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3章 七十二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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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我們還沒有給他分房間,要不要針對一下?”,布魯局長在電話中低聲詢問著藍斯。
    沃爾特先生現在還在審訊室中,他的意思是詢問藍斯要不要把他安排到那些多人間。
    警察局裏的監室其實並不像是監獄中的那種監室,每個房間裏就兩個床鋪或者四個床鋪,在這裏就是一個大房間,然後靠牆的地方有一些焊在了牆壁上的長椅,角落裏有一個馬桶,免得裏麵這些人隨便亂拉亂尿。
    有單人的監室,房間比較小,但能躺下來,舒展開。
    不過大多數都是多人間,運氣好七八個人在一起,運氣不好十幾二十個人擠在一起。
    這些被抓進來的混混大多數都夠不上判刑,比如說打架鬥毆,如果沒有人起訴他們,不管是警察這邊,還是法庭那邊,都不願意浪費時間和政府資源來處理這些小事情。
    也許在普通人的眼中,處理這些事情是沒有成本的,但實際上這也是一份工作。
    隻要是工作,就存在人力成本問題。
    用幾百上千的人力成本去處理一個可能幾十塊錢的案子,怎麽想都不劃算。
    雖然大家都不願意用這樣的方式去計算這個國家裏發生的事情,但資本化的社會就是這樣,任何事情都是有價的。
    這些人不夠被關監獄,就隻能在警察局裏關上七十二個小時,然後把他們放了。
    時間長了,街頭上的混混們也對免費住三天不那麽的害怕,有的甚至在外麵惹了麻煩,或者不想惹麻煩,都會主動製造被捕的機會,然後進來躲一躲。
    這些經常進來的混混和警察局裏的這部分警察很熟悉,有些時候警察們想要整一整某些人時,就會安排那些人進入這些多人間。
    都不需要直接說,一些默契的眼神或者小動作,就能讓這些混混在三天時間裏想盡辦法找他們的麻煩,然後天天揍他們。
    在這裏被打了,也就被白打了。
    如果把沃爾特先生關押進多人監室,至少今天晚上他是別想睡好了。
    藍斯考慮了一會拒絕了這個提議,“沒有必要,現在他身上的案子已經讓他翻不了身了,不過也不能那麽輕易的就放過他。”
    “讓他掏錢住單間,錢你們自己分一分。”
    布魯局長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好,我知道怎麽做了。”
    很快沃爾特先生被人從審訊室裏帶出來,他知道自己可能要在這裏住上一段時間了。
    負責把他送去監室的警察輕聲和他說道,“你想住單人間還是和其他人住在一起?”
    沃爾特先生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就說,“我要住單人間!”
    那名警察點了點頭,他沒有立刻帶著他過去,而是停了下來,他略微低著頭,但眼神卻緊緊盯著沃爾特先生,“他們都說你是大人物。”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沃爾特先生就知道自己被敲詐了,他有些想笑,可他知道現在不是他發表自己想法的時候。
    他聽說過警察局裏的一些規矩,以前隻是當一個……閑著無聊可以提供一些娛樂的話題來聽。
    現在這些知識幫助了他。
    “你想要多少?”
    “如果是別人,我會要他們五十塊錢一天。”
    “但你這樣的大人物,沒有兩百塊錢一天,我隻能把你送去多人監室。”
    看著這名警察如此毫不遮掩的敲詐他,沃爾特先生自己也是有點傻眼。
    不過他很快就意識到,這或許並不奇怪,因為這裏是藍斯的地盤,他們知道自己和藍斯不對付,所以才會肆無忌憚的敲詐自己。
    他沒有猶豫太久,點頭答應了下來,“很合理的價格,但我現在沒辦法支付給你。”
    警員帶著他朝著單人間走去,“明天你的律師會過來,你可以讓他幫你支付。”
    “順便提一句,你最少要在這裏居住半個月以上。”
    半個月,就是三千塊,聽到這個數字的時候即便沃爾特先生並沒有把三千塊放在眼裏,他也被這個小小的警察的貪婪給驚到了。
    他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你不怕嗎?”
    警察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然後說出了一句他聽說過,不過始終不得要領的話——
    “這裏是金港城!”
    不等他再說什麽,警察停在了擔任的監室外,他打開了監室的門,“好了,你可以進去了。”
    隨後他就關上了鐵門,轉身離開。
    看著隻有大約五個平方的空間,沃爾特先生沉沉的歎了一口氣,
    “嗎惹法克!”
