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蒙初開時如漫天淡霧，混沌流轉間似無底深淵，天道衍化若無形巨網，經緯交織中才織出五行相生、萬物生長的世間模樣 —— 這是修行界公認的宇宙起源，也是陳玄此刻參悟混沌道果時，腦海中最先浮現的景象。
    當混沌道果化作的灰色氣流纏繞周身時，他下意識沉下心神，元神仿佛被拽入一片無邊無際的灰色海洋。
    沒有日月星辰，沒有上下左右，隻有厚重的混沌氣流裹著細微的天道紋路，在他感知裏緩緩流淌。
    可他畢竟尚未掌握哪怕一條永恒大道，這般越階觸碰混沌，終究隻能感受到那份遠超想象的浩瀚，卻抓不住半分實質的道韻，就像孩童仰望星空，隻覺璀璨，卻看不懂星辰運轉的規律。
    即便如此，陳玄心中也沒半分急躁。
    他指尖輕輕撚動，感受著混沌氣流滲入經脈的微涼 —— 別說極道修煉體係要求的三重合道，就算是五次，他也有底氣扛過去。
    因為他還有一張沒掀開的底牌，那便是藏在意識深處的係統，以及係統裏存著的大境界悟道次數。
    實際上曾在仙域古路秘境時，小塔第一次提及 “道君需合道永恒” 的場景。
    那時他才萬象境，隨後破元神，若不是屬性對立的仙氣流派讓他戰力暴漲，他恐怕也把萬象突破元神獎勵的大境界悟道次數存起來了。
    而今元神突破反虛時，獎勵的一次悟道機會，陳玄一直保存著沒用。
    否則如今麵對極道三重合道，他還真要捏一把汗。
    混沌氣流在法力牽引下，漸漸融入陳玄的皮膚。
    不知過了多久，當他從混沌的浩瀚感中掙脫出來，緩緩睜開眼時，便見遠處悟道的六位道侶都已蘇醒，正齊刷刷望著他。
    玉兒的眼眶微微泛紅，顯然是擔心壞了。
    飄雪指尖捏著半道護法法訣，沒敢輕易放下。
    麟玉瑤則悄悄朝他遞了個 “安心” 的眼神。
    陳玄對著幾人輕輕點頭，嘴角勾出一抹安撫的笑。
    玉兒剛想開口說些什麽，卻被飄雪悄悄拉住 —— 她們都知道陳玄接下來要煉化第四道仙氣，不敢貿然打擾，隻能用口型無聲地說 “夫君，萬分小心”。
    陳玄看懂了她們的心意，再次點頭後便重新閉上眼，心神沉入《九重仙氣修煉法》的法門之中，準備塑形第四道超脫仙氣。
    在他專注修煉時，懸浮在旁的小塔卻動了。
    在小塔眼中，玉兒等人雖為陳玄道侶，但在它眼中隻是陳玄以外無關人員。此刻陳玄煉化混沌仙氣是關鍵，容不得半點幹擾。
    它周身符文一閃，一縷淡金色的法力化作半透明光罩，沒等幾人反應，便輕輕裹住玉兒等人，瞬間移出了百倍時間流速的領域 —— 光罩消散時，幾人已站在金頂之外的石階上。
    “你們經此三百年閉關，悟道收獲不小。” 小塔的聲音從金頂方向傳來，沒有半分溫度，像淬了冰，
    “接下來十年，若能好好穩固境界，綜合戰力至少能提升三到五個層次。但記住，此間陳玄若不出關，你們莫要靠近金頂半步。”
    飄雪等人心裏一凜 —— 她們怎會聽不出這是警告？
    若不是她們在陳玄心中分量極重，小塔恐怕要說 “擅自靠近者，抹殺勿論” 了。
    飄雪趕緊拉著眾人欠身行禮，語氣恭敬：“多謝前輩告知，我等自會折返府邸閉關穩固，絕不敢打擾夫君修煉。”
    “多謝前輩提醒，我等謹記教誨。” 玉兒、心兒、麟玉瑤等人也連忙附和，目光卻忍不住往金頂方向望了望，滿是擔憂。
    小塔見她們識趣，塔身符文暗了暗，沒再多言 —— 它能感知到，這幾人身上雖無驚天資質，卻有護夫之心，倒也配得上陳玄。
    隨後，它的元神重新回到殘破的本體中，將注意力轉回金頂之上。
    金頂內，悟道寶樹的千道神輝如碎星般灑落，落在盤膝而坐的黑衣白發少年身上。
    陳玄周身，青、紅、金三道仙氣正繞著他緩緩盤旋，像三條有靈性的龍魚 ——
    青色的青蓮仙氣帶著濃鬱的造化生機。
    紅色的紅蓮仙氣則完全相反，似乎要燃盡世間一切罪孽裹。
    金色的功德仙氣則泛著柔，讓人忍不住親近的神輝。
    就在這時，一縷灰色氣流從陳玄的毛孔中滲了出來。
    起初像細煙般縹緲，漸漸匯聚成絲，再凝成線，最後聚成一道小溪般的混沌氣流，在他頭頂盤旋成環形。
    氣流邊緣裹著細微的黑色紋路，那是混沌獨有的道韻，連悟道寶樹的神輝落在上麵，都被悄無聲息地吸收了。
    此前金頂內還有白漓在煉化返祖真血，小塔怕她的氣息幹擾陳玄，便用同樣的方法將她隔絕在另一側。
    剛做完這一切，小塔便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氣息，塔身猛地一顫，符文亮起的光帶著幾分激動：
    “是混沌仙氣！和當年主人修成的那道，氣息一模一樣……”
    它飄到陳玄頭頂不遠處，望著那道逐漸凝實的混沌仙氣，塔身微微震顫 ——
    恍惚間，它仿佛又看到了當年的主人，那位半步大帝手持巔峰的自己，在帝關前斬殺詭異生靈的偉岸身影。
    可下一秒，小塔的注意力便被陳玄周身的三道仙氣吸引了。
    按常理，修士凝練的仙氣越多，後續仙氣與前序仙氣的排斥力就越強 ——
    當年陳玄煉紅蓮仙氣時，青蓮仙氣曾瘋狂反抗，火焰與草木之力相互衝撞，差點讓他走火入魔，這還是因為屬性對立放大了排斥。
    可此刻，麵對混沌仙氣的降落，青蓮仙氣不僅沒反抗，反而輕輕蹭了蹭混沌氣流，草木清香變得更柔和。
    紅蓮仙氣收斂了灼熱，火焰邊緣甚至泛起淡淡的灰色。
    功德仙氣的金光也更加溫順，像見到首領的士兵，主動讓出了靠近丹田的位置。
    “這就是能囊括萬物的混沌仙氣嗎？” 小塔喃喃自語，語氣裏滿是驚歎，
    “果然如主人當年所說，混沌為萬物之源，能容一切道韻，難怪連屬性對立的仙氣都甘願接納。”
    它繞著陳玄飛了一圈，越看越驚喜：
    “反虛境就掌握四道超脫仙氣，還每一道都如此不凡 —— 青蓮主生機，紅蓮主殺伐，功德主防禦，混沌主包容。”
    “這小子現在的底蘊，在外界普通修士眼裏，怕是要被稱作‘萬古妖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