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閉關前，心裏其實沒少打鼓。二等真仙、一等真神的手段，他從未真正直麵過，以往對這類強者的認知，不過是靠著自己掌握的底牌做些橫向推測，到底有幾分把握，連他自己都沒底。
    可今日不同 —— 小塔乃是仙古時期半步大道境大能的本命神兵，見慣了仙王爭輝、道君搏殺，眼界與見識遠非此刻的他能比擬。
    這般存在肯認真開口點評，絕不可能是隨口調侃。
    “哼，先不說你那朵承載太陰、太陽大道的蓮台防禦力如何，單說你能將完整的陣法大道與最擅長遁逃的乾坤大道配合起來，尋常的一等、二等真仙，根本奈何不了你。”
    小塔的聲音從塔身傳來，帶著幾分老氣橫秋的篤定，
    “以我對陰陽大道的感悟來看，你怕是早就把自己掌握的幾條大道，悄悄融入那蓮台之中，形成了新的殺招吧？”
    陳玄聞言，忍不住笑了笑，坦然點頭：
    “還是瞞不過你。此次修為與境界雙突破，這融合多條大道的水火蓮花，確實是我新掌握的底牌。”
    “你這點心思，在我眼裏跟透明似的。” 小塔輕哼一聲，語氣裏帶著幾分傲然，
    “小子，我活過的歲月，見過的萬族生靈數量，比你從出生到現在見過的所有生靈身上的毫毛加起來都多，你那點小心思還想藏？”
    陳玄暗自咋舌，卻沒覺得小塔在吹噓。
    畢竟是從上古仙古活到現在的存在，這般閱曆絕非虛言。
    他定了定神，語氣誠懇起來：
    “小塔，接下來我想把自己的攻殺手段和底牌都展示給你看，你幫我綜合眼下各大勢力的同輩戰力水平，給我一個不含水分的戰力分析，可好？”
    修士在勢力大進後，往往會先穩固境界，再想辦法驗證自己的實力層次 ——
    若是你背靠聖地級別的勢力，有大能長輩一句話便能定論，往後在外遇到強敵，也能清楚該戰該逃。
    陳玄如今缺的，正是這樣一個能看透他實力的 “標尺”。
    小塔沉默了一瞬，塔身表麵的符文閃爍了幾下，隨即說道：
    “可以。不過小子，先記好第一課 —— 哪怕是麵對最親近的人，也得藏幾分底牌。你先將元神沉入紫府空間，我再看你的手段。”
    見陳玄有些疑惑，小塔又補充道：
    “別問為什麽。仙古時期，詭異一族最擅長滲透，多少心思單純的頂尖妖孽，把底牌露得一幹二淨，結果被詭異一族提前針對，死得不明不白。後來帝關決戰時，我方就是因為太多人被滲透，才打得那般艱難。”
    陳玄心裏一凜，默默將這話記在心底。
    以前他也多次問過小塔，關於詭異一族與修行者文明戰爭的因果，可每次都被小塔用一句 “你現在的境界，連登上帝關作為觀戰小輩，都不夠格，少問不該問的” 堵回來。
    如今他已到返虛境後期，還接連掌握了四條完整大道，小塔終於肯主動提及這場上古浩劫，可見這次分析，絕非簡單的戰力評估。
    不過盞茶的功夫，陳玄的元神便從紫府空間退了出來。
    他緩緩睜開眼，眸子裏還殘留著掩飾不住的興奮 —— 小塔在紫府空間裏不僅看了他的底牌，還點出了幾處他自己都沒察覺的大道融合破綻。
    “小子，我先提醒你，我隻是根據你展現的手段和底牌做橫向評價，不是唯一標準。”
    小塔的聲音適時響起，打斷了陳玄的興奮，
    “每個修仙者都有自己的機緣，上古、仙古乃至當世，都有大能隕落時留下傳承。說不定哪個不起眼的修士，突然得了某位仙古大能的遺物，戰力就能暴漲。”
    頓了頓，小塔話鋒一轉，語氣多了幾分凝重：
    “你現在的實力，在當世返虛境、天仙境乃至真仙境裏，確實算頂尖。但放在仙古時期，隨便一件用大道本源煉製的殺道秘寶，都能輕易滅殺你。別因為這點成就就自滿。”
    陳玄臉上的笑意瞬間收斂，鄭重地點頭：“我記下了，絕不自滿。”
    “你現在所處的宇宙空域，離帝關還遠得很，算是修行者文明的外圍。”
    小塔繼續傳音，聲音裏多了幾分滄桑，
    “等你將來抵達宇宙核心，到了修行者文明的第一道防線，就得萬分小心了。仙古帝關決戰時，我方好多大能都被詭異一族滲透偷襲，損失慘重。”
    “後來那些生死道君級別的煉器大能，不惜耗損本源，煉製了無數拚命用的殺道法寶 —— 有些法寶從煉出來的那天起，就是為了和詭異一族同歸於盡的。”
    “你想想，一旦施展那些法寶，就要燃燒自身本源，連元神都會潰散。這般不計代價催發的殺招，威能得有多恐怖？”
    小塔的聲音漸漸低沉，似是陷入了回憶 ——
    那是帝關決戰前期，作為先遣隊的神王、仙王、道君們，一個個當著後輩觀戰的麵交代大事，說要讓後人記住自己最光榮的一戰。
    而後，他們紛紛燃燒本源、燃燒元神、燃燒畢生修為，化作億萬顆璀璨的火焰流星，義無反顧地衝下帝關，朝著詭異一族的陣營撲去。
    “那些仙王和生死道君，一旦衝下帝關，存活時間都超不過一刻鍾。要是在這一刻鍾裏，沒能拉一兩個詭異生靈墊背，不僅對不起自己億萬載的修行，更會給宗門蒙羞。”
    小塔的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所以陳玄，你要記住，許多驚才絕豔的道君，都是些極其瘋魔的之輩 —— 為了守護文明，為了那一線合道契機，他們連命都能不當回事。”
    陳玄靜靜聽著，沒有插話。
    透過小塔的描述，他仿佛能看到那座橫跨星河的帝關之上，無數道身影燃燒著自己，如同飛蛾撲火般衝向敵人；
    他能感受到那種明知必死，卻依舊義無反顧的決絕；更能想象出那場決戰的慘烈 —— 每一秒，都有曾經叱吒一方的大能隕落。
    “你知道嗎？百萬個四步道君裏，能合道成就永恒境的，往往隻有一兩個。” 小塔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帶著幾分無奈，
    “太多道君止步四步道君，耗盡無盡壽命，都摸不到合道的門檻。有的道君不甘心，不顧凶險強行合道，結果當場身死道消；有的道君在合道前走火入魔，成了屠戮生靈的魔頭。”
    “還有的道君，為了那一絲虛無縹緲的合道契機，四處追繳作惡的修士，積攢了百萬丈功德金光，可最後還是合道失敗，真靈一點點潰散，隻能等著死亡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