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0章 連環毒計 環環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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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墨,濃稠得化不開,山道上殘兵們跌跌撞撞奔逃,馬蹄聲淩亂如鼓點,踏碎了山間的死寂。孫策整個人幾乎趴伏在馬背上,殷紅的鮮血順著銀甲縫隙汩汩滲出,將身下的馬鞍染成猙獰的暗紅色,宛如綻放的曼珠沙華。周泰重傷垂危,半昏迷地掛在馬側,鐵戟仍緊緊攥在手中,每一次顛簸都讓他發出微弱的、氣若遊絲的呻吟,仿佛隨時都會被夜風卷走最後一絲生機。
    魏延揮舞著鳳嘴刀,刀身上凝結的血痂隨著動作簌簌掉落,他怒目圓睜,血絲布滿眼球,厲聲嗬斥身邊的士兵:"快!再快些!"江東殘軍們個個氣喘籲籲,臉色慘白如紙,他們拚命地用馬鞭抽打馬匹,催促著坐騎加速,生怕身後隨時會響起荊州軍的喊殺聲,再度陷入絕境。
    隊伍末尾,呂蒙、呂岱等人卻顯得格外異樣。他們雖也做出焦急趕路的模樣,時不時勒馬回望,但眼神中那一絲若有若無的不安,卻如同毒蛇吐信般暴露了內心的隱秘。他們似乎在擔心追兵,又仿佛在等待著某個時機,每一次轉頭都像是在確認什麽。
    終於,江夏外的大營遙遙在望,殘兵們的眼中瞬間燃起希望的光芒,爆發出一陣嘶啞的歡呼,聲音裏帶著劫後餘生的狂喜。"快!快通知營中!"魏延聲嘶力竭地大喊,話音剛落,便有士兵快馬加鞭,朝著大營疾馳而去,揚起的塵土在夜色中彌漫。
    片刻後,厚重的營門緩緩開啟,張紘和孫權早已焦急地等在門口。當孫權看到孫策那重傷至極的模樣時,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整個人踉蹌著撲上前去,聲音裏帶著哭腔:"兄長!"他顫抖的雙手懸在孫策染血的甲胄上方,想要扶住兄長,卻又怕碰到傷口,眼中滿是恐懼與擔憂。
    孫策勉力扯出一絲微笑,氣若遊絲地說道:"仲謀無憂,不過是些皮肉傷......"話未說完,一陣劇烈的咳嗽襲來,鮮血順著嘴角不斷流下,染紅了衣襟,也染紅了孫權伸過去的手。孫權再也顧不得許多,緊緊抱住孫策,聲嘶力竭地喊道:"醫官!醫官!趕緊為兄長診治!"那聲音在夜色中回蕩,充滿了絕望與無助,仿佛是困獸最後的嘶吼。
    營地裏頓時陷入一片混亂,士兵們慌亂地奔走,呼喊聲此起彼伏。醫官背著藥箱跌跌撞撞地跑來,額頭布滿汗珠,腳步卻一刻也不敢停歇。暮色籠罩下,營帳的牛皮帷幕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孫策被攙扶著跌坐榻上,銀甲縫隙滲出的血珠正順著榻沿墜入青石磚縫,在地麵匯成細小的血溪。周泰被安置在側榻,呼吸微弱得幾乎不可察覺,鐵戟仍死死攥在掌心,指節因用力過度泛著青白。
    孫權踉蹌著撲到榻前,繡著金線的錦袍掃落案上竹簡,聲音發顫:"兄長!"孫策勉力扯動嘴角,蒼白的唇畔溢出暗紅血沫:"仲謀...先去看看周泰怎麽樣?"話未說完,又是一陣劇烈咳嗽,鮮血染紅了孫權慌忙按住傷口的素色帕子。
    就在這時,帳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呂蒙、呂岱等人擠在帳口,臉上硝煙未散,卻被魏延橫刀攔在帳外。鳳嘴刀寒光閃爍,映得呂蒙瞳孔驟縮,他強作鎮定地拱手:"文長這是何意?"
    "何意?!"魏延暴喝一聲,震得帳頂銅鈴亂晃,刀背重重砸在門檻上,迸出的火星濺在呂蒙靴邊,"主公率爾等追擊黃祖,為何獨你等落在後陣?讓主公深陷險境!"他染血的手指幾乎戳到呂蒙鼻尖,"若不是某家及時趕到,此刻營中該擺靈堂了!"
    呂岱麵色驟變,剛要辯解卻被呂蒙攔住。薛綜賠笑著上前:"文長將軍誤會了,我等......住口!"魏延鐵靴重重碾過地麵,青石磚上留下帶血的鞋印,"此事須等主公清醒,親自定奪!爾等且在轅門外候著!"
    帳內,孫權正抓著醫官的手腕嘶吼:"還不快救!若兄長有閃失,我要你全家陪葬!"張紘撫著山羊胡,目光在榻上的孫策、怒目圓睜的魏延與帳外神色閃爍的呂蒙等人之間來回掃視,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算計。
    帳外的爭執聲震得牛皮帳幕簌簌發抖,張紘微微皺眉,整了整玄色廣袖,掀簾邁步而出,臉上瞬間換上一副威嚴且怒意十足的神情:"爾等在這生死攸關之際,大聲喧嘩成何體統?難道不知主公此時正需靜養?"
