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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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連理!
    “君王,如今三王勾結了當年還未除盡的陳氏的餘黨,再加上他本身就有三萬兵甲,若是還不收回他的兵權,恐怕這王位遲早會落去他手中啊!並且,三王還斷了邊關將士的糧草。”
    君臨聽完後竟徒手捏碎了手中的茶杯,“老三可真是太急了。兵權,你讓孤如何收回?現在掌握大勢的人是他,不是孤!孤……又能如何?”
    君臨眼底充斥著戾氣,嚇得張公公大氣都不敢喘。終是人長大了,翅膀硬了。兒時的三皇子君止可愛的像個小奶團子,整日圍繞在他身邊,一聲一聲王兄地叫著。
    誰會知道,那個曾如此依賴他的人,長大後會變成這樣!
    也許啊,與當年陳丞相的案子有關。隻要是在這宮裏的,無人不知,三王君止自幼與那相府小姐玩的甚好,還曾承諾過長大後要娶她。
    可是後來先帝以陳家謀反的名義,將陳家滿門抄斬,連一個孩子都不放過,其中便有那相府小姐。
    隻怕君止想要奪位的目的,便是幫陳家洗清冤屈,複興陳家,以告慰那相府小姐在天之靈。
    “君王,我們要怎麽辦?”
    “現下在朝廷屬於被動,與三王正麵剛,是剛不過的。先按兵不動,看看他下一步想要做什麽。派人繼續盯著他,若有能力,便切斷他與朝中大臣的一切來往。”
    “君王,難道我們,不依靠國師嗎?”
    君臨重重拍了兩下張公公的肩膀,讓他不寒而栗。
    “張公公啊,你活了大半輩子了,怎麽卻如此糊塗呢?”
    張公公身體不自覺瑟縮了一下,一滴冷汗從額頭滑落,君王真的太可怕了。
    君臨轉過身去,“你要記住,王侯大臣,誰也不可信,誰也不能依靠,你難道就能靠表麵分清,哪個是忠臣,哪個則是叛國賊?不過啊,你說的也不無道理,確實也得依靠國師,畢竟,他那麽寶貝的女兒,如今在孤這裏。”
    此刻這個男人周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方才那話,言外之意,便是國師視作掌上明珠的女兒,如今在他手上,故意從不召萬亭汐侍寢,便是要讓國師知道,他的女兒,可並不受寵呢,以此來讓他消停消停,最好不要搞出什麽大動作,為了,他的女兒。
    後來七月七,君臨偶然路過鳳棲宮,隻聞裏麵傳來了陣陣琴音,算不上多悅耳,簡直和“好聽”這個詞毫不相幹。
    至少能聽不來,此曲為《長恨歌》,便留下來多聽了一會兒,盡管彈得很難聽。
    夕陽漸晚,隻留影長,清風徐來,並無一絲涼意。萬亭汐坐在那顆高大梧桐樹下的石桌上,一弦一音地彈奏著。
    自入宮前琴師教過自己後,她便再也沒有碰過琴。今日偶然乘興,卻怎麽也彈不好。想向歡兒請教,可歡兒說,她也未曾學過這曲子。
    萬亭汐隻得努力回想著琴師的手指是怎樣在琴弦上撥動的。萬亭汐這種從來對琴不感興趣的,怎麽也找不準對的音,連不成完整的一句。
    君臨越聽越煩躁,到後麵還越發的紮耳,實在聽不下去了,便走了進去,想看看到底是怎樣一個國師之女,竟連琴也彈不好。
    踏進院門,隻見一身紅衣,安靜得坐在那裏,對著夕陽撫琴。這鮮豔的紅恍若曾經一個人的身影。
    君臨喊了一句,“彈得可是長恨歌?”
    萬亭汐不答,君臨有些不爽,頭一次來見一見這所謂的王後,他堂堂君王竟被無視了……
    於是提高嗓音又喊了一句,“彈得如此難聽便罷了,竟還無視孤?好大的膽子!”
    萬亭汐猛地站起來,一下子抽出了劍,不耐煩地指著君臨,“煩不煩?這後宮,你還真敢來?”
    這女子的容貌和說話時的聲音,讓君臨怔了一下,正努力回想著那熟悉的人是誰。
    看著眼前人,他仿佛看到,在那花海以北的長街中,長街長,煙花繁,她一襲紅衣風華絕代,挑燈回看,她叫萬亭汐。
    原來是她啊……他在心中默念一個熟悉的昵稱,野蠻女。
    是她又怎樣?現在於自己而言,不過是曾經的一個路人罷了。也是,他用來控製國師的一個工具,從今日起。
    君臨見到昔日的“熟人”,並未開口相認,反而是萬亭汐的劍一下子掉落在地上,曾時不時回想起的那個黑衣少年郎,此時正立在眼前,看起來成熟的多了。
    她想起了,佛寺的大打出手。
    她想起了,林間的爭奪紫狐。
    她想起了,花海那一遇……
    心中那個想要把那人腿打斷的心思一瞬間煙消雲散,她開口道,
    “毛小子?”
    她期待對方回應的,是“野蠻女”或是她的名字。
    可看到了他眼神的冰冷,萬亭汐心中的一絲希望破滅,他變得好陌生。
    半天才吐露出幾個字,“放肆,竟敢如此叫孤。”對啊,這個少年郎不是曾經的毛小子,他是君王,至高無上的君王。
    這一刻萬亭汐明白,陌生的他將不會再是自己所尋求的了。
    如今麵對他,萬亭汐好像無法拿出曾與他像損友一樣的態度了,也好像一瞬間,曾無數想弑君奪位的想法都消失了。
    為什麽這君王翩翩就得是萬亭汐曾認識的人呢?她也是一個挺重情義的人,即便曾經是朋友,現在很陌生,她也無從下手。
    終歸隻能不低頭,又清高地說了一句,“君王來我這裏作甚?”
    “這整個後宮都是孤的,孤為何不能來?”
    “無座無茶無糕點,君王自便。”
    說完萬亭汐也不再管他,自顧自地坐回去,研究著《長恨歌》這曲子。
    可憐他堂堂君王在朝堂上本就像個小醜一樣,來了後宮王後也給他甩臉色,也隻能任由著萬亭汐在他麵前放肆,自己又無能無力。
    雖說他們兩個隻間並沒有什麽太深的交情,況且萬亭汐於君臨而言不過是個工具,但他總不能真的傷害她吧……
    “彈得可真是難聽,也不知道是誰給你的勇氣彈這首曲子的。可真是廢物。”
    “既覺得難聽,君王何不快點滾?以免擾了你我各自的興致。何必在這兒說涼話,給自己找不痛快?”
    “萬亭汐!這一次,孤縱容你,是對你的寬容,下不為例!若是孤下一次來,你這驕縱的模樣若是還改不了,孤定會將你的手筋挑斷,這劍和琴,你便別再想碰了!”
    “好,我等著,不知君王現在可否圓潤的出去了?”
    怒瞪了萬亭汐一眼,君臨邁著大步甩袖離去。宮中的人不知發生了什麽,隻見君王進去的時候還好好的,出來了便滿身的怒氣。
    那一日,他還特地囑咐了宮中之人不得把今日他來鳳棲宮的事傳出去,否則,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