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情竇初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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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情似情!
    許魔頭異常和藹,微笑說“覺得高考有把握嗎?”她揣摩著他的心思,這恐怕是開場白,微微點了點頭。許魔頭拍著她肩膀說“其實你一直都不錯。學習很用功,盡了最大的努力,這就夠了。”咳了一聲。何如初脊背一挺,心想該轉入正題了。
    沒想到許魔頭依然說“在零班,人人都是拔尖的,壓力很大。你做的很好,對自己要有信心。”何如初在零班老是排倒數幾名,怪沒意思的,以前的優越感也磨掉了不少。她愣愣地點頭,還以為接下來有長篇大論,哪知道許魔頭揮了揮手,說“那去吧,好好考。”
    她暈頭轉向,滿頭霧水地回來。不明白許魔頭從沒有找她談過話,今天特意找她出去,一番話剛開頭就結尾,這又是什麽意思?實在費解。
    其實許魔頭是想告戒她不要因為個人感情影響考試心情之類的,但是最終還是略過不提,隻說了一番鼓勵的話。他對何如初印象頗好,雖不及鍾越優秀,可是安安靜靜,不惹事,不張揚。其實許魔頭很知道年輕人有年輕人的感情,不應強行阻止。
    不過如果開學之初他知道班上有戀愛的萌芽的話,是會毫不猶豫扼殺在搖籃裏的。許魔頭終究是許魔頭。
    下了晚自習,一夥人圍在一起還是不肯走,嘰嘰咕咕商量著要不要出去玩。有人猶豫說“後天就高考了,不大好吧。”韓張頭一個說“怕什麽,許魔頭都讓我們別再看書了,總要找點事兒做。鍾越,你跟我們一塊去,讓大家看看什麽叫做娛樂學習,遊刃有餘。”又轉頭問何如初“你去不去?”
    何如初便問他們大半夜的打算去哪兒。五六個人商量了一會兒,說去桌球廳。畢竟還要高考,不敢玩得太過分,隻好選了項輕鬆的消遣。因為學校附近就有一家桌球廳,離得近,她便點頭一塊去湊熱鬧,說好輸了的人要請吃東西。
    何如初對桌球還挺熟悉。在她小時候,何爸爸工作沒那麽忙時,也喜歡玩一兩局,常常帶她在身邊,贏了就給她買好吃的。所以一進桌球廳,就有親切感。男生選了球,她站在旁邊看,兼當裁判人。
    鍾越樣樣優秀,沒想到對桌球卻不大擅長,開球都沒開好。其他幾個人頓時來了精神,能把鍾越打敗,是多大的一項殊榮啊——盡管是桌球。所以人人都要求跟鍾越來一局,自信心空前膨脹。倒是韓張,是個中高手,打的一群人落花流水,哀叫連連。
    何如初在一旁看的直搖頭,拍手笑說“鍾越,你直接請韓張吃東西得了!”鍾越無奈地歎息,扔下球杆苦笑“你們想怎麽宰我一頓?”三更半夜,小店子都關門了。都餓了,上二十四小時超市一人拿了一大包綠豆餅,邊走邊吃,到路口各自散了。
    倆人沿著街道慢慢走著。何如初沉吟許久,還是問了出來“晚上老許找你,說什麽了?”鍾越回頭,看著她微微笑,不答卻問“他找你說什麽了?”何如初臉忽地紅了,幸好是夜裏,看不分明,清了清嗓子,說“沒說什麽,隻說我很不錯,要有信心。就這些。”轉頭問他“一年來,老許從來沒找過我。你說他這話什麽意思?”
    鍾越回答“鼓勵我們的意思。”停下腳步,看著她不說話,眼中似乎別有深意。何如初沒有問“鼓勵我們什麽”這樣的話。抬頭看時,已經到小區門口。似乎該分手了。倆人卻都沒有立即離開的意思,總覺得有些話擱在心裏沒說,待要說出來時,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鍾越提議“我們再走一走。”她傻傻地點頭,跟在他身後,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不言不語。燈光將影子拉的很長很長,慢慢地兩個人影漸漸重疊在一起。鍾越停下腳步,等她並肩而立。
    安靜的夜裏,語言似乎成了多餘的累贅。許久,鍾越問“打算報考哪裏?”那時候還是考完試,先估分再填誌願。她反問“你呢?清華?”他點頭,他向來是最好的。
    何如初搖頭,“我不行。”清華對她來說,太有難度。“上臨一中”一年能有幾個人考上清華已經了不得,有時候一個都沒有,盡管每年都有學生考出來的分數高的嚇人。高考,除了成績,膽識和運氣同需兼備。競爭太過激烈,不似北京本地考生,占盡天時地利人和。
    鍾越說“人大,北師大就很好。”他說的都是北京的大學,其意昭然若揭。她悶悶地說“我爸爸似乎有意讓我去上海。他曾經是複旦大學的高材生。”鍾越沉默了會兒,“還是來北京吧,畢竟是首都。”聲音雖輕,意思卻很堅決。
    她低著頭不說話。
    鍾越忽然牽住她的手,說“我送你回去。”語氣看似鎮定,其實手心全是汗。何如初心早已亂了,也沒有掙紮,任由他拉著走,哪能發覺他隱藏的激動。
    倆人就這樣手拉著手安安靜靜走了一路。短短幾分鍾,卻似一生長久。
    重新回到小區門口,倆人都不敢看對方的眼睛。鍾越說“何如初,你是在二中考?”她點點頭,按學號她分在“上臨二中”參加高考。他喃喃道“我在一中。”意思是說,高考這兩天都碰不到了。
    何如初沒有說話,女性的直覺是那麽的敏感。果然,鍾越結結巴巴說“何如初,我有一個要求——”她根本不敢抬頭。鍾越鼓勵自己說下去“我能不能摸摸你的頭發?”
    雖然十分意外,但是何如初卻大大鬆了一口氣。如果鍾越要吻她,她不知道該怎麽辦,幸好隻是頭發。雖然她覺得這個要求很奇怪,當下還是點頭。
    鍾越顫抖著手抽出她的發帶,如雲的秀發似瀑布驀地濺下來,灼傷了他的眼睛。他盡量使右手平穩輕柔地穿過她的長發,柔滑細膩,由上到下輕輕梳了一遍,手中的觸感,心中的情感無法用言語形容,那種心情難以盡述。
    以後,這種感覺隻有在記憶裏才找的到。有些東西,當時不知道,等很久很久以後才驀然明了,曾經是最美麗的。隻是再想重溫,早已不複重來。
    他的手在她發間停留的時間其實很短暫,匆匆理了理,就拿開了,如穿花蛺蝶,點水蜻蜓,一閃而過。何如初不解他怪異的舉動,問“我頭發亂了是嗎?”
    鍾越手足無措,半天才說了一句“晚安。”匆匆走了,連發帶都忘了還她。
    何如初倒沒有多少旖旎浪漫之感,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懊惱,今天為什麽沒有洗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