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淒慘的遭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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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情似情!
    走了長長一段林蔭道,一路上沒碰到一個人,轉上公路又走了有兩三站地,才見到站牌。公車果然姍姍來遲,幾人耐性幾乎告罄。車內非常擁擠,可是還是不斷有人塞進來,如罐頭裏的沙丁魚。幾經輾轉到了市中心,夜色已經上來,燈火璀璨,人流依然如織。
    下了車,路邊就是餐館。幾人迫不及待要進去,林丹雲卻不走,說“我不要吃廣東菜,難吃。”態度堅決,隻好又往前走。看見一家裝修豪華的酒樓,底下停滿了名貴私家車。何如初看了看,問“林丹雲,你身上帶了多少錢?”韓張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嘲笑她不自量力,說“你以為自己大款呢,還想在這裏吃飯!人家門都不讓你進。”
    隻得繼續前行。轉彎處有一家大排檔,幾張桌子拚在一起,各色人等圍坐在一塊兒,場麵混亂。林丹雲一屁股坐下,“走不動了,我就在這兒吃,髒就髒點,無所謂了。你們隨意。”何如初垂著肩膀可憐兮兮看著別人大快朵頤,肚子咕咕直叫。韓張雖然皺了皺眉,還是跟著坐下來。鍾越本想提醒這種地方人多嘴雜,還是換個幹淨點的地兒,見其他幾個人一副雷打不動、賴住不走的樣子,隻得罷了。
    飯菜很快上來,辣椒很多,味道過重,不過倒是熱氣騰騰的。何如初就著碗沿迫不及待喝了一口牛肉湯,燙的直伸舌頭。幾人埋頭大吃,鍾越卻注意到了,給她要了一瓶飲料。快子勺子叮當作響,風卷殘雲,一大堆東西很快一掃而光。吃到後麵,總算有力氣說話,韓張自我調侃“人家還以為咱們幾個剛從牢裏放出來呢,吃起東西來跟拚命三郎有的比。”
    何如初餓的狠,吃的也快,狼吞虎咽,生怕跟著林丹雲吃了上頓沒下頓,直到肚子都漲了才停快子。於是拿過書包,翻出一把鈔票要付賬。林丹雲忙站起來,大手一揮,說“貴的吃不起,這個我還請的起。就當是接風洗塵了。”從手袋裏拿出錢包,搶在前頭買單。韓張笑她也太寒磣了,請客請路邊攤!林丹雲譏諷說“路邊攤你不是吃得津津有味嗎!”他理直氣壯說“還不是你餓的!有你這樣招呼客人的嗎?”
    幾人吵吵鬧鬧離開了。林丹雲拉著何如初說“這邊的衣服很漂亮,我們逛逛,價格比我們那兒便宜。”何如初隻顧看夜景,心不在焉隨她來到鬧市區。雖然是晚上,擠擠嚷嚷的到處是人。鍾越環視一圈,低聲說“這裏人雜的很,咱們小心點。”報紙新聞都說這裏治安不好,大多是外地來的打工仔,三教九流什麽人都有。韓張點頭,大聲喊“你們倆別走遠啊,到時候小心走散了!”倆人回頭說知道。
    話還沒說完呢,林丹雲先一步過馬路,橫地裏忽然衝出一輛摩托車,在她麵前飛過。她嚇得心一驚,還不等回過神來,肩上挎的皮包已經被人搶去。摩托車上的人一得手,加快油門,轉瞬走遠。一切在電光石火間發生,幾人眼睜睜看著她的包被搶,驚呼聲都來不及喊出口。
    林丹雲驚魂未定站在路中間,看著空空如也的右肩,才明白過來剛才自己是被搶了。不敢置信地指著前方說“這——這——這——”口吃半天終於冒出一句“光天化日之下,這還有王法嗎?”憤怒開始堆積,手指氣得直打顫。
    鍾越和韓張趕上來,看著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的凶手無奈地歎氣。韓張半晌說“人都跑了,我們也沒辦法。”鍾越點頭“幸好隻是搶劫,沒傷人就好。”林丹雲想起剛才的畫麵還心有餘季,嘴唇泛白站在街頭。幾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麵麵相覷。而來來往往經過的人群對此似乎見怪不怪,也沒人上來打抱不平。
