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若有似無的情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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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情似情!
    韓張痞痞地說“你還有心情多愁善感,不如多做幾道證明題。隻怕明天還有考試。”果然轉移了她的注意力,聽得她叫起來“今天不是才考完嗎?”
    “許魔頭為什麽叫許魔頭?你也不去想想。現在考試不是跟吃飯一樣嘛,難道你吃了午飯,晚飯就可以不吃了?今天考完了明天就不能考,哪裏來的邏輯。”
    她唉聲歎氣連番抱怨,隻好攤開習題,埋頭做起來。
    何媽媽見她整個人懨懨的,又哭得那樣,到底放心不下,於是上來瞧瞧。見她在打電話,站在門外恰好將事情來龍去脈聽了個明白。又看她趴在桌前做題,也就不進去了,帶上沒關緊的房門下樓來。
    何爸爸拿了車鑰匙正要出門,見她下來,頓住腳步,回頭問“她怎麽了?還哭呢?”何媽媽笑了下,搖頭“沒,做作業呢。那孩子真實心眼。”將聽到的話一五一十告訴了他。
    何爸爸搖頭“哎,這孩子——,便是老韓照顧照顧她,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何況她確實不錯。倒是那個小韓,跟他爸簡直就一個樣。”
    其實何爸爸還真說過請韓校長多多照顧女兒這樣的話,隻是何如初哪會知道這些事。何爸爸也不會讓她知曉。
    何媽媽喊住他“這半下午,又是周末,你上哪兒?”何爸爸隻說有事,打開門就走。何媽媽趕緊追上來問“那晚上還回來吃飯嗎?”
    何爸爸腳步停了停,便說“不了,可能很晚才回來。你讓初初早點睡,十幾歲的孩子,天天晚睡早起,比大人還累,怎麽受得了。”何媽媽又叮囑一番,看著他進了電梯。
    上晚自習時,許魔頭的數學試卷就發下來了。他抖著一疊卷子,紙張“嘩啦啦”地響,“這次考試是給大家提個醒兒,若想進名牌大學,數學非得好不可。我的要求是,一百五十分的滿分,像咱們這樣的班,平均分要在一百三十八分以上。你們看看,誰達到這個平均分,誰又沒達到。”
    等大家都拿到自己的試卷,他又說“我要特別表揚鍾越同學,他這次是一百四十九分,其實本應該是滿分,有一道題寫的步驟有點亂,我扣了一分。當然高考一般不會為這個扣分,隻是故意扣這麽一分,希望他再接再厲。”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鍾越身上,有羨的有歎的,連滿心懊惱的何如初也不例外。他本人卻沒什麽大的反應,對這樣一番高度表揚坦然自若,絕對是從小就習慣於稱讚的人才做得到這樣不動如山。
    何如初考得正如預想一般,不怎麽好,一百二十八分,雖然這個成績放在重點班都不差,可是離許魔頭口中的平均分差了整整十分,心情變的很低沉,抑鬱不樂。連許魔頭評講試卷,她也提不起精神,無力地靠在椅子上,剛洗的長發胡亂散在鍾越桌前,如絲緞一般,她本人卻毫無知覺,一味想著該怎麽縮短這十分的差距。
    鍾越鼻尖聞到澹澹清香,垂眸看見一片如雲墨般的絲緞,手指下意識在發尾掃過,觸電一般,立即縮回來。可是心已經亂了,如此兩三回,完全不由自主。隱約隻知道許魔頭已經講完選擇填空題。他深吸一口氣,不允許自己分心,將擾亂他的三千煩惱絲拂下課桌。
    何如初感覺到動靜,睜著大大的眼睛,回頭看他,意識到是自己頭發,連忙道歉,拿出絲帶,隨便圈了個馬尾。這就是她為什麽不願意留長發的原因。小時候老被後座的調皮男生用文具盒夾頭發,總是疼的眼淚汪汪的。可是剪了吧,又跟刺蝟似的,難看死了,而且還長得快,每個月都要去理發店修一次劉海。
    下課休息,韓張直接坐在她桌上,要看她的試卷,她不給。他笑說“藏著掖著幹嘛,給我看看,考多少?”何如初問他考多少,他說一百四十五,錯了一道填空題。
    她更不給他看了,嘴裏都都囔囔罵他不是人,考那麽高,也不管她,算哪門子朋友。韓張眯著眼笑起來,說“不給就不給,誰不知道你一百二十八啊。”
    何如初瞪大眼問“誰告訴你的?”韓張指了指前排的周建斌,得意地說“還用你說,一問就知道。”
    何如初心裏暗罵周建斌大嘴巴,使勁推韓張“去去去——,上課了,上課了。”周建斌聽見韓張說他,一臉茫然的回頭,見似乎沒什麽事情,又鑽入題海裏,完全在狀況之外。
    韓張口裏哼著小調笑嘻嘻地回座位。
    何如初口裏罵他唧唧歪歪真討厭,抽出試卷攤在桌上,看著上麵的紅叉,忍不住又唉聲歎氣起來。鍾越抬眼看了下,想了想說“給我看看?”拿過試卷翻了一遍,指著其中一道題說“你這樣做是化簡為繁了,其實有一個更簡單明了的方法,適合於這種類型的所有題目。你先找出對稱中心,這個是關鍵,其他的就好辦了……”
    何如初低聲叫起來“許魔頭沒講過這種方法耶——你怎麽知道?”
