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天來，皇宮中之中張燈結彩，廣貼桃符、年畫。
    祁翀給大部分內侍、宮女都放了假，家在京城的，允許他們回家過年，初二晚上回來即可。無法回家的，也盡量減少他們的活兒，賜了酒肉，允許他們除夕夜喝酒打牌。若依祁翀的本意，恨不能每人給發一大串鞭炮，結果被奉忠死死勸住，說是怕走水，又怕驚擾了皇太後和太妃，祁翀隻好作罷。
    早上祭祀完祖先後，離晚上的儺神大祭還有幾個時辰，祁翀索性帶了奉孝、奉朔和元明等侍衛出宮去轉了一圈。因為昨晚心悅已經回家過年了，要初三才能再次入宮，祁翀怕田吟、田喧他們寂寞，便把這兄妹三人和小祁翌也帶上了。
    街上熱鬧非凡，買的賣的都有，叫賣聲此起彼伏。人雖然多，但是秩序井然，祁翀逛了半天也沒有發現有強買強賣、以次充好等事，可見祁槐將京兆府治理的還算不錯。
    田吟、田喧他們自小也是長在深宮內院，對大街上的景象頗為新奇，祁翀索性給了他們每人幾吊錢，讓他們自己去買自己喜歡的玩意兒。小祁翌更是一路買買買，恨不能把整條街包圓。
    一行人正走著，忽見前麵一家鋪麵前排起了長隊，祁翀一時好奇，給奉孝使了個眼色，奉孝立即上前查看，沒用三五分鍾就回來了：“大公子，前麵是王記糕點鋪，這些都是排隊買奶油蛋糕的。”
    原來，這奶油蛋糕以前雖然也在王公貴族的壽宴上出現過，但往往體量巨大，人們便形成了思維慣性，認為這東西隻能做這麽大，因此，一般人家根本舍不得買。可自從前天晚上宮中賜了蛋糕之後，大夥兒才知道，原來這玩意兒也能做成這麽小的，於是昨天便有人來王記打聽這種蛋糕的價格，雖有些小貴，但也不是不能承受，過年給孩子買一次也不是不行！於是，這小蛋糕便在一天之內風靡京城！不！準確地說是半天！因為王業昨天的備料半天就賣完了！
    王業原本準備年三十這天歇業，給夥計們放假的，可沒想到生意過於火爆，沒買到蛋糕的人不依不饒，說什麽也要王業抓緊時間趕緊做新的，否則大有砸了王記鋪子的意思，畢竟，家裏的小祖宗等著這一口呢，這大過年的要是滿足不了，還讓不讓人好好過年了？！
    沒辦法，王業連夜派人去加購材料，又給夥計們每人發了一個大大的紅封，這才哄得夥計們加班加點趕工製作，饒是如此也無法滿足所有人的需求，隻能是先到先得了，這才導致門口排起了長龍。
    王業算是商號的老合作夥伴了，他賺錢祁翀自然是高興的，便打算去給他道個喜。一行人興衝衝剛走到門口，正欲往裏進，卻見一男一女夫妻二人自裏麵有說有笑地出來，手裏還提著一個蛋糕盒子，仔細一看，原來是熟人。
    崔鉉、嚴芳蕊今日也是出來給孩子買蛋糕的，卻不想在這裏遇到了皇帝陛下，大驚之下正欲行禮，卻被祁翀以眼神製止。
    祁翀搶先笑道：“表姐、姐夫，你們也來買蛋糕呀！早說呀，我讓王東家給你們留一份直接送家裏就好。”
    “區區小事，哪敢勞您大駕呀！”崔鉉忙微微躬身答道，“您這是出來查訪......”
    “隨意逛逛......”祁翀話音未落，卻見崔鉉身旁的嚴芳蕊已然臉色大變，順著嚴芳蕊的目光方向，他也明白了其中緣故。
    人群之中的奉朔顯然也早就看到了姐姐，低頭悄悄往後躲，卻被嚴芳蕊幾步上前一把拉住了：“你還想躲哪兒去？你就那麽不願意見我嗎？”兩句話說完，已是泣不成聲。
    祁翀心中一沉，知道這姐弟二人今日怕是要掰扯一會兒了。之前崔鉉提過讓奉朔去他家過年，祁翀也問了奉朔，不出意外地被拒絕了，祁翀也隻好由著他，卻不想今日竟在這裏碰上了，嚴芳蕊怎能不激動？
    好在這時王業已經得了消息，匆匆忙忙出來接駕了，見狀忙道：“大公子，裏麵有僻靜之地，到裏邊說話吧！”
    祁翀輕輕“嗯”了一聲，隨王業進去後院，又讓王業單給嚴芳蕊和奉朔找個小屋子，讓他們姐弟好好談談。王業叫來自己的女兒陪著田吟、祁翌等人去廚房品嚐蛋糕，他自己則陪著祁翀在正屋說話。
    “老王，生意興隆啊！”祁翀笑道。
    “那還不是托您的福嗎？這蛋糕方子還是您給的呢！”王業也笑道，“老朽以前隻懂種地賣糧，掙那些許利差。如今不一樣了，去年八成的地種了豆子，榨完豆油以後剩的豆粕養牛養羊，牛奶、羊奶再煉奶油、做蛋糕，如此一來，賺的就不是蠅頭小利了，那是成百上千倍的利潤啊！這都是陛下的恩典，若沒有陛下指點，哪有老朽的今日啊......”王業越說越興奮，眉飛色舞起來。
    祁翀邊聽邊頻頻點頭，好不容易等王業說完了，突然問道：“老王，你也說了現在賺的多了，那如果我讓你讓出一些利潤給別人，你可願意？”
    “讓出利潤給別人？”王業微微一愣，等著祁翀的解釋。
    “京東路均田聽說了嗎？”
    “聽說了，平原商報也寫了，說這是國策，將來田多的都得分。哦，您是說我家的田啊？陛下您放心，老朽保證照旨執行，到時候一定都分了，絕不給朝廷添麻煩！”王業憨厚地笑著。不是他覺悟高，也不是他不心疼祖輩傳下來的土地，但是他一方麵的確感念祁翀的好處，另一方麵也知道胳膊拗不過大腿的道理，京東路那些大戶最後不也敗了嗎？
    “不止是均田的問題，還有你剛才說的榨油、養牛羊這些活兒，都分給小門小戶去做，你再從他們手裏收購，你專心做糕點，如何？”
    “這......”王業這次有些猶豫了，“如果這樣做的話，人家肯定也要掙錢的，恐怕會增加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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