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2章 簡單但實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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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斯看著桌麵上的台曆,還有幾天的時間,要不要針對一下這位……沃爾特先生?
    他坐在那思考,周圍的人都保持著安靜。
    幹掉沃爾特先生……倒不至於,幹掉這個家夥隻會更加激化他和勞動聯合會的矛盾,雖然現在已經很激化了,可他還沒有被擺放在第一。
    但是幹掉了沃爾特先生,藍斯不僅動搖了勞動聯合會的根基,同時還對他們動手了,意義上就完全不一樣了。
    勞動聯合會的人一定會集中力量來對付他,如果勞動聯合會不計後果的直接發動全國性大罷工,後果將會是災難性的!
    所以沃爾特這個家夥還不能出事。
    他不能出事,藍斯又要讓他明白不應該隨便的破壞遊戲規則,該怎麽做。
    他想了一會,忍不住笑了起來,這裏是金港城,是他的地盤。
    從警察到法官都是他的人,那麽他說什麽,就是什麽!
    晚上,沃爾特先生從應酬中回來,他能感受到本地一些政要名流和他應酬時,看他的眼神帶著一絲憐憫。
    也明白這些人大多其實是來看笑話的,因為他要對付的對象是藍斯家族。
    而這些政要名流隻是本著誰都不得罪的想法,來維持和勞動聯合會最基本的體麵。
    總不能知道這麽一個大人物在金港城,他們都不來拜訪,萬一被這個他們不太熟悉的“沃爾特·卡瑞爾先生”記恨上了,那不是很糟糕嗎?
    所以他們該應酬的時候還是會應酬,甚至於他們還能站在一起聊著天,有時候會為了某個人的幽默大聲的笑出來。
    從社交的過程裏看不出別的東西,隻能看到他們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每一個合格的政客都必須是一個精通表演的演員,這句話太正確了。
    當沃爾特先生滿臉隨和笑容的走進了離開的走廊,在門關上的那一刻,他臉上的笑容竭盡全部收斂起來。
    他掏出手帕擦了擦臉,隨後又塞回口袋裏。
    這些婊子養的!
    他心裏暗罵了幾句,隨後乘車回到了酒店裏。
    坐在沙發上他仰著頭,晚上喝了一點酒,有些上頭了,他其實理智告訴自己現在最好什麽都別想,但腦子卻不怎麽聽話。
    這種身體器官不聽指揮的事情其實經常發生在人類的身上,比如說賭狗們常說這是“最後一牌”,那些酒鬼們總說“喝完這一杯我就戒酒”。
    更不用說那些老煙槍,他們隻要“吸完這一口我就再也不吸了”,當然也包括你自己——
    “打完這一次我絕對不打了。”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房間的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房間裏隻有沃爾特先生自己,“誰在那?”
    “客房服務。”
    沃爾特先生看了看周圍,這個套房中隻有他自己,其他隨行人員都住在另外的房間裏,他一邊扶著額角站了起來朝著門邊走去,一邊說道,“我沒有叫客房服務。”
    他倒是不太擔心自己會受傷,這麽大的酒店安全方麵肯定有保障,而且他的助手之類的就在樓下,他很快就能聯係到他們。
    並且最關鍵的一點,就是他的身份。
    皇帝的使者就算無比的下作,人們都恨死他了,也不會隨便的傷害他。
    因為每個人都知道一點,隻要傷害了使者,就等於打了皇帝的臉麵。
    要麽死,要麽反!
    如果皇帝是一個昏庸的,沒有能力的皇帝,反也就反了。
    可勞動聯合會還不是那樣的皇帝,勞動聯合會正值壯年,現在正是它最強的時候。
    有了輪值副會長這層身份,任何組織和人,想要動他,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輕則整個城市大罷工,重則整個州,整個地區乃至整個聯邦大罷工!