    隻有一個經過的老人家看見這一幕,搖頭說“你們幾個小孩子也太招眼了,一看就知道是外地人,根本就是招賊。都說財不外露,他們肯定早就盯上你們了。以後出門在外,凡事警醒點,小心駛得萬年船,老古話總不錯的。”
    幾個人垂頭喪氣往回走。何如初問“包裏有多少錢?”林丹雲懊惱說“八千多。”韓張叫起來“你帶那麽多錢在身上幹嘛?”她跺腳“我哪知道會被搶啊!本來想著吃飯逛街,肯定要花錢,於是把所有現金都帶上了。”現在是分文沒有,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
    何如初想了想,說“不要緊,我有錢。雖然不多,應該夠用。”說著褪下肩頭的書包,剛拉開拉鏈,卻發現側麵被利器割了一道大大的口子,放在裏麵的一卷錢不翼而飛。大驚失色,也顧不得了,站在路中間就將所有東西倒出來,其他東西都在,隻有錢不見了。
    從來沒有這麽倒黴過,雪上加霜,禍不單行。幾人坐在路邊的椅子上,沒有人有力氣說話。良久,還是鍾越先開口,“我們來算算,大家還有多少錢。”林丹雲隻剩找零的幾塊硬幣;何如初好點,牛仔褲裏還揣著一張一百的;韓張將零花錢全帶上了,不過因為三人的火車票是他先墊的錢,所以隻剩不到五百;這下最有錢的反而成了鍾越,身上有八百,別墅裏還有兩百。
    幾人算了算,差不多夠買回去的火車票。當下鍾越便果斷說“我們現在就去售票點買火車票。”他擔心再出意外,到時候連家都回不去。又說“如果買硬座,錢剩一半;如果買臥鋪,剛剛好。”眼睛看著大家,表示詢問。
    何如初怯怯地說“現在春運,硬座車廂人太多了——我覺得還是買臥鋪吧,咱們明天就回去好了,留點錢吃飯就夠了。”本來想好好玩幾天,沒想到剛來就一人被偷一人被搶,心情大打折扣。現在連生計都有問題,自然沒有人有異議。於是幾人把錢湊齊買了明天晚上的臥鋪。身上就隻剩十幾塊錢。
    現在是打車都打不起,隻好走到站台,一直等了一個多小時才等來要坐的公車,人還是多的跟疊羅漢似的,一層壓著一層。何如初快被擠爆了,連扶手的地兒都沒有,腳下根本站不穩,身體來回搖晃,不斷撞到人,唯有一疊聲道歉。
    鍾越艱難地拉她過來,說“你站這兒。”手握住頭上的欄杆,將她護在懷裏。下巴放在她頭上,剛剛好;手越過肩膀放在一側,倆人的衣服互相摩擦發出輕響;鼻尖可以聞到她身上傳來的水果的香味——胸懷突然充的滿滿的,她此刻正在他懷裏。
    行了有一半多,車上人才漸漸少了。有人下車,鍾越忙示意她坐。她還遲疑地說“那你呢?”其實腳早站酸了,腰都挺不直。鍾越二話不說,硬推著她坐下。她坐是坐下了,覺得大家都站著,隻有她一個人坐著,很不好意思。轉頭看了看周圍,又站起來,招手說“林丹雲,你暈車,過來坐。”
    鍾越歎了口氣,她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整個人沒精打采的,累的臉色都變了,倒是還記掛著別人,隻好低聲說“你靠著我站,馬上就到了。”實在是撐不住,側靠著他,大半重量都移到他身上。眼睛微微眯起,竟然這樣都能睡著。
    緊急刹車,她猛地驚醒,看了看窗外,一片漆黑,忙問“這到哪了?”鍾越也不知道到哪,於是問售票員。女售票員說了站名,愛理不理的神情。幾人路況不熟,隻好央求售票員到了的話提醒一下。售票員也不說話,隻不耐煩地點了點頭,嫌他們幾個外地人麻煩。
    幾人坐的坐,睡的睡,精神萎靡不振。迷迷湖湖也不知眯了多久,隻聽的售票員說“你們幾個怎麽還沒下車?早坐過站了。”幾人驚地全部跳起來,七嘴八舌問坐過幾站了。有人插話說不太遠,往回走半個小時就行。
    唉聲歎氣下車,夜風有了涼意。頭上幾點星光一閃一閃,僅可辨認。路燈暗澹無光,將人的影子拉的又黑又長,從高大的樹下走過,顯得影幢幢的。寂靜的冬夜裏,也沒人有心情抱怨或是說話,隻聽見一陣踢踢踏踏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