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7章 三軍振奮 傾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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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餘騎的兵器墜地聲在曠野炸開,霜草被鐵甲壓得簌簌作響。馬超翻身下馬時,玄色披風掃落枝頭殘雪,他伸手扣住斥候隊長張強的手腕,指腹觸到對方掌心磨出的厚繭——那是常年拉弓留下的印記。
    \"諸位辛苦了。\"馬超的聲音裹著晨霧,在跪伏的騎兵頭頂盤旋。極光馬親昵地用頭蹭他後背,馬鞍上未幹的血漬在白霜映襯下愈發刺目。他望向遠處連綿的白色營帳,素縞翻湧如怒浪,忽然喉間發緊:\"讓兄弟們守孝至今...\"
    張強猛地抬頭,孝布下的眼眶通紅:\"少主!自您"殉國"那日起,三軍歃血立誓,不破長安絕不卸孝!\"
    寒風卷著遠處戰鼓傳來,馬超腰間長劍突然輕鳴。他握緊張強的手,將對方拽起身時帶得甲片嘩啦作響:\"傳令各營——馬孟起回來了!\"他躍上極光馬,玄甲在朝陽下泛起冷光,\"備酒!今夜我要與三軍共飲,明日便踏平這長安城!\"
    張強兩眼通紅如燃火,朝馬超拱手時甲胄上的孝繩簌簌顫動,未等馬超開口便已翻身上馬。極光馬長嘶欲追,卻被馬超輕扯韁繩攔下——身後千餘漢中騎兵東倒西歪,戰馬鼻翼翕動著噴出白氣,顯然再難支撐急行。
    \"且慢!\"馬超揚聲欲喚,卻見張強已策馬如離弦之箭衝向前方斥候崗哨。\"少主回來了!\"他的呼喊撕破晨霧,驚起蘆葦蕩中一群灰鶴。迎麵而來的斥候隊驟然勒馬,長矛在胸前撞出刺耳聲響,卻見張強狀若瘋魔地衝撞過去,孝帶拍打在臉上劃出血痕也渾然不覺。
    \"你們看!是少主!真的是少主!\"他拽住對方斥候的手臂,指甲幾乎掐進對方皮肉,又突然扯開衣襟露出狼首刺青。對麵騎兵瞳孔驟縮,望著馬超方向的目光瞬間滾燙。張強不管不顧,打馬繞過人群時撞翻兩騎,卻在奔出十丈後突然勒馬轉身,朝馬超方向重重捶胸三次——那是西涼鐵騎特有的效忠禮。
    晨光裏,斥候們的呼喊如漣漪擴散:\"少主歸營!少主歸營!\"先是三五個崗哨沸騰,接著整片荒原都響起甲胄撞擊聲。馬超望著遠處如潮水般湧動的白色營帳,忽然感覺眼眶發酸。
    霜霧未散的荒原上,馬超每前行一步,便有疲憊的士卒從道旁踉蹌奔來。有人攥住他玄甲的下擺,血痂與泥漿混著淚水滴在甲葉縫隙;有人哽咽著扯下孝布,露出頸間因長期披麻結出的紅疹。千餘漢中騎兵身後,自發追隨的隊伍如漲潮般漫過枯草,漸漸匯成湧動的人潮。
    霜風卷著殘雪掠過營寨轅門,張強的戰馬鬃毛上結滿冰碴,卻仍被他狠狠抽打著疾馳。身後二十餘騎斥候如離弦之箭,孝帶在風中獵獵翻飛,活像一群掙脫枷鎖的困獸。\"少主回來了!少主還活著!\"嘶啞的呼喊撕破寒霧,沿途撞見的西涼將士紛紛駐足,錯愕的目光追著這群瘋魔般的騎兵。
    一名百夫長橫矛攔路:\"休要胡言!少...\"話音未落,張強已撞斷他的長矛,孝布裹著碎木片飛濺。
