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汐見屋中並無旁人，便也顧不得什麽禮節，湊近心悅耳邊悄聲道“還不是你招的那批師範女生？有傳聞，有些人家將女兒送來就是衝著那件事來的，她們接近你就是為了打探陛下的喜好、模仿你的一舉一動，莫非你真以為那些衣食無憂的大小姐是為了什麽當老師而來的？”
    心悅將信將疑，正欲再問，阿蘭卻來催促，說是上課的時間到了，趙汐隻好接過墨寶告退了。
    趙汐走後，心悅越想越別扭，也提不起上課的興致了，心念一轉便對阿蘭道“你去學院傳個話，就說我這兩日身體不適，今日的課改成自習，明日的課由陛下代我去上。”
    阿蘭陪伴心悅也有些時日了，心意逐漸相通，立時明白了她的意思，便應諾道“奴婢再去暗中散些消息，明日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在搞鬼花樣！”
    次日，當期待中的皇帝陛下並沒有出現在學院，卻是仍由皇後娘娘前來授課時，不少女生的臉上露出了難以掩飾的失望。但更加失望的卻是心悅，因為她發現至少有一半的女生今日是特意打扮過的，甚至有幾人明顯模仿了她素日裏在娘家時的裝扮，其中用意不言而喻。
    心悅強壓心中不快，勉強將課上完，回到宮中悶悶不樂。
    “娘娘，名單我都記下來了，要不要把她們都趕出學院去？”小桃憤憤不平道。
    “理由呢？就因為人家打扮得漂亮？”心悅苦笑道，“算了，嫂子說得對，陛下就是塊肥肉，免不了要被賊惦記的！你回去告訴她一聲，就說那件事我同意了，讓她物色人選吧！”
    “是！”
    小桃自去尋趙汐，順便又將自己記下的名單給了趙汐“少夫人，就是這幾個最不安分，不行就讓夫人跟老爺說說，給他們幾家一點顏色瞧瞧，否則還真當咱們是軟柿子呢！”
    是晚，袁迎果然添油加醋、挑挑揀揀地說了些事，其中自然是將她們為正憲帝物色妃子之事隱去了，隻是強調有幾家送姑娘入宮讀書的心思不單純，幾乎將“尋機邀寵”四個字寫在腦門上了。
    杜延年雖不屑於那些宮鬥的手段，卻也絕不容許有人算計到自家女兒頭上，於是，數日之後，這幾家的父兄便被調到大西北做官去了，這幾家的女兒自然也隻能退學隨家人離京了。此為後話。
    七月下旬，鄒浩回京複命，祁翀依舊在禦書房單獨召見了他。
    “倭人根本不禁打，他們船小、人矮，打仗也不行，隻會哇哇亂叫，咱們不費吹灰之力便打得他們全軍覆沒了。也不知道誰給他們的自信，讓他們敢出兵挑釁咱們大淵！”鄒浩說得唾沫橫飛，神采飛揚。
    祁翀笑眯眯地聽著，點頭道“他們太自大了，不過這也不是沒有原因的。二十年前，東吳的水師曾經跟他們在海上打過一次，東吳當時過於輕敵，戰術上大為失誤，不但沒占到什麽便宜，反而讓倭人仗著小船的靈活全身而退了——此事我還是聽喬閣老提過一次。此次，倭人想必以為咱們的水師也跟當年的東吳一般，蘇鐸成心利用倭人，也未必會跟倭人說實話。對了，見到蘇鐸了嗎？”
    “沒有，”鄒浩搖頭道，“聽俘虜說倭國國王很欣賞蘇鐸，招了他做駙馬了。”
    “還有這事兒？”祁翀大為詫異，“可是算了，不說他了，說說你這趟海戰的體會吧！蒸汽機船用著如何？”
    “陛下，那個蒸汽機船當真是好東西呀！”鄒浩頓時興奮了起來，“力氣足，跑得快，還不用看天氣，有風沒風都能跑，可比以前純靠人力和風力強多了！要是咱們所有的船都能換成蒸汽機的就好了。”
    “放心吧，這一點指日可待！你這次回來其中一項任務就是將所有的戰船全部拉到江南造船廠去改裝蒸汽機！”
    “是！”
    “海上的航道都摸清楚了？”
    “嗯，都用羅盤標記好了方位。”
    “好，你先在京城待些日子，一來是等戰船改造，二來下一場大戰前還有些事情需要準備，你也趁這個機會跟你爹娘團聚團聚。”
    “下一場大戰？陛下，您說吧，還要打誰？”
    祁翀笑笑，走到地球儀麵前一把掀開了覆蓋在其上的綢布，指著一個地方道“自然是倭國了！這次你隻是打敗了他們的船隊，算是小試牛刀，下一次朕要的就是整個倭國！”
    “是，臣一定不負陛下所托，必將倭國國王擒回來給陛下磕頭！”
    “你先別急著立軍令狀，”祁翀卻擺擺手道，“朕問你，你聽得懂倭人說話嗎？”
    “臣不懂倭人的鳥語，可是軍中有通譯啊！”
    “有幾個？”
    “就就一個！夠用了呀！”鄒浩撓撓腦袋，不明白有幾個通譯打什麽緊。
    “夠用個屁！”祁翀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罕見地爆了粗口，“你去跟人家打一場仗，帶一個通譯是夠用了，可你若是要占領整個國家，你就一個通譯夠幹什麽的？”
    “啊？哦，那倒也是啊！”鄒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絲毫沒有因為皇帝大哥罵了他而驚懼、介懷。
    “所以啊，朕給你半年的時間，你要把一個通譯變成至少一百個，明白了嗎？”
    “是！臣這就想辦法招通譯去！”
    “不止是通譯，朕上次還讓你軍中掃盲來著，你做的如何了？”
    “啊？這個嘿嘿”鄒浩又訕笑著低下了頭。
    “就知道你小子沒往心裏去！”祁翀再次給了他一個白眼，“不要以為此事無關緊要，朕就說一件事——你占領倭國之後，那裏的人不說漢話、不識漢字、不習漢俗，如何能服從我大淵的統治？想要他們徹底歸順，是不是要從教他們說漢話、識漢字、習漢俗開始？若你們軍中士卒自己都不會寫字，如何去教化那裏的百姓？提前告訴你，朕可沒那個能耐去給你調成千上萬的先生去倭國啊！這個問題你隻能自己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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