    消息很快就傳回到勞動聯合會,勞動聯合會這邊也非常重視這件事,畢竟沃爾特先生作為輪值副會長,他本身現在就是代表了勞動聯合會的臉麵。
    勞動聯合會的輪值副會長采取二加三的方式進行輪值,如果在首次兩年輪值期間,獲得了勞動聯合會對他工作上的認可。
    那麽在投票中,有超過一半的人認為這名副會長可以繼續擔任他的工作,那麽他就可以繼續擔任三年。
    三年後結束了第二個任期,就可以進入冷卻池了。
    沃爾特先生目前就是在第二任期,在勞動聯合會內也有不少人支持他。
    當律師代表把他現在的遭遇匯報上去之後,勞動聯合會內部立刻連夜開了會,同時也連線著律師代表。
    “……現在我的想法是,你們派遣新的,和我們不屬於同一個律所的團隊過來,我們互相討論一下,也許他們有新的辦法。”
    “除此之外,我個人的看法,是勞動聯合會要做好相關的輿論公關。”
    “我對這件事始終持悲觀態度,一旦他被宣判有罪並且需要坐牢,以目前聯邦主流媒體的做法,他們肯定會大肆的報道。”
    “勞動聯合會在民眾心目中的形象會遇到一些問題,對接下來組建工人黨,有可能會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如果人們發現工人黨未來的高層居然是一個試圖侵犯底層女服務生的變態,他們不僅會對沃爾特先生失望,也會對整個勞動聯合會失望!
    律師的話讓會議室裏的先生們臉色都不很好看,他們和律師代表的律師事務所已經合作很久了,對律師代表這個人也非常的了解,否則也不可能讓他和沃爾特先生一起去金港城處理這次的危機。
    既然對方已經這麽說了,就意味著很大概率是沒辦法挽回的。
    “如果我們現在獲取那名……受害者女士的諒解呢?”
    有沒有可能把這個案子變成一場誤會?
    律師代表的聲音一如既往的穩定,中立,沒有摻雜太多的個人情感,“這很明顯是藍斯家族的局,我們很難破局,除非能說服藍斯背後的國會勢力,由上而下的給藍斯施壓。”
    “否則地方法院和巡回法院都不太可能支持為沃爾特先生提供無罪辯護,而最高法庭那邊幾乎控製在國會手中。”
    “不管你們是想要通過法庭解決這件事,還是不通過法庭,唯一的辦法就是走高層路線。”
    其他先生們互相溝通了一會後,另外一名值守的輪值副會長說道,“謝謝你的建議,如果有什麽消息我們會再聯係。”
    “不用客氣,這是我該做的。”
    “另外我這邊有一份賬單,已經傳真回去,需要你們處理一下。”
    “我就不多打擾了,晚安,先生們。”
    結束了電話後輪值副會長看了看周圍這些人,“說說你們的想法吧。”
    這些都是勞動聯合會的高層,也是慰勞工人黨的高層,當然也不排除有人可能不願意去工人黨,就願意留在勞動聯合會中。
    但不管怎麽說,高層始終都是高層。
    “剛才律師說了,這是一個陷阱,一個爬不出來的陷阱,地方法庭和巡回法庭都受藍斯家族的影響,會對我們作出不公正的裁判。”
    “最高法庭的情況你們也很清楚,國會不會對我們釋放善意,這個問題上我們毫無辦法。”
    另外一名高層成員接著說道,“也就是說沃爾特他的結局很難被更改,並且現在我們又多了一個輿論公關危機要處理。”
    有人問道,“我們直接和藍斯談行不行?”
    “現在我們最重要的工作是組建工人黨,他在金港城搞這個去工會化會對我們造成一定的影響,但影響不會太大。”
    “可如果沃爾特的事情出來之後,反而更有可能會對我們造成巨大的負麵的影響。”
    “我們可以把金港城甚至利卡萊州都交給他,換取他把沃爾特放出來。”
    這種明顯是設圈套的案子想要解決很簡單,隻要原告,也就是那個女孩站出來澄清一切其實都是誤會,那麽問題就解決了。
    但很明顯,這個女孩不會站出來,所以隻能考慮用其他的方法了。
    放棄一個州,來度過這個危機,看起來也不是不可以,但……這也不是什麽最好的選擇。
    畢竟他們放棄了利卡萊州上百萬的工人兄弟,這很有可能會在內部製造一些矛盾甚至是分裂!
    所以短時間裏他們也沒有商量出一個辦法了。
    其中一名高層幾次欲言又止,他的這些情況被輪值副會長發現了,不過他也沒有聲張。
    等這場臨時會議結束後,他把這個家夥單獨拉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裏。
    因為今天晚上人不齊,所以明天還會開一個人更多的會議。
    不過在這之前,他想要聽聽自己這個同僚到底有什麽想法想說又不敢說的。
    “我看你在會議上好幾次想要發言都停了下來,你是不是有什麽好的想法?”
    見對方還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他主動安撫道,“我們都是為了勞動聯合會和工人黨,隻要你的想法對我們解決目前的問題有意義,有價值,我們就一定會采納。”
    “勞動聯合會是一個兄弟組織,你不該有這麽強的戒備心理!”
    那名高層抿了抿嘴,“我們其實可以換一個思路,直接放棄沃爾特。”
    “我們也被他偽善的一麵欺騙了。”
    “我們不包庇他,我們相信公正的法律,哪個組織能沒有幾個人渣?”
