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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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披星戴月春日夜,沈嶼月悄悄回到侯府。
    她確是回府太晚了。回想起來剛剛的棋局,她不由感歎,怪不得攝政王可以操縱如今的朝堂卻能安身立命,布局手段果然是一等一的高手。上次見到如此棋技之時,還是那白鹿寺認識的白公子。時至如今並未再見過,回想起來,那皚皚白雪香味已經隱隱有些記不清了。再未曾碰麵,想必不是京城人罷?
    隻是,攝政王這一頭又當如何呢?
    沈嶼月自然知道如何令人信任。如若是愚者,自是隻用滿嘴空話,滿麵真誠便可。如若平常,日積月累慢慢相處便可。可攝政王自當屬於智者。
    沈嶼月心裏明白,若是要攝政王這等千年老妖精一般的人物徹底信任,她要給的,是致死的把柄,又或者離了攝政王足以致命的理由。
    可是沈嶼月不行。
    她給不起。
    一輪滿月已經偷偷掛上春日裏的夜空,本就勞心費神下了一晚上棋,微涼的晚風隻輕輕一刮,便吹得沈嶼月腦仁兒有些刺痛。春苑安靜地守在一旁,她與辭兒不同,換做辭兒,現下無論如何也會催沈嶼月入睡。但是身旁的是春苑。春苑省心,她自是不需要在春苑麵前遮掩什麽,她信任春苑,但是這種信任和信任辭兒不一樣。她對春苑的信任建立在立場相同,目標一致,春苑聰慧不至於背叛。但對於辭兒,她的信任是打心底兒的,也是前世的愧疚和感激。
    她微撐著額頭,小口品著春苑現煮的安神的花茶,七竅都氤氳著些倦意。花香從唇齒之間散去,紫參的味道緩緩顯現出來。口齒之間盡是些苦澀的味道,細細品來,清爽而慰藉。她自小畏風涼,如今是深夜,晚間有些涼意,春苑便煮了紫參花茶,可見是心細地緊,應是總聽母親絮叨小丫頭年紀輕輕卻容易膝痛。
    又輕輕歎了口氣,思緒一點點纏繞上來。
    她已經不是上一世的小丫頭的,為了愛情,可以信任一個男人那般地板。
    如若是上一世的夏賀,要她展示她的忠誠,她甚至可以遞給至愛之人刀子,按在自己胸口。那一世年少情深,她以為這便是世間最誠摯的情愛。
    她賭輸了,一塌糊塗。籌碼是命,她花掉的,是連誅九族,死不瞑目的代價。
    人世間哪有那些個真心呢?都是騙人的空話。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
    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她給不起攝政王要的證明。若是捏造一個,應當不可能瞞過去。
    她到底為什麽想不開要招惹這尊大佛?
    若是給不了,那她便隻能嫁去啦。嫁人啊......沈嶼月鎖緊了眉頭,坐在床邊思緒漸遠。
    她嫁過人的。
    她也曾被十裏紅妝地求娶過。那日他高頭大馬一襲紅袍趕來,在她閨閣外呼喊她的名字。她一身嫁衣蓋著蓋頭,脖子都要被發冠上的金飾壓彎了。她隻敢遠遠瞧著自己的心上人,一直到晚上掀了蓋頭,她的心跳才一點點落回胸膛裏。如夢似幻,不切實際。一如她的愛情,她的夏賀,總是那麽一個最完美的愛人。
    沈嶼月是個聰明人,隻是聰明人也會做傻事。
    上一世的最後一年,她被封鎖在坤寧宮內半步不得出,她隻是日日站在院內看庭院內花草樹木。她以為她可以活在回憶裏慢慢度過餘生,日日夜夜在眼眸中旋轉的都是夏賀滿目喜歡的時候。那年黃梅雨季,她站在坤寧宮裏,任由雨水澆透了衣衫衝掉的發髻,雨幕裏,她看見的是年幼時宮宴碰上的夏賀,梨花飄落,少年回頭,笑意盈盈向她而來。
    隻是夏賀不給她這個一直仰仗回憶的機會,一道誅九族賜下,她再喜歡回憶裏的少年,也再無法替他開脫。屠了她全族的,竟是那個滿眼是她的少年長大之後的樣子。她的全部,悉數崩盤。
    如今她重活一世,本意自是不能重蹈覆轍,可偏遇上這攝政王。
    她明明不想再受製於人,也不想再嫁給一個,不喜歡的男人。
    窗外已是星辰暗暗,一抹微光。她擦了擦不知何時掛在眼角的淚水,回到榻上闔眼入了眠。
    兩道身影悄無聲息得從陰影裏掠出,未曾驚擾黎明前的寂靜。
    ......
    攝政王府。
    攝政王一襲官服飲粥,備了馬車準備上朝。
    他回頭看了眼身旁一身黑衣的暗衛,雙眉微皺,輕抿起嘴唇,小聲叨念:“淩風,你說,嫁給本王是一件傷心事嗎?”
    “王爺以麵具示人,世人皆不知您儀表堂堂。但麵貌之外,王爺才高八鬥學富五車,雄韜偉略,運籌帷幄,遠見卓識且為國為民,世間怎會有女子不願嫁給您?就算不論外表也不論內在,隻您是攝政王這一條,就足以讓女子蜂擁而來了。”淩風側著頭,臉上露出嚴正的神色回答道。
    攝政王撇了淩風一眼,語氣有些斥責和嫌棄,開口道:“你行啊,本王喊你去讀兵法,難得學了幾個詞你可都用在恭維本王上?”
    淩風低頭連道不敢。
    攝政王上了馬車,向著皇宮遠去。馬車內,攝政王輕輕眯上眼準備稍作休息。他可沒想到一個小丫頭竟敢通宵不睡,害得他和暗衛在樹後動也不敢動,一晚上沒能離開侯府,睡上一覺。
    片刻之後,便來到大殿前。
    攝政王緩步走上前,如水般光滑明朗的地麵上已經匍匐了許多官員。他磕頭謝罪,隻說是晨起突然犯病,實在難受,所以服了藥再來,便有些遲了。
    皇上並不在意,甚至聽聞攝政王犯病,眼底還有幾分喜色,正如他所料。
    皇上果真擺擺手沒有追究,攝政王後退一步,雙手呈著卷竹簡上來,恭敬叩首:“皇上,臣有一事要奏。”
    ......
    早朝一如往日,明爭暗鬥,劍拔弩張。
    ......
    晌午時分,沈嶼月才揉揉眼睛慢慢從床榻之上坐起來,便聽見院內小丫鬟門議論紛紛。
    問過春苑才知道,皇上今日賜下詔書,劃西城內一處地設立諫天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