    就算是總統先生當著他的麵,頂多也就是罵他幾句,傷害他或者幹掉他完全不可能。
    所以他並沒有什麽太大的防備,他也相信這座城市的統治者和管理者們,也明白這個道理,甚至比其他人都更加明白這個道理。
    他們隻會保護自己,而不是傷害自己!
    反倒是他離開金港城的時候要稍微小心點,不過那都是以後的事情了,等他搞定了藍斯這邊的事之後,他才會考慮。
    當他打開門的時候一名穿著酒店服務生裝束的女孩推著車走了進來,“先生,有人為你點了餐,還有一些水和飲料。”
    餐車上的食物他沒有什麽興趣,但是水,他很感興趣。
    “東西我不吃了,給我那些水。”
    他正說著話,那個女孩已經推著車進來了,沃爾特先生隻是愣了一下,不過還是很紳士的讓開了位置。
    等女服務生進入房間為他擺放好食物,並且將水遞給他之後,他說了一句謝謝,然後轉身去沙發那邊拿衣服。
    他要給一點小費,這是一個很紳士的舉動,就在他轉身準備把小費給那個女服務生的時候,他卻發現女服務生就站在他的麵前,並且突然抱住他,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沃爾特先生愣了一下,疼痛讓本能的去推搡這個女服務生,試圖讓她離自己遠一點。
    人在受到驚嚇的時候會不自然的發出更大的力量,女服務生一下子被他推得倒退著撞翻了餐車,並被絆倒重重的摔在餐車旁。
    他下意識的要去扶這個女服務生,但他很快就看到女服務生弄亂了自己的頭發,並且撕開了自己的領子,他還看到了女服務生胸口上有一個明顯是被用力捏出來的青紫斑塊。
    下一秒,尖銳的叫喊聲直接在他耳邊響起。
    一陣毛骨悚然的感覺開始襲擊他,他看著那個女服務生眼神變得危險起來,可就在這個時候,很多酒店的服務生和保安都衝了進來。
    “法克!”
    看到這一幕,沃爾特先生的醉意也清醒了,他看向周圍那些望著他眼神裏充滿了鄙夷,難以置信,幸災樂禍的表情,他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他想到了藍斯有很多種可能,卻沒有想到他會用這麽下作的手段。
    這種手段如果用在小角色身上確實沒有什麽用,你誣陷一個小流氓試圖侵犯一個女服務生,別人反而會覺得這才是小流氓該做的。
    但如果這件事放在一個大人物身上,那就會成為巨大的麻煩。
    普通人不會因為拉鏈沒拉丟掉工作,但大人物會。
    他已經放棄反抗了,安靜的站著,很快他的手下也衝了上來,然後看著房間裏的沃爾特先生和那個跌坐在地上哭泣的女孩。
    他們的腦子根本弄不清楚發生了什麽!
    沃爾特先生的助手主動走到了他的身邊,輕聲問道,“發生了什麽?”
    他記得他們一起回來之後,他就把沃爾特先生送回了房間,並且自己親自關上了房門。
    從他離開到現在其實沒有過去多久。
    沃爾特先生歎了一口氣,“去把律師找來……”
    律師還沒有來,先來的是警察,警察們接到了報警電話後以光速出警,創造了金港城接警到出警最快的速度,用了五分鍾,警察出現在房間裏。
    他們簡單的詢問了一下,隨後示意沃爾特先生和他們走一趟。
    沃爾特先生沒有反抗,他很清楚反抗的代價是什麽。
    如果是藍斯的人傷害了他,或者幹掉了他,勞動聯合會一定會暴怒!
    這是對勞動聯合會,對兩千萬工人階級最大的傷害和挑釁!
    但如果他……因為試圖侵犯一個女孩被抓進了警察局裏,勞動聯合會那邊隻會恨不得在事情發酵前和他解除關係。
    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通過法律手段,正規的渠道,來解決這個案子。
    他剛到警察局的時候,律師也出現在了警察局裏。
    “抱歉,這麽晚了還要讓你為我跑一趟!”,律師代表一進審訊室裏,沃爾特先生就主動走過去和律師代表握了握手。
    律師代表笑著開了一個小玩笑,“其實我希望在我工作時間之外和我談工作的事情,因為這樣我就可以收你雙倍的錢!”