    “隻要我們的態度足夠好,足夠積極,把他按得越死,人們反而越不會排斥我們。”
    聽著這人說出這樣的話,輪值副會長臉上沒有什麽變化,但心裏卻有了一些波瀾。
    這未嚐不是一個辦法,隻要表現出勞動聯合會的立場,絕對不會因為沃爾特是他們的高層之一就維護他,而是轉身去維護底層勞動者的權益,這肯定會讓工人們覺得他們是一個公正的組織。
    輪值副會長想到這眼神裏已經有了一些光,“你的建議很重要,我會和會長提起的。”
    提出這個設想的家夥撓了撓頭,“能不能不要對外說是我建議的?”
    作為提議放棄沃爾特的人,就算他獲得了提拔,在更重要的位置上,短時間裏他也很難和其他人形成互相信賴的關係。
    誰他媽願意和這種隨時隨地都會放棄自己的人成為朋友?
    嫌自己死得不夠快?
    這也是他在會議上幾次欲言又止的原因,他說出來隻會得罪沃爾特先生一個人,但同時也會和別人變得更疏遠。
    輪值副會長點了點頭,“我不會把你說出來的……”
    與此同時,龐達的聯合艦隊正在東大洋上踏浪航行,他們離金港城,還有三天的路程。
    《偷襲金港》帶給了每個人一些關於這場戰爭的思考,也讓丹特拉海軍考慮到聯邦會不會在亞藍方麵建立觀察機製,觀察附近的海域。
    如果他們不能夠痛擊聯邦本土,就很難把聯邦對戰爭的關注從坦非特大陸的主戰場拉扯回來。
    以聯邦現在對戰爭的局勢的控製,放任他們在陸地戰場上肆意妄為,丹特拉共和國還真的未必是他們的對手。
    聯邦的戰爭潛力太強了,源源不斷的軍隊推到前線去,遠離戰爭的本土,瘋狂的為戰爭造血。
    偷襲金港其實從側麵來看,也是沒有什麽辦法的結果。
    丹特拉的海軍計劃是徹底把邁爾斯上將這一支海軍打殘,甚至是毀掉,這樣聯邦另外一支海軍艦隊就不太能夠隨意的離開聯邦的海域,避免沿海城市再次遭到炮擊。
    要知道金州也是沿海的地區,新金市就在海邊!
    聯邦政治經濟文化的核心就在艦炮的範圍之內,他們的艦隊肯定要拱衛新金市,如果新金市被炮擊了,聯邦就會丟大臉。
    這樣東大洋上就隻有丹特拉的海軍能來回的縱橫,不管是進逼聯邦沿海城市,讓他們在本土加大防禦力量。
    還是切斷聯邦和坦非特大陸之間的物資運輸,對戰爭都能起到重要的幫助!
    要是沒有聯邦現在的輸血,以及提供各種緊俏物資,斯拉德那邊很難維持住目前的士氣!
    當然,更重要的是,丹特拉人並不想讓聯邦人真正的在斯拉德軍事聯盟中掌握主導地位,哪怕丹特拉最終戰敗了,他們也希望接受他們戰敗的是斯拉德人,而不是已經暴露了野心和貪婪的聯邦人!
    斯拉德人勝利了也許並不會傷害到他們的根本,但聯邦人一定會!
    為了丹特拉的國運,為了丹特拉人民的未來,這是一場正義之戰!
    在指揮艦的會議室中,負責了本次襲擊計劃的海軍總司令通過無線電聯係了每一艘戰艦的艦長。
    “那邊說我們還有七十二個小時就能抵達金港城,所以這可能是我們在開戰前最後的一次戰前會議。”
    “這次戰鬥關係著接下來戰爭中我們是否能夠重新掌握主動,所以各位……”,總司令的聲音在這裏停頓了一下,盡管他沒有再發出什麽聲音,保持著靜默,但卻能感受到一股力量,正在無聲無息的蔓延。
    這給了艦長們很大的壓力,不過也不完全是壓力,更是一種信任,一種鼓舞,一種動員!
    “我們肩膀上擔負著戰爭的走向和國家的命運,此時已經到了我們需要做好犧牲的心理準備的時刻。”
    “如果有誰該前進的時候不前進,該後退的時候不後退,我保證你們甚至見不到軍事法庭審判你們的那一天!”
    “我已經做好了犧牲準備,希望你們也是如此!”
    他停頓了一會,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當然這場戰鬥未必會失敗,聯邦人並不清楚我們的作戰計劃,也不會想到他們的一部電影,居然給了我們這麽大的靈感!”
    正在收聽無線電的艦長們都發出了輕笑聲,根據聯邦的一部戰爭電影製定戰爭計劃,這聽起來就像是在開玩笑。
    但偏偏,它是真的發生了!
    他們自己都想不到還能這樣,聯邦人就更不可能會想到。
    “等我們的計劃成功後,聯邦的海軍和軍方就會成為一個笑話,而我們就是締造了這個笑話的人!”
    “諸位,為了丹特拉的榮耀,請賭上一切為丹特拉而戰吧!”
    快速前進的軍艦在大海上留下了一道道白痕,又很快的消散,沒有一丁點的痕跡,就像不曾有人來過這。
    總司令抬頭看了一眼作戰指揮室上的掛鍾,離進入戰鬥區域,還有七十一小時又十五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