    呂蒙剛要開口辯解,卻見張紘的袖口輕輕擺動,同時朝營外微不可察地揚了揚下巴。呂岱心領神會,立刻抱拳說道:"是我等疏忽了,這便退下!"眾人紛紛裝作惶恐的樣子,腳步卻故意放慢,朝著轅門的方向走去。
    魏延橫刀而立,鳳嘴刀上的血珠滴落在青石板上,發出輕微的聲響:"子綱先生,這些人……"話語中滿是懷疑與不滿。
    "文長將軍忠義可鑒,我自是知曉。"張紘抬手按住魏延的刀刃,聲音壓得很低,"隻是此刻軍心已然潰散,我需去加固鹿角拒馬,布置防禦。"他轉頭望向漆黑一片的夜幕,神情凝重,"萬一黃祖趁著我軍混亂之際發動偷襲,主公的安危可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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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延頓時挺直了脊背,眼神堅定:"有我在此,定不會讓任何人靠近主公半步!"
    張紘佯裝腳步踉蹌地奔出主帳,轉過三道鹿角拒馬,閃身鑽進一處偏僻營帳。帳內燭火搖曳,昏黃的光線將眾人的影子投射在帳幕上,扭曲而詭異。呂蒙、薛綜等將領正團團圍坐,個個麵色凝重,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刀柄,仿佛那是他們唯一的依靠。
    見張紘踏入,呂蒙猛地起身,甲胄碰撞聲驚得燭火驟晃:"子綱先生!孫策雖重傷未死,這......"
    "慌什麽?"張紘反手扣上帳門,聲音陡然冷了下來,宛如寒冬的北風,"荊州那群老狐狸留他性命,不過想借刀殺人。可他們忘了——我與子布謀劃這麽久,豈會被這變數打亂?"
    薛綜扯鬆染血的領口,喉結滾動:"可魏延咬定我等故意拖延,以孫策的性子......"
    "拖延之事,不過是個幌子。"張紘冷笑,枯瘦的手指劃過帳中眾人,"湯藥才是殺招。"他話音未落,帳內頓時響起一陣倒抽冷氣聲。呂蒙瞳孔驟縮:"先生是說......在藥裏下毒?可魏延已生疑,孫策豈會輕易服下?"
    "別忘了,還有孫權。"張紘湊近燭火,臉上明暗交錯,宛如鬼魅,"江東地盤誰來坐?若想坐穩位子,他親自動手才最穩妥。"他突然掏出個描金小瓶,在月光下泛著幽藍冷光,"這"見血封喉",可是子布從南蠻求來的至寶。"
    呂蒙望著瓶中粉末,喉間發緊:"若孫權不肯配合,我們能奈他何?"
    "不肯?"張紘猛地拍案,燭台震得火星四濺,"他想白白坐上江東之主的位子?憑什麽!"他逼近眾人,眼中閃過狠厲的光芒,宛如餓狼,"子布早把他看透了——那孫權對權力的渴望,比誰都急切!"
    薛綜咽了咽口水:"可萬一他......"
    "沒有萬一!"張紘抓起案上佩劍,寒光出鞘三寸,"他若不依,今夜就別想活著走出這營帳!但隻要他動手......"劍刃在空中劃出陰冷弧線,"整個江東都是他的。他不傻,怎會不明白孰輕孰重?"
    帳外忽有腳步聲逼近,張紘迅速收劍入鞘,目光如鷹隼般掃過眾人:"各自回營,等明日孫權侍疾時見機行事。你等回營後,務必穩住麾下兵馬,將心腹安插到各處要職。尤其注意,孫權侍疾期間,在孫策中軍大帳外圍布下暗哨——絕不能讓魏延那愣頭青再橫生枝節!"他猛地攥緊腰間玉玨,關節因用力泛白,"若有異動,寧可錯殺百人,也不可放過一絲變數!"
    眾人剛要領命,張紘又壓低聲音補上一句:"傳令下去,今夜營中宵禁,擅離營帳者,斬!"待腳步聲遠去,他望著搖曳的燭火,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笑意——孫權眼中藏不住的野心,早已是他們手中最鋒利的刀,隻待時機成熟,便能割裂這江東的夜幕,掀起一場天翻地覆的腥風血雨。
    醫官將最後一道繃帶裹住孫策滲血的肋下時,帳內彌漫著濃重的草藥與血腥氣。孫權跪坐在榻邊,淚水不斷砸在染血的錦袍上,指尖死死攥著兄長的衣袖,幾乎將衣料絞出褶皺。
    "仲謀休啼哭。"孫策氣若遊絲地抬起手,卻因牽動傷口猛地一顫,冷汗順著蒼白的額角滾落,"你已是男子漢大丈夫,些許創傷,哭什麽哭?去吧,這邊無事,且回營休息去。"他別過臉不去看弟弟通紅的眼眶,心中卻如亂麻——荊州的算計、兄長的大仇,還有此刻身體裏翻湧的劇痛,都化作鈍刀在心頭剜割。
    孫權被叱責得身形一僵,半晌才緩緩起身,一步三回頭地退出營帳。待帳簾重新落下,孫策猛地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的鮮血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黑紅。他望著帳頂晃動的陰影,滿心皆是不甘:"荊州這群老賊......父親的仇,難道真要......"
    就在此時,帳外傳來魏延低沉的聲音:"主公,末將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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