    “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賬單最終我會寄給勞動聯合會,而不是你!”
    他說著兩人都笑了幾聲,律師代表瞥了一眼門外的警員,“那麽……”
    “我來之前,你沒有說什麽吧?”,律師代表關上了房門,走到了沃爾特先生對麵的椅子上坐下。
    沃爾特先生搖了搖頭,“我從事發的那一刻開始,到被他們抓上車,送到這裏,就一直保持著緘默。”
    “他們有人詢問過我一些問題,我都沒有回答。”
    律師代表很滿意他的做法,並且給予直接的稱讚,“做得好!”
    實際上突擊審問還是很有用的,有些人的抗壓能力不那麽好,在一頓逼問之下就容易說錯。
    審訊工作不怕你亂說,就怕你不說。
    隻要你說了,哪怕是亂說,就總會存在一些你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邏輯關係,他們隻需要一層一層一層一層剝開你的心,就能發現你隱藏的秘密!
    不說話,不表態,不簽字,不點頭,不承認,是被抓進警察局中首先要做的。
    隨後他仔細打量了一下沃爾特先生的著裝,問道,“你的上衣哪去了?”
    現在的沃爾特先生穿的是一件警用襯衫,洗得都有些發白,胸口的口袋上還有金港警察局的警徽標誌。
    像是沃爾特先生這樣的人,他的著裝一定是體麵的,這件襯衫雖然很幹淨,也沒有什麽異味,但是在上流社會的人眼中,它的不體麵和它幹不幹淨,有沒有異味,沒有任何直接的關係。
    “那個女的咬了我一口,衣服和我身上都有咬出的牙印,他們說那是證物,要求我脫下來,並且給我的傷口拍了照。”
    律師代表略微皺了一下眉頭,“你現在可以把事情的經過和我說一遍了。”,他點了一支煙,然後安靜的聽著。
    當他聽到沃爾特先生喝了酒,且房間裏當時隻有他們兩個人,並且他還被咬了一口的時候,律師代表臉上微弱的表情變化立刻就被捕捉到了。
    “怎麽了?”,他問。
    律師代表揉了揉太陽穴,“她咬在你的肩膀上,也就是說她咬你的時候,你們兩個人肯定是貼得非常近,可能是緊貼在一起。”
    “結合你其他的證詞,加上藍斯他們對本地司法的幹涉,老實說,我覺得你勝訴的幾率不大。”
    “他們一定會以刑事性質案件起訴你,所以我們要說服的並不是法官,而是陪審團,他們很聰明!”
    律師代表忍不住還誇讚了一下他們的競爭對手,因為這的確是一個很好的點子。
    這明顯會以強暴未遂來起訴,這個罪名是百分之百的刑事案件訴訟,且屬於較重的刑事犯罪行為,隻要原告不提出陪審團回避,那麽法庭肯定會給安排陪審團。
    這裏的陪審團的遴選都是從本地的誌願者中進行遴選,這些誌願者有一些補貼,對符合要求的人來說也算是一種社會福利。
    要是藍斯家族是那種臭名昭著的黑幫,那麽這個案子的勝率很高!
    陪審團成員有可能隻是為了讓藍斯家族不快活,他們就會作出明顯違背常理和邏輯的裁定結果。
    但藍斯家族在金港城的口碑太他媽好了!
    好到了一種不可思議的程度!
    幾乎絕大多數人都說他們好,他們取消了各種規費,也讓警察不騷擾民眾,還組織發放救濟食品物資和維護治安!
    他們把政府能幹的事情都幹了,不能幹的也幹了,已經找不到什麽能擊垮他們在普通人心目中的地位了!
