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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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連理!
    後來兩人去了河邊,各自放了一盞燈花,雙手合十,虔誠地許願,都在各自心裏悄悄綻放了一朵花,充滿希望的花,都心裏道,
    “願我萬亭汐能活的瀟灑,坦蕩,”
    “願娘娘一生都能得償所願,她過得好,足矣。”
    與萬亭汐而言,她不想被世俗所困,她想按照自己的意願活著,從來不想被任何人,任何事物所支配。
    與歡兒而言,萬亭汐就是她的全部,也是最重要的。她平安,快樂,就是最好的。
    直到燈花漸漸漂遠,帶著牽念,漸行漸遠,才往回走。去了一家酒樓喝了兩杯,是城中的鸝鶯酒樓。
    老板娘看起來年輕貌美,實則與萬亭汐的母親差不多大。她唱曲兒很好聽,真的和黃鸝似的,一曲春江花月夜百聽不厭,唱著唱著,就唱哭了。
    忽而,手中琵琶的弦就斷了。隻見她神情悲戚,指尖也麻木地放在那根斷了的弦上一動不動。
    “我兒子如果還在,也定像你們一樣大了。不,應是比你們還大一點。”
    酒樓老板娘樣貌十分嫵媚,身段極其好,穿著一身羅紗,白皙的皮膚在裏麵若隱若現,怎麽看都不像有過孩子的人,更別說孩子比她們還大。兩人不明白,就繼續聽老板娘說下去。
    隻見她拿來了一壇壇的酒,並未倒在杯子裏,隻是趴在桌子上直接往嘴裏灌,有些從嘴角滑落到脖頸間,混著淚水,是苦澀的。
    “我曾經是青樓裏的。這酒樓,是我夫君開的,生意一直很好。那年他賺了很多很多的銀子,便進了青樓逛了逛,那時的他,很是風流。直到望見坐在台子上彈著琵琶的我,就把我贖了回去,從此再也沒留戀過煙花之地。”
    又一壇酒下去,老板娘的意識飄飄忽忽,眼裏滿是離殤。讓人著實想不到,老板娘還會有這樣的一段過往。
    難得嗓音清亮,彈得一手好琵琶,唱得一曲好曲兒,萬亭汐沒有打斷,她繼續說。
    “不久,我們就有了一個孩子,是個男孩,取名何湛。可是後來這酒樓裏的生意越來越不好做,我夫君就負債逃了。這裏,就隻留下了我和湛兒。那些年我一直在還債,酒樓也被人砸了一次,嚇得湛兒躲在我懷裏不敢動。用了好些年,才把債還清,又重修了酒樓。”
    直到店裏的客人都走完,老板娘還在不停訴說著,萬亭汐和歡兒也很配合,一直靜心聽著,並未離開。
    “直到湛兒四歲的時候,他不見了,隻留下了一張字條,說要替娘把爹尋回來。他還那麽小,怎麽能找得到他逃了這麽多年的爹……湛兒再也沒回來過,我也找了十幾年,一直沒有找到。”
    說完她一邊灌著酒,一邊閉上眼睛趴在桌子上,眼裏的淚從昨晚劃過鼻梁進入右眼。直到最後一口酒喝下去,淚也流幹了,她從桌子上起來,又拾起那斷了一根弦的琵琶,彈唱了一曲君住長江尾,萬亭汐兩人亦認真地聽著,聽著曲子裏所含的悲傷,聽著她這麽多年以來的辛酸。
    “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隻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隻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隻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歡兒聽的那樣認真。
    唱完一曲,老板娘起身,“今日耽誤了你們這麽久,真是不好意思。”
    萬亭汐“哪裏,您唱得曲兒,我們很是喜歡呢。您放心,何湛他一定會回來的,您的夫君,也一定會回來的。”
    “湛兒回來就好了,至於我那已經逃了的夫君,我這輩子也不想見他了。這麽晚了,你們兩個女孩子自己回去不安全,在這兒住一晚吧。”
    還是被萬亭汐給推辭了。就憑萬亭汐大婚那日近一人之力辦掉了二十多個人,還有誰能傷的了她?
