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9章 桑玉奴豁然開朗 杜延年請君入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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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第二件事嘛,就是商報。”祁翀繼續道,“最近送來的商報朕都看了,有些無趣。就比如說這篇宣傳均田令的,通篇都在講那些大道理,看起來索然無味。商報不是邸報,是要給老百姓看的,要說老百姓聽得懂的人話!你說均田令好,那就不能隻說均田令好,要讓得到好處之人現身說法,說說具體怎麽好,是秋收多打了兩石糧,還是年底多扯了一匹布?是讓張家兒郎娶上了媳婦兒,還是讓李家嬸子治好了舊疾?再比如說讀書好,讀書又好在哪裏?‘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得是有名有姓的身邊之人!總之,講述老百姓自己的故事!明白了嗎?”
桑玉奴緊咬嘴唇,認真思索起來:“身邊之人?可是......陛下,奴婢有個建議,能否允許各州分號也發行自己的本地商報?”
“好主意啊!哈哈,玉奴,你這是開竅了!”祁翀笑道,“早就該如此了!各州、縣都可以有自己的商報,一方麵可以轉載總號的頭版文章,在大政方針上跟總號的商報保持一致,另一方麵刊登一些本地的廣告、新聞,控製當地輿論,何樂而不為?”
桑玉奴豁然開朗,喜道:“多謝陛下點撥,奴婢回去再琢磨琢磨,爭取今年年底就全麵鋪開!”
“好!朕就喜歡玉奴這雷厲風行的勁兒!放手去幹吧!賠錢也無妨,重要的是不能輸給景先!”
帶著祁翀的鼓勵,桑玉奴風風火火地出宮去了,就連走路都比平常快了不少。
心悅手中拿著一本書從屏風後轉出來,笑道:“陛下這馭下之道果然別具一格,隻是這‘不能輸給景先’又從何說起?”
“聽說他們夫妻倆前幾天吵了一架,景先喝多了,笑話玉奴主管的驛館不掙錢,偏巧玉奴也是個要強的,氣得搶白了景先幾句,自己又偷偷抹眼淚。這會兒,玉奴心裏頭正憋著火兒呢!”
“原來如此!”心悅啞然失笑,“原來玉奴也有生氣的時候!”
“嗯。誒?你看的什麽?”祁翀注意到了心悅手中的書,隨口問了一句。
“小戴的《學記》。”
“怎麽想起來讀《禮記》了?”祁翀皺了皺眉,他是最不愛讀《禮記》的,故而對心悅喜歡讀《禮記》很是不解。
“不是說要成立師範學院嗎?我想著,師範學院不僅要教授學問,也要教授為師之道,《學記》這篇講的就是這個,所以找出來翻翻。”
“哦,教育學!”祁翀輕輕點頭,若有所思。
“什麽學?”心悅聽他口中又冒出個新詞兒,納悶兒地問了一句。
“教育學!”
“教育學?有這個學問門類?”
“你別管了,過幾天我找幾本書給你看。”祁翀說著便站了起來,“我先回禦書房了,今晚就不過來了,你不用等我了。”
回到禦書房,祁翀將內侍都打發了出去,自己進國圖翻了半下午,挑了幾本適合的教育類書籍出來,晚膳過後便開始了摘錄、謄抄,一直忙到了過半夜才沉沉入睡。
次日大朝會,祁翀一上來便宣布了濟滄軍東征倭國之事,惹得群臣嘩然。
陳懷哲首先站出來道:“陛下,由於連年征戰,國庫已然所剩無幾。況且,陛下今年推行稅製改革,州縣所收之稅四成留於地方,僅六成上交國庫,則國庫收入必然銳減,如此巨大的軍費開支又從何而來?”
祁翀當即拉下臉來:“陳尚書,這話不該由朕來問你嗎?你主管戶部,怎麽會讓國庫空虛至此呢?”
陳懷哲一愣,還未來得及答話,祁翀又道:“朕聽內閣奏報,說寶泉局的金銀鑄幣不能按時交付,理由竟然是金銀不夠了?荒唐!朕不惜自掏腰包,從內帑調撥金銀給你,你最後卻連按時交付都做不到?別給朕講什麽火耗、折損,朕不管那些!真有火耗也是你們戶部自己擔著!總之,這批鑄幣必須按時交付,金銀不足自己想辦法去,哪怕傾家蕩產、自掏腰包,也得把虧空補上!”
“是、是......”陳懷哲沒料到自己一句話竟然引火燒身,嚇得唯唯諾諾退了下去。
見陳懷哲敗北,吏部侍郎吳複初也站出來反對東征:“陛下,如今我大淵西征西夏、北據挹婁,南越殘部亦不時襲擾,現下又無故東征倭國,如此四麵樹敵實屬不智呀!”
“陛下,不可輕言戰事啊!”
“請陛下三思!”
“請陛下三思!”
“請陛下三思!”
麵對文官們的阻撓,祁翀不緊不慢地將問題拋給了內閣。杜延年也是胸有成竹,當即道:“若論軍力,我大淵船堅炮利,完全有能力同時與數國開戰!若說軍費,這倒的確是個問題。不過,臣倒是有個主意可解燃眉之急!”
眾人將目光聚集於杜延年身上,隻聽他繼續道:“挹婁人向我朝挑釁,打的旗號是為扶餘豐璋報仇,倭國襲擾瀚東沿岸,同樣是出於原扶餘大臣蘇鐸的挑唆。因此,無論是挹婁之戰,還是倭國之戰,其實都是扶餘之戰的延續。既如此,這筆軍餉就該由瀚東之地出!臣建議朝廷可在瀚東加征一筆軍餉,並派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前往瀚東督餉,以確保戰事無虞。”
此言一出,眾人都覺得有道理,既然是瀚東之事,那就該瀚東出錢,至於這筆錢到底最後落在誰頭上,那就不是他們關心的了,反正如今朝上也沒有瀚東人在場,無人替他們發聲!
祁翀也點了點頭:“杜相之議既然大家都不反對,那就這麽定了。不知哪位愛卿願意辛苦一趟啊?”
不出所料,陳懷哲迫不及待地便跳了出來:“陛下,此乃戶部職責所在,臣責無旁貸。”
“好,那就這麽定了!內閣即刻擬旨,任命陳懷哲為瀚東督餉大使,即刻啟程前往瀚東籌備軍餉。”祁翀嘴角微挑,露出了不易察覺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