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大朝會可謂是上了個稀碎。
    先是喬次輔嫁女、刑部韋尚書娶婦而雙雙告假；繼而國子監李祭酒家的雙生女兒同時出嫁，李祭酒自然也是要回去張羅的；然後杜首輔和曹國公府聯姻，杜首輔自然不敢怠慢；緊接著歧郡王世子要娶學部李尚書的女公子，又是雙雙告假。總之，整整一個月，京城的喜酒就沒停過，百官們不是在喝喜酒、送賀禮，就是在去喝喜酒、送賀禮的路上。
    正憲帝見大朝會總是集不齊人，就算是來了的也是一副宿醉未醒的模樣，索性停了大朝會，有什麽事也隻是召內閣、樞密院入宮商議，畢竟，他自己也是有私事要忙的！
    是的，整個二月滿京城最受關注的喜事還不是上述這些貴族高官之間的聯姻，而是皇帝陛下的封後大典！
    這幾日，蔡惟思、柳敬誠、呂元禮走馬燈似的，天天輪流在祁翀麵前晃悠，不是這個事，就是那個事，祁翀這才明白原來皇帝成個親竟然這麽麻煩！
    “告天地、太廟還得分遣不同的人？”
    “是啊，告天地、告廟同時進行，自然是需要兩位欽使。”蔡惟思解釋道。
    “那就遣歧郡王柳敬誠告天地，遣壽王告廟吧！”
    “是，陛下。還有，典儀官及冊使、副使的人選也請陛下早日定奪。”
    “以魯王為冊使，端郡王為副使，典儀官就由禮部侍郎魯思郾擔任吧。”
    “臣領旨！另外，皇後之父的封號，禮部擬了幾個，請陛下預覽。”蔡惟思今日奏稟的事情格外多，還都是不得不辦的大事。
    祁翀接過蔡尚書遞過來的折子，反複權衡之後圈了“長興”兩個字，又囑咐道：“告廟之後就封侯，不要拖延太久。”
    “臣遵旨！”
    蔡惟思前腳走，柳敬誠後腳就來了：“陛下，這是納征禮單及皇後金冊、寶璽的式樣，請陛下過目。”
    “玉璧一，束帛一，儷皮二，典籍、筆墨各一，金器百兩、銀器萬兩、彩緞千匹......聘禮就這麽點兒嗎？”祁翀望著那短短的幾行字，有些難以置信，“民間大戶人家聘婦也不止給這點東西呀？朕難道還不如個土財主嗎？”
    柳敬誠解釋道：“陛下，帝後婚姻乃‘天下之公器’而非家族私事，故更加注重禮製，而不以財富為要義，不重奢華堆砌。況且，皇家納征之物並非給予皇後之家，而是在冊封之日要隨皇後一同送回宮中的，故而不必太多，不過象征罷了！”
    “還得拿回來？”祁翀更驚訝了，這也太摳門了吧？
    他想了想道：“杜延年寒門出身，為官這些年就算攢下些家資，也不足以應對皇後出嫁的花費。這樣吧，你讓戶部準備錢十萬貫、絹帛一萬匹，於杜延年封侯之日賜下，就算是給他的貼補了。”
    “這......”柳敬誠卻為難起來。
    “怎麽了？”祁翀不解地問道。
    “呃......戶部那邊怕是有些難辦，陳尚書說為了陛下大婚已經開支甚巨，再讓他拿出一筆來，怕是沒那麽容易了！”
    “十萬貫錢、一萬匹絹都拿不出來？他這個家是怎麽當的？”祁翀簡直無語，明知道陳懷哲是欺負柳敬誠老實好說話，然而眼下也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無奈道：“算了，這錢朕自己出行了吧？找楊希古從內帑裏拿！”
    “是，陛下！那那個冊寶......”
    “寶璽是用金嗎？”
    “是，用金製，方一寸五分，高一寸，文曰皇後之寶，盤螭紐。”
    “嗯。誒？瑉簡為何隻有五十枚？朕記得朕前年封太子時用的還是六十枚呢！”
    “我朝規製，封後用瑉簡就是五十枚。”
    “改一改，以後都用六十枚。皇後乃皇太子之母，豈能低於皇太子之數？”
    “臣領旨！”
    打發走了柳敬誠，呂元禮又帶著幾十名內侍魚貫而入。
    “陛下，這是尚衣司送過來的大婚吉服，請陛下試衣，若有什麽不妥的，奴婢好讓他們趕緊改！”
    “這麽多？”祁翀頭都大了，“這一共是幾套啊？”
    “不多、不多，就五套！”呂元禮指著每一套袍服一一介紹，“這是第一天，也就是納征、告期那天出閣登殿穿的通天冠、絳紗袍，然後是還內穿的常服；這是第二天，也就是大婚當日穿的通天冠、絳紗袍，以及還內入幄穿的常服；這是第三天參拜皇太後穿的吉服，就這些了。哦，當然，每一種都還有一套備用的，所以看著才多。備用的您不必親試，就試這五套就行！”
    “好吧！”祁翀翻了個白眼，伸出雙臂，任由內侍們將衣服在他身上穿了脫、脫了又穿，等幾套衣服一一試了一遍，天已經擦黑了。
    原以為也就這些事了，沒想到隔天這幾人跟商量好了似的，又先後跑了過來。
    “陛下，這是禮部擬定的納征、告期、奉迎製詞，請陛下禦覽。”
    “可以。”
    “陛下，端郡王再不回來就來不及參加演禮了！”
    “已經叫人去催了！”
    “陛下，承天殿新落成不久，且第一次用於封後大典，殿內一應設置臣等不敢擅專，請陛下定奪！”
    “你們和宮內廳商量著辦就好。”祁翀望著蔡惟思遞上來的折子連連翻白眼，這些東西他是真的不懂啊！什麽舉麾位、押案位、宣製位、奉節位......愛哪兒哪兒！
    不耐煩地打發走了囉裏囉嗦的蔡惟思後，柳敬誠倒是來說了一件要緊事：“陛下，大婚之後皇後娘娘理應居紫宸宮，且新建的壽寧宮已然完工，是否便趁此時機請皇太後移宮？”
    祁翀想了想道：“那就請太後移宮吧，另外，林太妃也一並移居新修的壽康宮吧！”
    “那齊王呢？按道理講，陛下大婚之後，齊王就不該再住在宮裏了。況且齊王這個封號也不妥，當年代宗皇帝的私心不言而喻，可如今陛下正位，這個封號也該改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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