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老祖周身爆發出刺目的冰藍色光芒，燃燒本源形成的冰刃裹挾著呼嘯寒風，在虛空中劃出一道璀璨的軌跡。他銀白的長發根根倒豎，皺紋裏滲出細密的汗珠，渾濁的瞳孔卻亮得驚人——那是燃燒生命後綻放的最後光芒。魔音音在冰刃逼近的刹那，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琥珀色豎瞳裏閃過一絲慌亂，整個人化作一道虛影向後急退。
    "攔住他！"林彩宜的骨劍在空中劃出半圓，血色符文化作鎖鏈纏住冰刃。她額間的惡魔犄角劇烈震顫，原本優雅的麵容因焦急而扭曲，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滲出黑血，"音音快走！這老東西要與你同歸於盡！"老婦人枯槁的手指在空中瘋狂結印，每道符印都伴隨著指甲斷裂的聲響，腐骨魔蟲如潮水般湧向柳家老祖，甲殼碰撞聲中，她沙啞的嘶吼刺破天際："休想傷害我孫女！"她布滿老年斑的脖頸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開來。
    老者吹出的骨哨聲陡然變得尖銳刺耳，震得附近弟子耳膜滲血。雙頭幽冥犬們放棄追擊柳家弟子，轉而撲向冰刃。犬齒咬在冰刃上迸濺出無數冰晶，幽藍火焰卻無法融化分毫。柳家老祖嘴角溢出鮮血，卻發出暢快的大笑："來得好！"他猛地一拍胸口，一口精血噴在冰刃上，冰刃瞬間暴漲三倍，直接貫穿了幽冥獸的右翼。幽冥獸的哀鳴震碎了方圓百裏的雲層，滾燙的獸血如雨點般灑落，在焦土上腐蝕出密密麻麻的坑洞。
    魔音音踉蹌著穩住身形，發間的骨飾碎落一地，露出後頸處尚未完全成型的魔神紋路。她看著自己滲血的掌心，突然爆發出歇斯底裏的尖叫："我可是魔神！你們這些螻蟻怎麽敢！"她眉心的魔神印記瘋狂閃爍，黑色旋渦中伸出無數骨爪，朝著柳家老祖抓去。骨爪劃過空氣時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所過之處空間寸寸崩裂。
    柳家弟子們已經接近結界邊緣，柳天嬌突然轉身，看見老祖燃燒本源的模樣，淚水再次模糊了視線。她鬆開抓著柳湛的長鞭，反手抽出腰間軟劍："不能讓老祖宗一個人對抗這群惡魔！"十幾名柳家弟子幾乎同時停下腳步，他們咬破舌尖，將精血噴在武器上，靈力匯聚成一道光牆，朝著魔族大軍就要反衝回去。
    "都給我退回去！"柳家老祖的聲音如同洪鍾，震得所有人耳膜生疼，"你們若是敢往回走一步，老夫死不瞑目……"他冰刃上的光芒已經黯淡下去，皮膚開始龜裂，銀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每道裂痕中都滲出金色血液，在空氣中蒸騰成細小的光點，那是他千年修為正在消散的征兆。
    柳天嬌和柳家弟子們腳步頓住，心中明白他們的老祖宗這是要以生命為代價，為他們鋪上這條活路，終是不敢再往回走，流著淚轉頭繼續朝擂台上的安全結界狂奔。而林彩宜趁機揮劍斬向他柳家老祖的後頸，卻見柳家老祖突然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出現在魔音音頭頂，布滿裂痕的手掌狠狠拍向她的天靈蓋。
    "不要……"林彩宜的骨劍脫手飛出，在地麵犁出百米深的溝壑。
    "老匹夫，爾敢？"老者的骨哨應聲而碎，嘴角溢出鮮血。
    "音音……"老婦人枯瘦的身體突然劇烈顫抖，渾濁的眼球裏閃過瘋狂的決意。
    老婦人想也沒想，嘴裏念動屍魔族的禁咒，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下去。她的頭發瞬間雪白，整個人仿佛被抽幹了生機，身體瞬間消失在原地。在柳家老祖最強的力量轟到魔音音的天靈蓋時，及時將魔音音護在懷中。
    "轟！"
    冰藍色的光芒與漆黑的魔氣相撞，產生的衝擊波將方圓十裏的山峰夷為平地。柳家老祖的身形在光芒中漸漸透明，消散前的最後一抹微笑裏，藏著對族人的眷戀與欣慰："隻要還有一個柳家人活著......你們......休想......"
    而老婦人的衣襟已被鮮血浸透，黑色的眼眸也變得黯淡無光，但嘴角卻露出一絲慈祥的微笑："還好趕上了......"話落，她嘴裏黑色的血液控製不住大口大口的往外冒，整個身體也軟了下來。魔音音懷中的身體正在飛速消散，就像被陽光融化的冰雪。
    "祖母，祖母你怎麽樣了？"被保護的隻受了一點點波及的魔音音連忙將老婦人扶住，眼淚瞬間掉下來。她從未見過如此脆弱的祖母，那個總是慈祥地撫摸她頭發、教她修煉秘法的身影，此刻正在她懷中變得透明。
    老婦人強撐著最後一口氣，顫抖的手指撫過魔音音蒼白的臉頰，想要擦去她臉上的淚水，卻發現自己的手指已經開始虛化："寶貝孫女，別哭，祖母沒事......祖母隻是累了……"她的聲音越來越輕，就像風中的殘燭，"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我們音音要成為最強大的魔神......"
    "不！我不要！我隻要祖母回來！"魔音音的尖叫刺破雲霄，她拚命想要抓住那些飄散的光點，指甲在虛空中抓出無數血痕。林彩宜衝過來想要抱住女兒，卻隻抓住了一把虛無。老者呆立在原地，眼眶通紅，他腰間掛著的、老婦人親手編織的護身符正在風中輕輕搖晃。
    煙塵散盡時，柳家弟子們已經穿過結界。結界外，魔音音跪在焦土上劇烈喘息，她的指甲深深摳進地麵，鮮血混著泥土。林彩宜和老者上前顫抖著將她扶起，魔音音突然像幼獸般嚎啕大哭，蜷縮在林彩宜懷中。
    老者抬頭望向那道隔絕人魔兩界的光芒，眼中殺意翻湧："柳家，上靈大陸的修行者們，殺妻之仇，不共戴天，這筆賬，我們慢慢算。"他腰間的護身符突然化作齏粉，隨風飄散。
    林彩宜輕輕拍著女兒的背，撫摸著她發間散落的骨飾，眼中閃過與丈夫同樣的狠厲——這場仇殺，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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