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重在參與的“運動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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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情似情!
    鍾越見她笑得沒心沒肺,像一朵盛開的花,不由自主,也跟著微笑。很多年以後再想起來,那時候,僅僅一個微笑,是那樣的純淨透明。
    經過大大小小數十場考試,轉眼已到十月份,又是一年一度的運動會。這是“上臨一中”的傳統項目,校訓裏就有“強身健體“這一條,所以學校領導非常重視,辦的紅紅火火,熱鬧非常。學校也難得大方,一連放三天的假。每到這個時節,上臨的所有學生無不歡呼雀躍,期待萬分。
    可惜零班的大部分學生都興趣缺缺。“上臨一中”高三零班的大名幾乎傳遍了整個市,可是一說到運動會,那就是霜打的茄子——蔫了。其他班級都在熱烈討論比賽項目,選出參賽選手,以及啦啦隊後勤隊等諸多事宜,場麵熱火朝天,摩拳擦掌務必要為班級爭光。隻有零班跟沒事人一樣,毫無動靜,一副準備置身事外的樣兒。
    還是鍾越提起來“學校裏是要開運動會吧?怎麽我們班沒人參加啊?”
    身為班長的韓張苦笑“我們班就這麽幾個人,連湊個啦啦隊都有問題,怎麽參加運動會。女生隻有六個,其中三個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的,連看運動會都覺得是浪費時間,更不用說參加訓練了;另外兩個是風一吹就倒的病秧子,還指望她們上場比賽呢;剩下一個何如初,你若有本事,你便叫她去,我是不敢再叫她參加了。男生的話,真正願意參加的也沒幾個。像周建斌,頂多給你當啦啦隊,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鍾越聽得歎了口氣,說“可是運動會這麽大的事,咱們班不會集體棄權吧?”看眼前這個情況,倒有一半人有這樣的想法。那真是“上臨一中”從未有過的事,還不得被其他班的人笑死,更得嘲笑零班就是一群死讀書的書呆子。
    韓張聳肩“今天是上交運動會名單截止日期,想必許魔頭到時候自然有安排。”鍾越本想說什麽,想了想還是算了,先看許魔頭怎麽說。
    上午最後一節課,快下課時,許魔頭清了清嗓子,引起注意後緩緩說“大家也知道,學校就要開運動會了。我們班人雖然少,但是也要參加,這個是肯定的。有人提議集體棄權,那是萬萬不行的。以前咱們‘上臨一中’還設有‘少年科技班’的時候,一群十三四歲的高考生也從來沒有棄權過,難道你們還不如人家小孩子?”
    頓了頓又說“運動會嘛,重在參與,友誼第一,比賽第二。我們班也不要求能拿名次,說句不好聽的話,隻要能破零,也就可以了嘛。人家一個補習班就有上百人,運動健將大有人在,何況還有特招的國家級的體育生,所以贏不了也是理所當然。但是大家既然是高三零班的一份子,就要踴躍參加,積極為班級爭光……”
    說了一長串動員的話後,然後問“有誰自願報名參加?”韓張第一個舉起手來,身為班長當然要起帶頭作用。然後鍾越站了起來,說“我以前是‘美溪一中’的田徑運動員,可以代表班級出賽。”
    許魔頭拍了一下桌子,大聲說“對了,怎麽忘了你!你曾是五千米長跑冠軍對不對?這下我們零班破零不用犯愁了!還有誰,還有誰願意參加,班幹部都站起來,起表率作用……”開始強製執行。其他班級光是選運動員就得一個星期,零班當下就定了,真是“速戰速決”。
    最後結果是,可憐的何如初不得不成為高三零班女子組的唯一代表。她一個人不得不參加一百米短跑、八百米長跑、女子鉛球、立定跳遠等四項不可或缺,必須參加的項目。四乘一百的四百米接力賽因為隻有她一個人,不得不棄權。
    早從一開始的不可置信變成最後的麻木不仁,震驚過後,她已經沒了感覺。大家心照不宣,她隻要帶個人上場就行了,反正重在參與,沒人指望她能拿名次,她自己亦不抱希望。
    鍾越和韓張也是身兼多項比賽任務,比賽時間都有重複的,倆人也管不了那麽多,反正到時候悶頭上就是。動員來動員去隻動員到兩個人,其他人都推辭,說自己根本不是運動人才,沒的丟人現眼,最多願意做做後勤工作。
    到了運動會那天,真是天高雲澹,風和日麗,倒像老天特意開恩似的,連日來的綿綿細雨全都收了起來。何如初領了傻不啦嘰的編號服,她是4號,從拿到編號那刻便開始不高興,你看“四”——“死”,多不吉利!
