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不是我,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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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似火,卻無法驅散這片土地上凝結的寒意。暗紅的血跡滲入土壤,將原本翠綠的草地浸染成詭異的紫黑色。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血腥味,混合著靈力消散後的焦糊氣息,讓人作嘔。戰場之上,哀嚎聲、怒吼聲、兵器碰撞聲交織成一曲人間煉獄的悲歌,每一聲慘叫都在為這場血色狂歡獻祭。
魔皇摩斯如一道漆黑的閃電劃破長空,黑袍在狂風中獵獵作響,周身纏繞的魔氣化作實質的黑蟒,所過之處雲層翻湧,仿佛天地都在為他的降臨而顫抖。當他看清眼前景象的瞬間,整個人僵在了半空——寶貝女兒魔音音渾身是血地癱在妻子林彩宜懷中,而年邁的父親雙目赤紅,手中破碎的骨哨還在滴落著鮮血,那是母親生前最珍愛的物件。
即使心中已經隱隱有了猜測,魔皇摩斯還是不肯相信地開了口:"母親呢?"摩斯的聲音低沉如滾雷,帶著壓抑的顫抖。這簡單的三個字,仿佛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喉間湧動著難以抑製的戰栗。
林彩宜緩緩抬起頭,臉上淚痕交錯,淩亂的發絲黏在滿是血汙的臉頰上。她手中的骨劍還在散發著幽藍的光芒,劍身上凝著柳家老祖消散前殘留的靈力餘韻,那些閃爍的光點像是老修士最後的嘲笑:"陛下,母親為了保護音音,被柳家那老東西...燃燒本源同歸於盡了。"話音未落,她的聲音已經破碎成嗚咽。
魔音音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哭喊,掙紮著撲進父親懷中。她的指甲深深掐進摩斯的肩膀,鮮血滲出黑袍:"父親!祖母為了護我...灰飛煙滅了……都怪我,都怪我輕敵了……嗚嗚嗚!"少女尖銳的哭聲撕裂空氣,魔神血脈帶來的威壓讓周圍的修士紛紛跪倒,她發間未完全成型的骨飾在顫抖中發出細碎聲響,像是亡靈的低語。
摩斯血紅的雙眼憤怒地盯著還在互相殘殺的人族修仙者們,刹那間,天地變色。他的瞳孔瞬間收縮成針尖,眉心的魔神烙印爆發出刺目的黑光。腳下的土地寸寸龜裂,蛛網狀的裂痕以他為中心向四周蔓延,裂縫中滲出帶著硫磺味的黑霧。方圓百裏的魔氣瘋狂匯聚,形成巨大的黑色龍卷風,所到之處,樹木連根拔起,山石崩裂成齏粉,就連天空都被染成濃稠的墨色。
"柳家...人族……"摩斯咬牙切齒地吐出這兩個字,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沫,"你們……整個上靈大陸,都要為我母親陪葬!給我殺!"隨著怒吼,他袖中甩出三枚刻滿古老符文的骨片,在空中爆開成血色結界,將整片戰場籠罩其中。
虛空之中裂開一道巨大的裂隙,十萬屍魔族大軍如潮水般湧出。腐臭的氣息瞬間遮蔽了天空,無數魔蟲嗡鳴著組成黑色雲團,幽冥獸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骷髏戰士們舉著鏽跡斑斑的武器,整齊地踏出震耳欲聾的腳步聲。它們每一步落下,地麵都泛起黑色漣漪,所過之處的花草瞬間枯萎,化作滋養魔軍的腐殖質。
摩斯單手結印,暗紅色的咒文在空氣中散開,形成複雜的陣法。隨著陣法的運轉,所有被魔化的修仙者們眼中的猩紅逐漸褪去,開始恢複清醒。然而,比魔化更可怕的折磨隨之而來——他們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同門相殘的畫麵,或是自己親手殺害至親的場景。記憶如潮水般湧來,混著屍毒的水源、被篡改的命令、還有那些在魔化中失控的日夜,每一個細節都化作利刃剖開人心。
"啊……師妹,我殺了我師妹!"一名年輕修士跪倒在地,雙手揪著自己的頭發,痛哭流涕。他的眼中滿是驚恐和悔恨,仿佛被無盡的噩夢糾纏,指尖深深掐進頭皮,鮮血順著額頭滴落。
"不,師兄師姐們,不這不是我做的……"另一名女修士尖叫著後退,雙手在空中胡亂揮舞,仿佛想要抓住什麽救命稻草。她的臉上滿是淚痕,絕望的聲音在戰場上回蕩,腳下絆到同伴的屍體,狼狽地跌坐在血泊中。
"爹,娘……你們醒一醒,醒一醒!"一名少年跪在兩具屍體旁,泣不成聲。他的雙手沾滿鮮血,那是他至親的血,顫抖的手指撫過父母逐漸冰冷的臉頰,喉嚨裏發出不成聲的嗚咽。
"不是我,不是我!"此起彼伏的哭喊聲響徹戰場,修仙者們有的跪地求饒,有的瘋狂捶打自己,有的呆滯地望著天空,眼中隻剩空洞和絕望。整個戰場陷入了比戰鬥更可怕的混亂之中,而這,正是魔皇摩斯對整個上靈大陸複仇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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