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6章 試探驚變 梟雄退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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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中,軻比能望著被撕裂的龜甲陣,指節捏得狼頭金杖咯咯作響。十五萬大軍如黑雲壓城,他猛地揮動手臂,牛角號聲頓時撕裂長空:“全軍突擊!讓漢狗知道草原鐵騎的厲害!”
鮮卑騎兵如潮水般湧出,彎刀在暮色中泛著幽藍的光,馬蹄聲震得雪原簌簌顫抖。馬超銀槍一揮,三萬西涼鐵騎結成雁形陣,如鋼鐵洪流般迎擊。“殺!”少年將軍的怒吼穿透戰場,虎頭湛金槍挑飛首名敵兵,鮮血濺在玄銀鎧甲上,轉瞬凝成冰珠。
張綉率破陣鐵騎從側翼突襲,銀槍連挑,所到之處鮮卑兵人仰馬翻。呼衍?野揮舞開山斧衝來,卻被馬超橫槍攔住。兩員猛將交擊,火星迸濺間,兵器相撞的巨響震得附近戰馬人立而起。
朔風裹著血腥氣翻湧,西涼鐵騎的玄色狼旗在鮮卑人的黑潮中獵獵飄搖。馬超銀槍連挑三名鮮卑勇士,槍纓浸透的血水甩出丈許,在雪地上綻開暗紅冰花。他身後三萬鐵騎如銀甲洪流,正麵撞向鮮卑十五萬大軍的衝鋒,鐵蹄踏碎堅冰的轟鳴與兵器交擊聲震得人耳膜生疼。
\"分兵!\"張綉的白馬在屍骸間騰躍,銀槍劃出致命弧線,將試圖合圍的鮮卑騎兵劈落馬下。五千鐵騎如遊龍般切入敵陣側腹,所到之處盾牆碎裂,慘叫聲此起彼伏。但鮮卑人的圓盾方陣如潮水般湧來,填補著每一處缺口,更多的彎刀從四麵八方劈落,西涼將士的嘶吼聲漸漸被淹沒在人海之中。
張綉的玄甲已被血汙浸透,看著身邊不斷倒下的袍澤,心中泛起鈍痛。\"大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呀!\"他的呐喊被呼嘯的北風撕碎,卻見馬超在亂軍之中暴起神威——虎頭湛金槍如閃電般刺穿禿發沙的肩甲,將這名鮮卑悍將高高挑起,又狠狠砸向呼衍?野的斧刃。火星迸濺間,馬超蕩開左右賢王的夾擊,振臂高呼:\"西涼鐵騎隨我來!\"
銀甲戰神一馬當先,身後三千精銳組成錐形陣,如破雲利箭直插軻比能的中軍大纛。鮮卑軍陣頓時騷亂,盾牆被撞得支離破碎,馬超槍尖所指之處,鮮血與斷肢漫天飛濺。軻比能的手微微發顫,看著那道銀色身影越來越近,終於暴喝:\"放箭!給我射穿他!\"
漫天箭雨呼嘯而下時,馬超突然察覺軻比能中軍的銅鈴陣鼓節奏驟變。鮮卑精銳如潮水般向大纛匯聚,盾牆與長槍組成的鐵壁在暮色中泛著森冷寒光。馬超虎目一凜,銀槍突然改刺為掃,將逼近的三名鮮卑勇士同時擊飛,高聲喝道:“隨我轉向!”
西涼鐵騎仿佛得到某種默契的指令,三萬玄甲同時調轉馬頭。原本如驚濤駭浪般的衝鋒陣型驟然化作遊龍,貼著鮮卑陣腳疾馳。馬超一馬當先,槍尖連點,將試圖阻攔的敵兵挑落,鐵蹄踏碎冰麵的脆響混著斷喝聲,硬是在合圍的黑潮中撕開一道缺口。
鮮卑軍陣頓時大亂,呼衍?野揮舞開山斧追趕,卻被張綉率部截住。“想走?沒那麽容易!”左賢王的怒吼被西涼鐵騎的馬蹄聲淹沒,隻見馬超的玄色狼旗在風雪中獵獵作響,三萬鐵騎如銀色利箭穿透薄弱的側翼,轉眼間便消失在雪原的暮色之中。軻比能佇立原地,望著空蕩蕩的戰場,眼中騰起陰鷙的火光。
夜幕籠罩戰場,殘火把鮮卑營帳照得忽明忽暗。右賢王慕容雪魄踩著滿地凍僵的屍首走來,玄色披風沾滿血霜,手中羊皮卷在寒風中簌簌作響:“大單於,今日折損勇士近兩萬,而西涼軍……”他頓了頓,喉結滾動,“不過折損三千,戰損竟達六比一。”
軻比能握著狼頭金杖的手驟然收緊,杖首的狼牙在火光下泛著暗紅。帳外傳來傷兵的哀嚎,混著北風卷過殘破的戰旗,如泣如訴。“那馬超當真如此難纏?”他聲音低沉,帶著不易察覺的沙啞。
慕容雪魄單膝跪地,目光灼灼:“大單於,西涼鐵騎銳不可當,馬超更是用兵如神。即便我軍十倍於敵,恐也難討得便宜。這般耗下去,徒增傷亡,於我鮮卑大業不利啊!”