    鍾越微微一笑“老師能講的也有限,自己多看看就知道了。”何如初崇拜地看著他,豎起大拇指說“鍾越,你真厲害,怪不得剛才許魔頭那樣誇你呢,真是受之無愧啊。”鍾越笑了一下,低頭看書。
    一時間教室裏隻聽見“沙沙沙”筆尖在紙上劃動的聲音。
    下晚自習,女生都走了,大部分男生圍在一起談論下午火箭隊和公牛隊的比賽。說著說著,周建斌突然問“鍾越,中午的時候,何如初為什麽哭啊?”男生一聽來了精神,問是不是真的,齊刷刷看著鍾越。
    有人打趣說“鍾大才子怎麽把人家嬌滴滴的何小美女惹哭了,小心韓張找你算賬!”大家起哄,全都笑起來,要鍾越“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戀愛這種事情,學校屢禁卻不止。越是禁止,越是偷著來,其樂無窮。枯燥乏味的學習生活之外,突然有一點八卦娛樂的影子,全都津津樂道,簡直比當事人還感興趣。
    鍾越隻笑罵大家胡鬧,說“你聽周建斌胡說,中午的時候,輪到我跟何如初一塊值日呢。”
    周建斌這個人有點書呆子氣,猶說“可是我分明見何如初坐在台階上哭啊,眼睛都腫了。”雖是無心,卻無異於扇風點火。立即有人拍手叫起來“哎喲,怪不得——,我晚上見何如初進教室的時候,眼睛確實有點紅,原來是哭的啊。”
    大家更是來勁了,齊聲追問到底怎麽一回事,大有誓不罷休之勢。一向能說會道、八麵玲瓏的鍾大才子這會兒都快抵擋不住了,隻含湖地說“你們就別起哄了,瞎鬧什麽呢,真跟我沒關係。我跟她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她犯不著哭啊。那是人家何如初的私事,我也不好說出來。”
    他這樣欲遮還掩,更是說得人心癢癢的。有人不放棄,笑嘻嘻說“怎麽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啊,說不定現在就有了,你仔細想想去。我們知道你鍾大才子眼高於頂,是不是傷人家心了?從實招來——”說的鍾越搖頭不語。知道再說下去隻有越描越黑,幹脆三緘其口。
    韓張倒不知道何如初哭的那會兒鍾越也在,聽明白了便站起來澄清“你們吃飽了沒事幹啊?徐濤,你還真無聊,這種事也亂說,何如初聽到了,還不跟你急呢!中午她跟戴曉吵架了才哭的,你們就別再瞎說了。不信你回去問戴曉去,你不跟她住一棟居民樓嘛!”
    大夥兒聽了,知道是吵架立即就沒話了。還有人問“她跟戴曉不挺好的嗎,怎麽會吵架?”馬上有男生說“女生嘛,唧唧歪歪,婆婆媽媽,不是哭就是鬧,有什麽可說的。”大家也就撂開不說了,又談起姚明來。
    直到圖書館的工作人員催著要關燈了,十來個男生才意猶未盡的散了。周建斌和鍾越在一塊兒吃餛飩,扶了扶快掉下來厚鏡片,含湖說“韓張還真是維護何如初,別看倆人整天吵架,卻容不得別人說何如初的不是。比如今天,一聽徐濤拿何如初開玩笑,他就不樂意了。”
    鍾越快子頓了下,問“韓張跟何如初什麽關係?很熟嗎?”
    周建斌點頭“其實也難怪,他們倆從小一塊長大,青梅竹馬,要好也不稀奇。以前在一班的時候,他們整天吵架,我坐在他們旁邊,都快煩死了——不過真遇到事,韓張還是讓著何如初的。現在,他們倆的座位總算分開了,我也不用夾在中間受活罪了,謝天謝地……”
    鍾越也沒聽清他後麵到底說了什麽,站起來付了錢,說飽了。周建斌揮手“那你先走吧。我住學校,不順路。”他點點頭,頎長的身影消失在暗黃色的燈光樹影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