    萬亭汐她們走時,老板娘說要免了她們這頓酒錢,萬亭汐卻偏偏要給,還多給了些小費,感歎她原也是個可憐人。
    踏出酒樓,煙火已散,眾人已走遠。萬亭汐此時毫無睡意,就帶著歡兒一路散漫地走回宮裏,馬車在後麵跟著,直到走了很遠,離王宮還是很遠,便坐上了馬車,用了好一會兒才回了宮。
    何湛這個名字她們會一直記得,直到替老板娘尋回她兒子。萬亭汐也暗地裏派了人,不斷尋找一個明叫何湛的少年。
    萬亭汐覺得那酒樓的老板娘十分孤獨可憐,自己又不能隨意出宮,便讓歡兒隔三差五地去看看老板娘,讓她代自己多聽一聽老板娘彈唱的春江花月夜,萬亭汐很是喜歡。
    歡兒記下了,不過她自己更喜歡那曲君住長江尾。
    隻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回了鳳棲宮,萬亭汐就看見君臨跟一尊大佛似的坐在榻上,玄黑龍袍已經脫了,現在身上隻穿著褻衣褻褲。
    “還知道回來?”
    萬亭汐不屑,靠在門邊,沒好氣地道,“你怎麽在這兒?”終究還是相看兩生厭。
    “這整個王宮都是孤的,孤怎麽不能在這兒?今日,自然是來臨幸你的,居然還這麽晚回來,讓孤好等!”
    萬亭汐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隨後走進來,並未將門關上。
    “呦,君王好興致,有來這後宮找樂子的時間,不如好好去想想在朝堂上怎麽才能不被牽著鼻子走吧。”
    君臨算是倒了八輩子黴,碰上這麽個氣死人不償命的女人。
    “你這是在怪孤無能?”
    “我可不敢,我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若是沒什麽事,君王便回去吧,門給你開著呢。”
    萬亭汐這是在趕他走嗎?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又是因為什麽,他們會走到這說話帶刺,甚至刀鋒相見的地步。
    如若她的父親一直忠心耿耿,不參與謀反之事,如若他在後宮第一次見萬亭汐時,脫口而出那聲“野蠻女”,是不是現在,他們就不會這樣?
    “萬亭汐,誰給你的膽子,敢趕孤走?”
    “君王的意思,是不走咯?好,那我走。”
    萬亭汐從櫃中翻出兩壇好酒,轉身走出去,飛上了鳳棲宮的屋簷上,對月獨酌。
    飲下半壇,暢快淋漓,“哈哈哈哈,好酒!山之高,月初小,月之小,何皎皎。一日不見君王兮,我心舒爽!”
    她大聲感慨著,努力讓屋裏的人聽到,這……又是何必呢。
    君臨已經換上了龍袍,從裏麵走出來。
    看著飛簷上如此歡快的人兒,她萬亭汐就真這麽不想見孤?
    “萬亭汐,你給孤聽著,若你今日趕走了孤,便再也別想讓孤來這兒見你!”
    “那便甚好,但願如此,願君王說話算數。”
    君臨眼神更加淩厲,語氣也更冷了幾分,“還有,過些時日,記得給楊美人來收屍。”
    聽到這兒,萬亭汐的酒壇從手中掉到地上,心中好像有什麽東西猛地墜落,咯噔一下,摔個粉碎,她一下子從飛簷上翻下來,抓著君臨的衣領質問,心中從未有過這麽大的恐慌,
    “你要做什麽?君臨,你瘋了?我警告你,不要動楊美人!你敢動她試試!”
    萬亭汐現在視楊美人為心頭血,那是誰也動不得的,否則,君臨有一百條命也不夠償的。她很明確,楊美人,很重要,就像歡兒和琴師兄乃至自己的家人一樣,其他人,動不得。
    君臨他笑了,像地獄裏的惡魔,笑的沒有溫度,她竟然會這麽擔心楊美人。
    “你看孤敢不敢。”
    趁她激動之際,君臨一掌將她拍進屋裏,名宮人關上門,“你們看住她。”
    又派了幾個侍衛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