    當營帳在望時,而此刻的營寨口,馬岱銀甲外披著的孝袍被風掀起,他猛地勒住戰馬,刀鋒出鞘三寸抵住張強咽喉:\"發什麽癲?!\"刀光映著他通紅的眼眶,\"昨日攻城折損三千兒郎,雲梯上的血還沒凍透!主公正與眾將議事,你若攪得軍心大亂,該當何罪?!\"
    張強突然翻身滾鞍,踉蹌著抱住馬岱的戰馬前腿。他仰頭嘶吼的模樣活像困獸脫困,凍裂的唇角滲出鮮血:\"將軍!少主!真的是少主!\"癲狂的搖晃驚得戰馬人立而起,馬岱險險勒住韁繩,甲胄碰撞聲混著驚呼炸開。
    \"你說什麽?!\"馬岱扯住對方衣領將人提離地麵,孝布在掌間勒出深紅血痕。張強卻不顧脖頸吃痛,手舞足蹈地指著來路:\"是少主!帶著千餘騎兵,騎著極光馬!活生生站在我麵前!\"
    圍觀將士倒抽冷氣的聲浪如潮水漫過營帳,二十餘騎斥候同時扯開孝帶高舉過頭:\"親眼所見!千真萬確!\"
    \"他人在何處?!\"馬岱的聲音突然發顫。張強被鬆開後跌坐在地,卻又立刻爬起指向西北:\"快了!不到半日就能到!\"話音未落,馬岱已狠狠扯斷頸間孝繩,素白布條在風中翻飛如蝶。他躍上戰馬時玄甲鏗鏘作響,振臂高呼震碎長空:\"傳令全軍!備酒!燃烽火!神威天將軍...歸營了!\"
    馬蹄踏碎營寨積雪,馬岱如離弦之箭掠過校場。素白孝袍被風撕成碎絮,露出內裏染血的玄甲,腰間戰刀隨著疾馳撞出鏗鏘聲響。沿途將士紛紛側目,隻見平日沉穩的副將此刻雙目赤紅,發辮散開如狂獅鬃毛,竟連韁繩都棄了,僅憑雙腿夾緊馬腹狂奔。
    \"伯瞻!\"徐晃與張遼同時從營帳探出身,前者纏著繃帶的手臂還在滲血,後者腰間新添的箭傷讓他每步都扯得臉色發白。兩人未及開口,馬岱已翻身下馬,鐵甲撞在青石上迸出火星:\"兄長回來了!少主還活著!\"
    話音未落,他已撞開兩名持戟親衛。刀鋒擦著耳畔掠過,馬岱卻渾然不覺,肩頭重重撞在牛皮帳幕上。
    \"攔住他!\"親衛統領暴喝,十數柄長槍瞬間結成槍陣。
    徐晃與張遼對視一眼,張遼扯斷纏著傷處的布條,徐晃抄起倚在門邊的開山斧,兩人追著馬岱的身影衝進營帳,帶起的冷風掀翻滿地兵書,燭火在突然的穿堂風中明明滅滅。帳外,此起彼伏的\"少主歸營\"聲浪,已如驚雷般炸響在霜色蒼穹之下。
    牛皮帳內燭火搖曳,忽聞帳外傳來甲胄碰撞的聲響與急促的腳步聲,議事眾人紛紛停下討論,目光齊刷刷投向帳門。
    \"攔住他!\"親衛統領的呼喝聲裏,牛皮帳幕被猛地掀開。馬岱跌跌撞撞衝了進來,玄甲上還沾著未化的雪粒,發辮淩亂地散在肩頭。身後親衛們手持兵刃魚貫而入,既不敢真的阻攔這位深得軍心的將領,又怕放他衝撞了帳中主帥,一個個麵色緊繃,如臨大敵。
    馬騰猛地站起身,青銅案幾被撞得哐當作響,案上兵符滾落:\"伯瞻!你素來沉穩,今日這是發什麽瘋,竟敢直闖中軍大帳?!\"他聲如洪鍾,震得帳頂的獸皮裝飾微微晃動。
    馬岱卻恍若未聞,撲通一聲重重跪倒在地,膝蓋撞在凍土鋪就的地麵上發出悶響。他仰起頭時,眼眶通紅如血:\"叔父!是我兄長!馬超回來了!\"話音未落,整個人竟因激動過度搖晃起來,踉蹌著扶住一旁的青銅戟,喉間發出壓抑的嗚咽:\"是大哥...活生生的大哥!\"
