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6章 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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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端著酒杯的手頓了頓,目光落在蘇蓁掌心的火印上,語氣聽不出喜怒:“哦?還有這等事?李順,你既在旁伺候,可知這印記的來曆?”
李順剛退到門口,又被叫回,立馬趴在地上,脊背抖得像秋風裏的落葉,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
貞明公主見狀,暗道了一聲廢物,索性說道:“陛下,不過是枚尋常印記,犯不著驚動內監總管,倒是秦夫人,拿著半枚破銅爛鐵在宮宴上喧嘩,未免太失體統。”
蘇蓁沒接話,隻將火印轉向薛向晟:“薛小公子日日服藥,該認得這印記吧?廣濟號送來的藥材,封口處都蓋著這個。”
薛向晟猛地抬頭,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咳得更厲害了:“我……我不知這些,平時我的藥都是下人做好了,送過來,都不經我手,秦夫人怕是問錯人了。”
“常年用藥,卻對自己的藥材來源一概不知?這話...”
“向晟身子弱,哪懂這些瑣事!”蘇蓁的話沒有說完就被貞明公主厲聲打斷。
隻見她指尖掐進掌心,甚至站了起來,“蘇蓁,你別以為仗著秦辭在邊關立了功,就能在宮裏放肆!今日若說不出個一二三,本宮定要請陛下治你誣陷皇室之罪!”
蘇蓁不疾不徐的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公主息怒,臣婦並非無端生事,隻是黑風口截獲的藥材裏,也有相同印記。故而,臣婦才有此一問,公主還請不要這樣反應太大,免得叫人誤會。”
“既然你覺得廣濟號有問題,那你就去找廣濟號!做什麽非要跟本宮說?本宮可是皇家中人,難道還會害了朝廷不成?”貞明公主坐了回去,冷哼了一聲。
蘇蓁笑了,站起來,福了福身,道:“公主誤會了,隻是這些藥材裏還摻了一味紫情草,這種草藥若是研成粉末,再與陀弭花一起吸食,便能讓人振奮精神,看起來精神百倍。”
說到這裏,蘇蓁似笑非笑的道:“不過,這種藥物一般是用來緩解痛苦的,給病入膏肓之人用的,這樣讓人走的時候不那麽痛苦。
所以有的時候,它還能用在戰場上麵,讓將士們更無畏,不過這藥物有個極大的弊端,就是會使人上癮,擺脫不了這種藥物,用了還想用,戒癮的時候,痛苦萬分,長期吸食,會讓正常人的身體每況愈下,直至油盡燈枯而死。”
蘇蓁說完,貞明公主剛剛不屑和憤怒的臉色已經蕩然無存,隻剩下滿眼的驚訝,“你在胡說什麽?!這可是神醫用的藥,我兒用了之後立馬就好了許多,你這是在哪兒道聽途說的。”
“那不如公主您問問薛小公子有沒有一斷藥就難受的感覺。”
說罷,蘇蓁呈上一紙藥:“這是哈奇人用來提神的方子,臣已請太醫院驗過,主藥便是紫情草。而廣濟號去年五月采買的三百斤黃連,實則大半被換成了這東西,通過魏明遠的漕運船隊送往前線。”
魏明遠臉色驟變,出列辯駁:“秦夫人血口噴人!我掌管漕運多年,從未私運過違禁藥材!”
“是嗎?”蘇蓁揚手示意,親衛押著個渾身是傷的漢子進來,“這人是當年護送軍餉的老兵,他說親眼看見魏主簿與李順將軍餉分裝成二十箱,藏進了漕運糧船。而那批軍餉的數目,正好夠買三年的紫情草。”
漢子趴在地上磕頭如搗蒜:“陛下饒命!小的當年被魏尚書滅口拋入河中,僥幸被漁民所救,這些年一直隱姓埋名,就是等著有朝一日能揭發真相!”
貞明公主臉色煞白,卻仍強撐著:“一派胡言!都是一派胡言!我何時吩咐過李順做這樣的事情!蘇蓁,你好大的膽子!”
“公主可知,哈奇四王子營中,有個隨軍醫師是南洋人?”蘇蓁忽然道,“正是公主重金請來的‘神醫’。他給薛小公子的藥裏摻著紫情草,既能讓小公子短期內精神亢奮考取功名,又能讓他離不開這藥。而哈奇人用的紫情草,都是他從廣濟號買走的。”
她轉向皇帝,將那枚火印呈上:“這印記邊緣的‘密’字下,刻著個極小的‘魏’字,與魏尚書私章上的刻痕一模一樣。李總管的幹兒子在魏府當書童,曹老板每月初三去觀音廟,實則是與魏府的人接頭。”
李順聽到“幹兒子”二字,終於崩潰大哭:“陛下!奴才認罪!是魏明遠拿小的幹兒子要挾,逼奴才在賬冊上作假!那些藥材根本沒進皇宮,全被他轉去了廣濟號!”
薛向晟看著母親煞白的臉,又看看地上的藥碗碎片,忽然捂住胸口咳出一大口血:“母親……那些藥……真的是毒嗎?你為了讓我考中功名,竟……”
“不是的!向晟你聽我說!”貞明公主想去扶他。
卻不曾想“咚”的一聲,薛向晟居然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