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聽到小塔的反問，先是愣了愣，隨即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掌心的混沌道果，眉頭微蹙，認真梳理起自己對 “極道” 的理解。
    他抬眼看向小塔，眼神裏帶著幾分篤定，緩緩開口：
    “我以為的極道，便是將自身所有底蘊都修到極致 —— 無論是法寶的威能、修為的深厚，還是仙氣的精純、元神的穩固，都要力求達到當世能觸及的巔峰極境。”
    話音剛落，懸浮在半空的小塔便輕輕晃動起來，表麵流轉的符文黯淡了幾分，顯然對這個答案並不認同：“你隻看到了‘極’的表象，沒摸到‘道’的根本。”
    見陳玄麵露疑惑，小塔頓了頓，塔身符文重新亮起柔和的光，像是在組織措辭，緩緩揭開極道的起源：
    “事實上，仙古紀元初期，根本沒有‘極道帝兵’這個稱呼。這一切的開端，都源自那位驚才絕豔的大帝 —— 他登臨大帝之境時，曾以一己之力扛住詭異一族三位至尊的圍攻，護住了半個修行者文明大半疆域。”
    “而他成道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將自己耗費億萬年創出的《極道帝兵法》無私傳於修行者文明之中。”
    “就因為這門傳承，我人族頂尖戰力從永恒帝君、巔峰大帝，到大帝之上的存在，整體實力硬生生提升了三成，在後續的帝關決戰裏，少戰死了無數頂尖戰力。”
    “《極道帝兵法》？” 陳玄的瞳孔驟然收縮，身體不自覺地前傾，呼吸都下意識放輕。隨後他猛地反應過來，驚喜地看向小塔，聲音裏帶著難以掩飾的顫抖：
    “你是說…… 我手裏那本《極道修行體係》，和這《極道帝兵法》是同出一源的傳承？”
    “對，也不對。” 小塔的語氣瞬間變得無比凝重，塔身表麵的符文閃爍得愈發急促，
    “若不是你當初把完整的《極道修行體係》給我看，我也沒法參悟其中的深層奧妙。”
    “小子，你可知仙古時期，那些終生止步永恒境的大能們，得到《極道帝兵法》後，苦心鑽研了多久？”
    這個問題像一塊石頭砸進陳玄心裏，他根本無從回答，隻能抿緊嘴唇，沉默地望著小塔，等著後續的答案。
    “那些大能看著《極道帝兵法》能將普通的永恒神兵、大帝神兵，一步步蛻變成鎮壓一方氣運的至尊帝兵，甚至是毀天滅地的極道帝兵，心裏就冒出了一個瘋狂的念頭。”
    小塔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幾分對過往的唏噓，“他們想：既然極道之法能改造死物法寶，那能不能用在活的修行者身上？以自身為‘器’，修煉出屬於萬族的‘極道’？”
    “於是無數永恒大能前赴後繼，有的耗損本源推演法門，有的親自出手擒拿萬族妖孽做實驗，甚至有大能不惜以自身為引，嚐試融合極道之力……”
    小塔繼續道，
    “可最後呢？不僅沒成功，還死了一大批頂尖妖孽，連幾位有望突破大帝境的至尊都栽在了裏麵。”
    小塔的聲音裏多了幾分沉重，
    “那位創法大帝得知此事後，當場下令封存《極道帝兵法》，嚴禁任何人將其用在萬族修士身上做實驗。從那以後，沒人再敢提這件事，‘以身為器修極道’的念頭，也就漸漸被擱置在曆史裏了。”
    說到這裏，小塔忽然頓住，塔身懸浮的高度都低了幾分，像是被那段歲月的沉重壓著，語氣裏滿是難以置信：
    “卻沒想到，仙古紀元都沒能出世的極道修行法門，居然在當世如此平淡地出現在了我麵前 —— 就在你這個返虛境修士的手裏。”
    “說實話，最初你把《極道修行體係》拿給我看時，我都想抽死你。”
    小塔忽然 “哼” 了一聲，符文閃爍得更急，像是在重現當時的無語，
    “一開始我隻覺得是殘缺不全的野路子法門，還納悶你怎麽當個寶貝似的憋著不說。可後來借著百倍時間流速，我足足鑽研了三千餘年，把法門裏的每個字、每道符文都以永恒大道拆解開研究，才真正明悟 —— 這根本不是殘缺的法門，而是一部能將修士一步步修成‘人形極道帝兵’的完整傳承！”
    話音落下，小塔的語氣驟然沉了下去，塔身表麵的符文都染上了幾分冷意：
    “悟出這個隱秘後，我沒覺得驚喜，反而脊背發涼，當場就發誓絕不主動泄露出去。因為這門傳承雖是完整的，可想要修成，卻是千難萬難 —— 甚至可以說，想靠著它合道成就極道永恒境，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這是柄雙刃劍啊。” 小塔歎息著，聲音裏滿是無奈，
    “若是大肆公開，那些原本資質不錯、按部就班修煉就能合道永恒的妖孽，說不定會被‘極道’二字吸引，一頭紮進這死胡同裏，最後死在極境合道的天劫下，白白浪費了一身天賦…… 。”
    “所以這法門必須嚴苛挑選傳承人，一個紀元時代裏，能像你這樣有幾近完美赤明神體、悟道資質堪稱逆天，且還能扛住一次次極道雷劫的，怕是找不出第二個。”
    聽到這話，陳玄心裏忽然亮堂起來 —— 法門終究隻是冰冷的文字記載，真正的核心傳承，永遠藏在師徒口口相傳的細節裏。
    就像小塔雖知道極境合道希望渺茫，卻沒發現一個關鍵隱秘：《極道修行體係》的傳承人，必須從凡俗時期就開始打極道基礎。
    否則，每個大境界突破時，那累計降落的淬體神雷，別說撐到合道，連摸到極道天劫的門檻都是奢望。
    陳玄從先天境到返虛境，每次大境界突破遭遇的雷劫累計，都比普通修士的天仙劫還要恐怖 ——
    如上次返虛雷劫時，最後那道化龍雷劫落下，金色雷光裹著猙獰的龍形虛影，威力已經能比肩一等天仙一擊了。
    一想到這裏，陳玄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指尖都泛起幾分涼意 ——
    他甚至不敢想象，等自己返虛境圓滿、主動引動極道天劫衝擊天仙境時，將要麵對的會是何等恐怖的天罰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