    霎時間,帳內響起一片抽氣聲。李儒的羽扇停在半空,賈詡摩挲著腰間玉玨的手指驟然收緊,徐庶手中竹簡\"啪嗒\"墜地。魯肅更是快步上前,抓住馬岱的肩膀急問:\"此話當真?!可看仔細了?!\"
    就在此時,徐晃與張遼撞開帳門衝了進來。張遼捂著腰間滲血的繃帶,徐晃的繃帶還在往下滴著暗紅血珠,兩人卻全然不顧傷勢,
    徐晃染血的繃帶蹭過馬岱的玄甲,張遼攥著他肩膀的手不住發顫:\"伯瞻!消息從何而來?!\"馬岱奮力掙開兩人,指向帳外的手指都在痙攣:\"忠義營斥候張強!他親眼所見!此刻應該...\"
    話音未落,帳外突然炸開此起彼伏的驚呼。李儒的羽扇\"唰\"地展開,賈詡已率先掀簾而出,徐庶手中竹簡散落滿地也渾然不覺。眾人奔出營帳時,正見霜霧中一道身影策馬疾馳而來——張強的孝袍被風撕成碎布,胸前狼首刺青滲出的血珠,在甲胄上凝成暗紅冰碴。
    \"少...少主!\"徐晃踉蹌著撲上前,卻被張遼一把拽住。隻見張強翻身滾鞍,膝蓋重重磕在凍土上,揚起一片雪霧。他仰起頭時,涕淚混著泥漿在臉上縱橫:\"諸位將軍!千真萬確!我親眼所見,天將軍騎著極光馬,帶著千餘騎兵,不到半日就能到!\"
    馬騰顫抖著扶住旗杆,望著西北方目眥欲裂:\"快!備三千精騎!開營門!\"他突然扯開孝衣,露出內裏鎖子甲,\"去把西涼所有的狼煙都給我點起來!告訴長安——神威天將軍,回來了!\"
    董白聽聞消息,揚起的沙塵中,少女已翻身上馬。
    \"攔住主母!\"親衛統領的呼喊被甩在身後。董白的銀甲在晨光中泛著冷芒,腰間軟劍尚未出鞘,卻已帶起淩厲的破空聲。張遼捂著傷口第一個追出,徐晃抄起開山斧躍上戰馬,馬岱更是嘶吼道:\"隨我迎少主!\"
    華雄的大刀挑起轅門的麻繩,厚重的牛皮簾轟然墜地。董璜緊握雙股劍,望著侄女遠去的背影咬牙低喝:\"都跟上!若小姐有閃失,提頭來見!\"十餘騎轉瞬即逝,隻留下飛揚的雪霧中,尚未消散的急促馬蹄聲。
    馬騰踉蹌著扶住立柱,蒼老的指節深深陷進木頭紋理。李儒眼疾手快托住他顫抖的手臂。當馬騰終於穩住身形,渾濁的眼眶裏滾出兩行熱淚,滴在染血的孝衣上,洇開一朵朵暗紅的花:\"超兒...我的超兒...\"
    \"恭喜主公!\"徐庶聲音裏難掩激動,\"少主歸來,破長安、雪家仇指日可待!\"
    魯肅道:\"當務之急,需速整軍容,以最盛之勢迎接少將軍!\"
    遠處烽火台突然騰起濃煙,一柱接一柱的火光刺破蒼穹。馬騰望著天際連綿的赤色長龍,馬騰顫抖著抓住李儒的手腕,渾濁的眼底翻湧著滾燙的淚意:\"傳我將令——三軍盡去孝服!\"他猛地扯開自己頸間的素白孝布,青筋暴起的手背重重砸在青銅案幾上,震得兵符與酒盞叮當作響,\"取我那副玄鐵戰甲來!今日要讓長安城頭的賊子,看看西涼鐵騎的真顏色!\"
    傳令兵的呼喊如驚雷炸響營寨:\"脫孝袍!備戰甲!迎少主!\"此起彼伏的應答聲中,十萬西涼鐵騎同時動作。素縞翻飛如雪片墜落,露出底下暗紅如血的鎖子甲;孝布纏繞的長槍被猛地扯去束縛,槍尖在陽光下折射出森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