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個份兒上，鄒浩也意識到軍中掃盲這件事的重要性了，忙叉手領命。
    祁翀想了想又道“你軍中也沒個會教書的，這樣吧，朕把京營左將軍張書貞撥給你做前將軍吧，他是世家子弟出身，書讀的還算可以，也有經驗，此事可以交給他負責！”
    “前將軍？陛下，濟滄軍沒有這個職位呀！濟滄軍除了臣以外，隻設兩個副將啊，您忘了？”鄒浩有些糊塗了。
    “現在有了！自即日起，濟滄軍擴軍至五萬人，如其它各軍一樣，設置前後左右四位將軍，前將軍的人選朕替你定了，其他三個你自己決定，選好了直接上書給朕即可，不必經你老丈人了。”
    “臣遵旨！”
    鄒浩喜氣洋洋地出了宮，回家與父母團聚了幾日，便將張書貞接上又去了一趟望州濟滄軍駐地，將掃盲大業正式交付給了張書貞，他便帶著船隊到江南改裝船隻以及招募新兵去了。
    鄒浩這邊是春風得意，可他的好兄弟柳惲卻依然在吐蕃高原上吹風，隻不過這風不是春風，而是山風。
    薩丹大巫師自從被擄後心裏便充滿了困惑，經過月餘之後，困惑不僅沒有解開，反而與日俱增。初到捧日城時，他也曾絕食抗議，可很快他就被那個叫“奉朔”的年輕人拿來的一本經書吸引了。
    那是一本譯成了吐蕃文的《能斷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初看之下其中內容似乎與密教宣揚的教義大同小異。
    薩丹作為苯教大巫師自然對密教經義不屑一顧，可此事卻令他心生警覺——難道自己被擄竟然是密教在後麵搞鬼？若真如此，那麽自己斷然不能令他們奸計得逞！
    有此懷疑，他便不再絕食，反而主動讓貼身侍奉他的嘉木強巴出去打探消息。
    “大巫師，您可以自己去看！”嘉木強巴誠懇地道。
    “自己去看？難道他們會讓我出這個房間嗎？”薩丹大巫師以為嘉木強巴敷衍他，不滿地剜了小夥子一眼。
    沒想到嘉木強巴竟然認真地點了點頭“是的，他們說您隻要不出捧日城，想去哪裏都行。”
    “什麽？”薩丹大巫師不可思議地望向小夥子。
    口拙的嘉木強巴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個問題，幹脆揮手指向門外，示意薩丹自己去看。
    薩丹疑惑地走出房門，門口看守的年輕士兵微笑著向他點頭“大巫師，要出去呀？”
    薩丹不懂漢話，自然地露出了不解的表情，嘉木強巴忙翻譯了一下“他問您是不是要出去。”
    薩丹便向那士兵重重地點了點頭。
    “您想去哪兒？我給您帶路。”士兵又道，嘉木強巴隨即翻譯。
    薩丹見對方真的沒有阻攔的意思，拔腿便向院外走去。那士兵也不攔著，隻是跟在後麵。
    走到外麵薩丹才發現，這座小城是典型的“回”字形結構，中間一座小院正是他剛剛出來的地方，嘉木強巴跟他講過，漢人的將軍也是住在這個院子裏的。
    這個院子周圍最近的一圈房子，住的是將軍的親衛和另一些級別略低的軍官，再外圍便是士兵們的住處了，一圈一圈地向外散開，非常有規律。而最外圈靠近城牆的空地是演武場，四個角則分布著馬廄、糧庫、軍械庫等重要場所，防守極為嚴密。
    薩丹轉了一圈下來，除了軍械庫等少數地方不讓他進去之外，其餘地方倒的確是通行無阻。他甚至還看到了捧日軍的熱氣球升空訓練，眼見得一個人不用肋生雙翼便能翱翔天空，薩丹當時便懷疑自己見到了魔鬼，驚恐地大叫起來。
    士兵們聽不懂他的“嘰裏呱啦”，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反倒是嘉木強巴這些日子沒少跟士兵們打交道，早就習慣了捧日軍的每日例行偵察和訓練，忙對薩丹大巫師解釋道“那不是魔鬼，隻是一種很厲害的方法！我不懂，但我知道那是人做的，不是魔鬼！”
    “真的不是魔鬼？”
    “真的不是！”
    得到嘉木強巴的肯定，薩丹心中稍稍安定了些，但他隨即想到了一個多月前聽到的一個傳聞——天上飛來朵朵白雲，降下震天巨雷，奪走了三萬吐蕃勇士的性命！一瞬間，他好像明白了什麽，臉色變得煞白。
    好不容易緩了緩心神，那高達數丈的城牆和城牆下正在添水和泥的場景又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那些灰色的土又是什麽？我知道那不是泥巴，泥巴造不出那麽堅硬的房子和城牆！”
    “他們管那個東西叫‘水泥’，也算是一種泥巴吧？也許是他們漢地才有的泥巴？”嘉木強巴也不知道水泥是什麽，但是它名字裏既然有個“泥”字，那想必就跟泥有關吧！
    薩丹想想也有道理，正欲再問別的，突然一聲巨響震得他耳膜生疼，數十丈外飛濺起一片塵土、碎石，混合著硝煙的味道向他襲來。幸虧嘉木強巴眼疾手快，炸彈一響便一把將薩丹拉到了一堆遮擋物後麵躲了起來。
    “怎麽搞的？！不是讓你們投擲訓練的時候用訓練彈嗎？誰他娘的把真家夥拿來了？媽的，這要是炸傷了自己人，一個個都得軍棍伺候！”一名校尉罵罵咧咧地跑了過來，查看是否有人受傷。
    “怎麽回事？什麽東西這麽響？莫不是天雷又降臨了？”薩丹的聲音哆哆嗦嗦，顯然真的嚇著了。
    嘉木強巴倒是鎮定得多，安慰道“沒事的，大巫師，是手榴彈誤炸了，他們前幾天出城實彈訓練炸過一次，我看見了。”
    “你是說這個東西也是他們做出來的，不是魔鬼的力量？”
    “是啊，是人扔出去才炸的，我沒看見魔鬼！”
    薩丹戰戰兢兢站了起來，見眼前的一切已歸於平靜，隻有一個闖了禍的士兵被帶下去受罰，其餘士兵繼續訓練，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薩丹暗自鬆了口氣，從遮擋物後麵踱了出來，活動了一下蹲麻了的腿腳。此時他才看清自己剛才是躲在了什麽東西後麵，不由得又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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