    見人家班的啦啦隊扛旗幟的扛旗幟,拉彩條的拉彩條,歡聲笑語好不熱鬧。再轉頭看自己班的方陣,好不容易來了幾個人,不是沒精打采坐著就是看著運動場發呆,其中有一個竟然在背英語單詞!她完全絕望,信心全失,還沒上場就想著退場了。
    先是開幕式。所有運動員按班級排成方陣到運動場集合。其他班都二三十號人,當舉著牌子從主席台下走過,自己班的啦啦隊便大喊加油等語助威,聲勢好不壯觀。就算是最不濟的文科重點班,也湊齊了十一二人。隻有零班包括舉牌子的一共隻有六人,還是高三組第一個出場。剛踏著進行曲走進場,便引起一陣哄笑。看台上不斷有人對著他們指指點點,嘲笑不已。
    何如初看著自己這個方陣,寥寥數人,經過主席台下時,連句“加油”的話都沒聽到,確實汗顏。快要走完時,竟然聽見有人大喝倒彩,顯然是因為零班太過紮眼,好不容易出醜,還不趕緊落井下石呢。
    她氣不過,回頭尋找。鍾越站她旁邊,當下拉了拉她袖子,低聲說“走自己的,別管別人。咱們走咱們的,不要多想。”她氣才漸漸消了。
    開幕式完了,便是正式比賽。幾個人將手疊羅漢一般疊在一起,大喊三聲加油,就各自散了。何如初問鍾越“你要參加哪些比賽?”他抬了抬眼睛,“男子組五十、一百米短跑,八百米長跑,還有五千米長跑,立定跳遠,鉛球,飛鏢……”大家既然知道他曾是校級運動員,便將大任都交給他。他雖苦笑不已,也隻得咬牙,一肩挑過來。
    何如初忙打斷他,歎氣說“可憐的人,咱們同病相憐。”哥們兒一樣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韓張滿頭大汗拉了輛小拖車朝他們走來,何如初指著一大堆的東西問“幹什麽?你準備開雜貨店啊?”
    他擦了擦汗,喘氣說“慰問品。”鍾越指了指看台,“不是有嗎?”飲料水果早送來了。他解開繩子,說“老許自掏腰包買的,另外犒勞參加比賽的同學。”難得沒稱許魔頭。又指揮眾人“鍾越,你把那箱水搬看台上去;袁林,你拿蘋果桔子——”又指著何如初笑眯眯說“你別光看啊,也動手幫幫忙,這是運動場,又不是你家,還當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呢。”
    何如初用力捶了他一拳,罵了句“去死吧。”眾人正忙碌呢,林丹雲婀娜多姿地走來,拍手笑說“你們零班真有意思,開幕式就幾個人,真是全場‘矚目的焦點’——”又轉頭笑說“何如初,連你也被抓上場了,天理昭昭,報應不爽,哈哈哈——”
    何如初沒好氣地說“笑什麽笑,見我這麽慘有那麽開心嗎?一點同情心都沒有!”林丹雲吐了吐舌,一本正經地說“阿彌陀佛,本人非常同情。”
    “空口白話,我可不信。既然同情,那就當來我的啦啦隊吧。我們班連啦啦隊都組織不起來,看在你我往日情分上,好歹給我加兩聲油。”這話說得有點慘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