話，讓秦川去公司一趟。
    簡單收拾一下，秦川打車去糖人總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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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台的女孩領著他一路來到蔡一儂辦公室，敲了敲門。
    “蔡總，秦川到了。”
    “進來吧，去泡杯茶。”
    蔡一儂的辦公室和普通的老總的不一樣，沒有豬肝色的實木大書櫃。
    有的隻是白色的休閑壁櫃，上麵放了幾盆綠植，一些獲獎的獎杯，幾個大咖的合照，還有手辦。
    明亮的落地窗邊上是黑色的待客沙發，蔡一儂從奶白色的辦公桌前起身。
    “秦川，坐，不用拘束，來到這就跟到家一樣。”
    “好的蔡總。”
    “這裏沒外人，叫姐。”
    “好的姐。”
    兩人坐下後聊的都是些日常生活，蔡一儂還問了問工作上的壓力，對經紀人是否滿意等等。
    秦川很巧妙的應付過去。
    半小時後，蔡一儂才說正事：“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仙劍奇俠傳的試戲結果出來了，李逍遙給你。”
    “謝謝姐，我一定會盡最大努力把這個角色演好。”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鎮定，還以為你會欣喜若狂，不知所措。”
    秦川不好意思道：“今早金姐跟我說，男一號有可能是我的時候，我確實和您描述的一樣。”
    “現在有了心理準備就自然多了，不過內心還是很激動。”
    昨晚開會決定的男一號，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有傳出去，秦川要說他半點不知情就太假了。
    難免讓人覺得他很裝，不真誠。
    選擇性的實話實說還好點。
    蔡一儂饒有興趣道：“金蓮還跟你說了什麽？”
    “其他的也沒什麽了，對了，她說公司可能要給我換博客郵箱，讓我理解，並好好配合。”
    “我倒是沒有意見，雖然賬號是我私人的，但活兒是公司的，我相信蔡總和金姐是不會害我的。”
    蔡一儂很滿意秦川的表現，到底是個二十來歲年輕人，真誠，坦蕩，心思沒那麽深。
    “公司確實是要給你換一個郵箱，因為最近一段時間，活兒都找你哪兒去了，總部這邊的同事沒事幹，總不能把他們辭了吧？”
    開了個玩笑，蔡一儂又道：“現在是你私人郵箱，不適合工作，金蓮也沒權利侵犯你的隱私。”
    “換成公司的郵箱比較好，有專門的人去整理，處理郵件，收納好後再由經紀人篩選，上報……”
    秦川一拍大腿：“姐，早該這樣了，我一開始說的就是換成公司的郵箱，但金姐說不合適，畢竟是私人賬號。”
    “搞得我現在都不敢用郵箱跟朋友同學發消息，就怕隱私被公司看到。”
    一唱一和，兩人合拍，很輕鬆就把這件事敲定下來。
    最後蔡一儂來了句：“你的這個賬號做得不錯，很有參考意義，我打算全公司推廣，給每個藝人都開通賬號，掛上郵箱。”
    喔豁，芭比Q了。
    秦川已經能想到其他藝人的下場，公司開通的賬號，還是你私人號嗎？
    糖人這邊這麽幹，其他公司肯定也會效仿。
    沒想到因為自己的影響，直接讓資本壓榨藝人的速度快了一大截。
    還好自己沒事。
    秦川咧嘴一笑。
    把郵箱的事談完，蔡一儂這才把仙劍合同拿出來，順帶的還有李逍遙劇本。
    和金蓮猜測差不多，蔡一儂說公司發展中，比較困難，角色片酬要少一點，讓他理解。
    然後畫大餅，說以後有大製作，再給他男一號。
    秦川早就知道拍自家劇片酬不會高到哪兒去，但真正看到片酬那一欄的時候，還是差點罵出來。
    我尼瑪！
    十萬塊錢！
    聽說後世胡戈演仙劍一的時候片酬六萬八，秦川還有點不信。
    結果自己也沒好到哪兒去。
    十萬，公司再抽成，自己還剩個毛啊。
    察覺到秦川臉色變化，蔡一儂解釋：“考慮到你也不容易，平時需要生活，這十萬塊就不抽成了。”
    男一號十萬塊的片酬確實不多，其實就是象征性的給點，不至於打個白嫖的帽子。
    現在的市場行情就是這樣。
    哪有自家小孩幫家裏打掃衛生，大人還要發工資的？
    這可是男一號，多少人求而不得，公司這是在給藝人機會，在捧他們。
    全天下所有的娛樂公司都是一樣的，我給你提供平台讓你紅，但你想賺錢，別處賺去。
    “姐，錢不錢的不重要，我分得清輕重。”秦川很快收拾好情緒，鎮定道：“這個角色放出去，多少藝人倒貼錢都演不了。”
    “我剛剛是看到李逍遙的戲份場數，一下子驚到了，我還是一次演那麽多戲，又惶恐，又驚喜，又緊張。”
    他奶奶的，經紀公司是真不把藝人當人啊。
    那麽大的公司，一部戲幾千萬都投了，也不差這三五十萬吧。
    多給點會死啊。
    莫名的，他想到某個相聲社團。
    大師兄離家出走，和師傅鬧掰，原因就是為了漲幾千塊錢工資。
    因為在自家場子不掙錢。
    同樣的演出，外麵輕輕鬆鬆翻十倍。
    領導或許有領導的想法，秦川沒開過公司不懂，但他覺得就是自己人才要多給點優待才是。
    你這樣搞，藝人將來翅膀硬了，可不得第一時間跑路嘛。
    就像現在，秦川都演了倩女幽魂和功夫兩部戲了，接下來要演仙劍一，但老蔡是一點給他升級合同的意思都沒有。
    還是原來的分成，還是原來的待遇。
    估計是想等仙劍播出後，根據市場反饋再提合同的事。
    這樣也好，秦川巴不得她不提，方便隨時跑路。
    “正常，第一次演男主角都這樣，慢慢習慣就好了。”蔡一儂關心道：“我記得你是專業歌手，這部劇的兩首插曲我打算讓你唱，有信心嗎？”
    秦川心裏平衡點了，雖然仙劍一兩首插曲一般，但有總比沒有好。
    當即，他感激道：“姐，以後我一定好好幹！認真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