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5章 新舊法無縫銜接 南北臣針鋒相對
    次日早朝，邱維屏等呈上新修律法，正憲帝下詔頒行，同時廢止了“贖刑”製度。
    新律在大致繼承傳統律法思想的基礎上，進行了大量的優化，其中刑律的改革尤為明顯。尤其是嚴格限製死刑的適用，將大量的死刑改為流刑和徒刑，降低了杖刑的適用範圍和刑杖數量，與此同時又新增了罰金刑作為附加刑並廣泛適用。但是，考慮到實際情況和大家的接受程度，新刑律仍舊保留了“十惡”、“八議”等舊製，算是一種妥協。
    祁翀原以為會有人跳出來反對，畢竟每一項新政都總會有人有意見，這是正常的。不料，整個朝堂竟鴉雀無聲，似乎無人將新律放在心上。
    很快，祁翀就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
    禮部主事朱文宗出班奏道：“陛下，林仲儒江南遇害，此事極為蹊蹺，請陛下派遣幹吏嚴查此案，以防宵小動搖國本！”
    “朕已然令刑部侍郎姚承宗率人去江南了，再說了，還有王丘一在那裏，不怕查不清。”
    “陛下，王丘一當時也在場，林公遇害，他卻安然無恙，這本就可疑，讓他主導查案極為不妥，臣以為王丘一應當避嫌！姚承宗乃江南降臣，更加不適合！”
    “臣附議！”
    “臣附議！”
    “臣附議！”
    ......
    “姚侍郎怎麽就不適合了？南臣怎麽了？如今南北一統，南臣也是大淵之臣，何故歧視？”終於有江南出身的大臣忍不住嗆聲了。
    “不錯！陛下對江南、江北之臣一向一視同仁，豈能因為姚侍郎是南臣就無故排斥？”戶部侍郎豐序純也站出來抗議。
    “你們這些江南降臣還好意思開口？誰知道你們跟朝廷是不是一條心？林公在江南無故遇害，凶手就是江南人，你們敢說這跟江南反賊沒有關係？”朱文宗立刻反駁道。
    “就是！這幾個月來，江南大大小小的民亂、暴動十幾起，許多都跟江南士族脫不了關係！依我看你們江南人就是包藏禍心，圖謀不軌！”
    “你說誰圖謀不軌呢？！你這是血口噴人！”
    “是不是血口噴人你心裏有數！陛下，臣有奏本！臣彈劾戶部侍郎豐序純與忠順侯楊鉞互相勾結，圖謀不軌！”
    “朱文宗！你胡說八道！我何時與忠順侯互相勾結了？”豐序純額頭頓時冒汗了，這可不是什麽不痛不癢的指控，這是犯忌諱的大事！
    “陛下，昨日下午忠順侯楊鉞到瓦舍‘雲韶班’看戲，恰好在同一時間，豐序純也去了，二人還密語了幾句。豐侍郎，沒聽說你有愛看戲的習慣呀，怎麽突然想起來去看戲了？跟忠順侯都密謀了什麽，聖駕麵前，還不從實招來！”
    果然，此言一出，不僅在場的朝臣，就連正憲帝都是臉色一沉。
    “這......我......我沒有......”豐序純急了，可越急越解釋不清。
    這邊廂朱文宗則步步緊逼：“你沒有幹什麽？你是沒去‘雲韶班’還是沒跟忠順侯密談？哼！昨日看見你們在一起的可不止一個人！你想好了再說！”
    “陛下！臣冤枉！”豐序純終於反應過來，“撲通”就跪下了，“臣隻是偶遇忠順侯，打了個招呼而已啊！絕沒有什麽‘密謀’一說！”
    “打招呼？哼！打招呼還用得著貼著耳朵竊竊私語嗎？豐序純，你不要再狡辯了！陛下，臣請立即將豐序純下獄刑鞫！”
    “陛下，豐序純形跡可疑，應立即下獄刑鞫！”
    “陛下，臣以為忠順侯也應一並下獄！”
    “臣附議！”
    “臣附議！”
    ......
    一時間江北籍官員氣勢洶洶，個個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而江南籍官員此時卻是有苦難言，一個個噤若寒蟬，根本不敢多言，隻能當起了縮頭烏龜，隻有豐序純還在哭泣、辯解著：“陛下，臣冤枉啊！臣小聲說話隻是怕打擾其他人看戲而已呀......”然而此刻，他的辯解顯得那麽蒼白、無力。
    祁翀終於明白了！
    元震在反擊！
    挑撥南北官員對立，將新政所引起的利益之爭轉化為南北朋黨之爭，進而從中攫取政治利益！
    其心可誅！
    祁翀望著站在文官之首仿若置身事外一般的元震，隻覺得這位往日覺得德高望重的老臣如今看起來麵目可憎！
    但如何跟元震算賬是以後的事，今日朝堂這局勢是一邊倒的，祁翀也沒有理由再偏袒下去，隻能下旨將豐序純下刑部大獄，忠順侯楊鉞暫時圈禁於府中，聽候發落！
    “......至於姚承宗，朕既然選定了他，便不會無緣無故懷疑他！而且他已然出京了，沒有再追回來的必要！就這樣吧，散朝！”
    散朝之後回到禦書房，祁翀越想越氣，隻覺得從未如此憋屈，正鬱悶的時候，奉忠來報，說杜心悅求見。
    祁翀的心情瞬間撥開雲霧見太陽，興衝衝跑了出去，果見心悅站在殿中，眼角還有一絲淚痕未幹。
    “怎麽了？你哭了？”祁翀忐忑地問道。
    “我沒事，剛剛去看了看林太妃，陪著哭了一會兒。”心悅擦了擦眼角，語氣中有些悶悶不樂。
    祁翀秒懂她的心思：“我這就讓杜相回來，你不用擔心了！”
    “這不好吧？讓那些大臣們知道了，又該在背後罵我了！”
    “不關你的事，是我需要嶽父回來幫我！”
    “怎麽了？出什麽大事了？”心悅立即警覺起來。
    祁翀將今日朝堂之事大致說了一遍，心悅沉思片刻道：“忠順侯應該是冤枉的！”
    “你也這麽覺得？”
    “他幾乎天天都泡在‘雲韶班’，這又不算什麽大秘密！雲柔姐姐跟我抱怨好幾次了，說是不堪其擾。若有人成心利用這一點，讓他跟什麽人偶遇，那可太容易了！”
    “是啊！這本就是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我現在擔心刑部會將一件冤案辦成鐵案！”祁翀歎了口氣，他可太清楚屈打成招是怎麽回事了！他目前還不清楚刑部展騫、陸璟裕等人的立場，或許這也是個試探二人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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