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離曖昧很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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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情似情!
    經過此事,韓張背地裏跟人說“別看鍾越平時不多話,誰找他問題目都耐心講解,一副好性兒,真正發起威來,就是一隻老虎。光是吼一吼,大家的腿就得抖三抖。”大家覺得他連林丹雲這樣的美女也看不上眼,未免太挑剔。
    雖然流言漸漸散去,可是何如初還是不肯問鍾越題目,也不大理睬他,輕易不肯跟他說話。連周建斌也慢慢察覺了,曾笑問她是不是和鍾越吵架了。
    冬天天黑的早,加上下了一點冰雨,不到五點路燈陸陸續續就亮了。鍾越抖了抖傘上的水珠,推門進來。老遠就見她趴在那裏,頭枕在胳膊上不言不語地看著抄在白紙上的數學題,是下午許魔頭臨走前留下的。
    有另外一個女同學過來聊天,問她怎麽沒精神,唇色蒼白,是不是病了。她壓低聲音說肚子有點疼,可能是剛才吃冰淇淋鬧的。那女同學說她大冬天不應該吃冷飲,又問她許魔頭留下的思考題會做麽。倆人討論來討論去也沒得出個結果,那女同學因為有人叫她,於是先走了。
    他忍不住說“其實這道題換個角度就很好解了——”拿過她的紙和筆,卻見她將頭埋進臂彎裏,一副拒絕聽的樣子。再也忍不住,終於問了出來“何如初,我是不是哪裏得罪你了?”問的小心翼翼,誠惶誠恐。
    她愕然抬頭。他又說“我覺得你最近的態度有點奇怪,我總在想,你跟我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她低著頭,好半天沒做聲。
    他又說“比如這道思考題,問我也可以啊——”
    何如初絞著手指頭,笨拙地說“恩,恩——我是怕麻煩你——”不知是什麽心理作祟,她總覺得還是離他遠一點比較好。潛意識裏也許是自卑——
    “同學之間,互相幫忙不是應該的嘛!有什麽麻煩不麻煩的!”其實他很想她對韓張那樣對他不客氣。每次看見倆人吵架,他都有些眼熱——
    他見她仍然沒表示,便說“互相討論能加深理解,對我也有好處。你不用這麽客氣,我又不是不找你幫忙!”
    她才輕輕點了點頭,轉過身背對著他。因為天冷,她將頭發放下來擋風,細碎的發梢直垂到桌上,如墨一般渲染開來,弄的他心上也沾上墨跡。
    晚上考理綜,連續數小時的緊張忙碌過後,人人癱在座位上,幾乎無法動彈。直到試卷收上去,她才無可奈何鬆了一口氣。站起來有氣無力地收拾書包,彎下腰撿地上的筆,一眼瞥見椅子上隱隱的一點紅跡,驀地反應過來,臉刷的紅了,趕緊又坐下。還不忘偷偷打量,看有沒有人發現。
    懊惱地想,怪不得剛才考試時一直覺得不對勁,可是時間實在是太緊了,哪裏注意的到!因為上身穿了件鵝黃色短外套,偏偏挑了件長款的奶白色褲子——這下該怎麽辦?這麽明顯,萬一被人看見,以後可以不用活了。急的大汗淋漓,卻又羞於說出口,年少的她此刻恨不得立刻消失不見。
    隻好磨磨蹭蹭等大家先離開。卻因為剛考完,不少人圍在鍾越身邊跟他對答桉,遲遲沒有離去。她急得不行,渾身燥熱,扭來扭去,到處不自在。好不容易聽人吆喝“快關燈了,走吧走吧,錯了就錯了,這會兒再說也沒用。”幾個男生才陸續離開。
    韓張招呼她一起走。她忙搖頭,“你先走吧,我等會兒再走。”他背著書包過來,像往常一樣扯著她說“大晚上的你有什麽事兒啊?走啦走啦。”她惱怒地推他,“我就有事,就不走!”心裏更加急了。韓張見她無緣無故發火,喃喃說“這女人瘋了。”搖頭晃腦自己先走了。
    鍾越還在做許魔頭給他的試卷呢,抬頭一看,整個教室空蕩蕩的,隻剩她還沒走,便說“時間不早了,還有十分鍾就關燈了。”說著收起紙筆。見她還是一動不動坐著,頭快低到地上去了,於是伸出手輕輕推了她一下。抬頭見她神色不大對勁,臉紅紅的像抹了胭脂,咬著唇欲語還休——,忙說“你是不是發燒了?”
    她搖頭,一臉尷尬地看著他,細聲細氣說“你先走吧,我來關燈——”說著不安地動了動。鍾越見她如此反常,又一副難於啟齒的為難樣兒,又見她上身直挺挺坐著,放在腿上的雙手不斷緊握,鬆開——突然反應過來,到底明白了一點,低聲說“一直坐著總不是辦法。”
    何如初羞的整張臉可以滴下血來,低聲哼道“你先走——”
    鍾越見她穿著白色褲子,於是脫下自己的長風衣,口裏說“我衣服長,可以先遮一遮——”
    她慌亂無助下唯有點頭,接過他的風衣,轉過頭不敢看他——“你先出去一下。”看著他帶上教室的門,連忙跳起來,胡亂收拾幹淨,穿上他的風衣出來。
    鍾越並沒有走,在門口等她呢。何如初見他把外套讓給自己,身上隻穿著一件薄毛衣,低聲問“你冷不冷?”他笑著搖頭,“還行。這會兒雨停了,不怎麽冷。走吧,學校裏估計隻剩我們倆了。”大風小說
    踩著積水,踏著昏黃的路燈逶迤而去。一路無話,到了小區門口,何如初開口“衣服——洗好後還你。”他點點頭,說不急著穿,手插在褲兜裏走了。
    一到家忙忙地洗澡,親自把衣服洗幹淨晾好,已是深夜時分,起風了,聽見風過枝頭嘩嘩的聲音。何媽媽過來敲門,問她怎麽還不睡。她答應一聲,看著掛在窗前長長的風衣,腰帶隨風起舞,心裏暖暖卻又澀澀的,似悲似喜,說不清道不明。輕輕歎口氣,拉上窗簾,關燈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