    “……所以陪審團一定會偏向原告。”
    “他們有充足的證據,並且也有充足的動機證明你可能會那麽做……”
    沃爾特先生打斷了一下他的話,“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去強暴一個女服務員!”
    “法克,我真想要發泄一下我隨便花點錢就能來一堆女孩,我沒有必要去對一個女服務員動手!”
    此時的沃爾特先生很激動,這個罪名真的太他媽操蛋了!
    一旦坐實了,他這輩子差不多就毀了!
    原本他還想著工人黨建立之後他能成為位高權重的黨派人士,甚至以後有可能會進入政府部門工作,擔任內閣閣員什麽的。
    可如果他背負了一個強奸未遂的罪名,這輩子他都沒有機會成為大人物,他永遠都隻能在幕後,而且還不能身居要職,藍斯是要毀了他!
    律師代表聽著他的話一邊點頭,“我知道,我知道,沃爾特先生,你說的我都知道,但你要說服的不是我,不是法官,是那些文盲陪審團!”
    “他們不在乎你說的這些合不合理,他們很大概率會認為女服務生說的才是合理的,他們喜歡接受有錢人都是混蛋的概念,你明白了嗎?”
    “故事不是編給你,編給我,編給所有理智冷靜的人去看的,是編給那些文盲底層看的!”
    “他們被上層社會的人傷害得足夠多了,現在有機會,加上這個故事的確不錯,我們的勝率很小。”
    “現在唯一能考慮的就是這次審判後向巡回法庭上訴,但有一個糟糕的消息我也要告訴你,沃爾特先生。”
    “利卡萊州上訴案件都在九號巡回法庭審理,而九號巡回法庭就在曼特農,換句話來說,那還是藍斯的地盤。”
    “你還要繼續向上申訴才有可能不坐牢,但更麻煩的是,再往上聯邦最高法庭,能決定你命運的那些人,不是社會黨,就是自由黨,而他們都有一個特征——”
    沃爾特先生露出了無奈又絕望的表情,“他們都不喜歡勞動聯合會!”
    “賓狗!”,律師代表點了一下頭,“所以……請原諒我說得比較直接一些,我們現在需要做的不是想辦法為你進行無罪辯護。”
    “老實說就算金鑽律師事務所的那些頂級大律師來了,他們對這種情況也無能為力。”
    “我們的辯護策略應該放在你是否真的要坐牢這件事上!”
    “飲酒是你犯錯的一種佐證,但同時也是減輕你主觀惡意的一種旁證,喝多了,腦子不正常,會做一些錯事,人們會理解你。”
    “他們要說服陪審團,那麽你和我,就要說服民眾相信你隻是一時衝動,並且願意為此彌補你的過錯,支付任何代價!”
    律師代表說著停頓了一下,“當然這件事我會上報給勞動聯合會,並且讓他們再安排一些律師過來。”
    “或許他們會有一些新的辯護思路,有可能為你實現無罪辯護。”
    聽著律師代表這麽說,沃爾特先生也有些喪氣,他突然間又像是想到了什麽,“我想要和藍斯對話,你得幫我一下!”
    律師代表知道他的意思,一個輪值副會長如果這個時候願意低頭並且願意付出代價,說不定藍斯會和他達成和解。
    這明顯就是做套,聰明的人都能看得出來,但問題也就像是他說的。
    決定一個上流人士有沒有罪的權力,掌握在一群下等人手裏的時候,他們有時候並不會保持中立的態度。
    這件事,或許隻有藍斯才能解決!
    律師代表點了點頭,“我出去之後盡快聯係藍斯,在這段時間裏,你不要說任何話,不要承認任何事情,哪怕聽起來好像什麽問題都沒有。”
    “我會告訴他們,明天我還會見你一次,到時候我會帶來藍斯那邊的消息。”
    “現在……”,他拍了拍褲腿起身站了起來,“先祝你好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