營帳內陷入死寂,唯有銅爐中炭火劈啪作響。軻比能望著羊皮卷上觸目驚心的數字,眼前又浮現出馬超銀槍挑飛禿發沙的矯健身影。良久,他重重歎了口氣,金杖頓地:“傳令下去,明日拔營。這仗……不打了。”帳外風雪驟起,吹散了將熄的殘火,也吹淡了這場慘烈廝殺的餘溫。
左賢王呼衍?野青筋暴起,攥著染血的開山斧正要辯駁,卻被慕容雪魄一聲暴喝截斷:“大王有令!明日拔營返回草原!”聲浪如驚雷炸響營帳,震得懸掛的獸皮地圖簌簌晃動。
眾萬戶先是一愣,隨即麵麵相覷。拓跋牙的繼任者摩挲著新領的狼頭令牌,眼底閃過一絲慶幸;幾個鬢角染霜的老首領互遞眼色,幹裂的嘴角扯出笑意——這些日子攻打武威城,城牆下堆積的鮮卑屍首早已讓他們膽寒,如今又遭馬超重創,誰願再拿命去填?
“好!”不知誰率先喊出聲,營帳內瞬間爆發出歡呼。酒囊被高高拋起,馬奶酒灑在牛皮地毯上,混著血腥氣蒸騰。有人擊打起簡陋的皮鼓,幾個醉醺醺的勇士踩著節奏跳起戰舞,銅鈴與骨飾碰撞出刺耳聲響。
軻比能望著這癲狂的景象,狼頭金杖重重杵在地上,杖尖刺破的牛皮滲出血水般的暗紅。他喉頭滾動,最終將未出口的話咽回肚裏——遠處傳來西涼軍巡夜的號角,在寒風中回蕩,像是對鮮卑人的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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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風卷著細雪拍打著牛皮帳,中軍大帳內牛油燭火在冷風中明滅不定,將眾人的影子扭曲地投射在氈牆上。馬超雙臂環胸立在沙盤前,玄銀鎧甲尚未卸去,肩甲處還凝結著斑駁血痂,折射出冷冽的光。當斥候渾身浴血、捧著染血竹簡跪地稟報傷亡數字時,帳內陡然陷入死寂,唯有炭火劈啪爆裂的聲響,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宇文大戰役損兵五千,今次又折三千......\"斥候話音未落,馬超腰間虎頭湛金槍已\"鏗\"地出鞘半尺,槍尖重重砸在檀木案幾上,沉悶的撞擊聲震得沙盤上的砂礫簌簌滑落,檀木表麵瞬間裂開蛛網狀的紋路。幾名偏將下意識後退半步,卻見主將喉結劇烈滾動,眼底翻湧著壓抑的怒火與痛惜。
賈詡拄著竹杖緩步上前,蒼白的指節撫過案上攤開的羊皮輿圖。地圖上,武威城與鮮卑營寨的標記間,密密麻麻畫滿猩紅圈痕,如同潰爛的傷口。\"主公請看,\"他的聲音帶著沙啞,竹杖尖戳向鮮卑十五萬大軍的屯駐地,\"敵軍擺出鐵桶陣死守,我軍若強行攻堅,不過是以血肉之軀撞向銅牆鐵壁。\"杖尖又劃過武威城圖標,\"城池雖固,但若鮮卑傾力強攻......\"
帳外突然傳來傷兵淒厲的哀嚎,混著軍醫調配草藥的苦澀氣息湧入帳內。馬超下意識望向營門方向,仿佛能穿透重重營帳,看見傷兵們裹著滲血的繃帶,在寒風中痛苦掙紮的模樣。沙盤上代表己方兵力的小旗孤零零插著,三萬出頭的數字旁,那六七千傷員的標識如同一把鈍刀,反複剜著他的心口。而張掖方向的捷報石沉大海,徐晃、張遼與龐德的援軍動向不明,宛如斷線的風箏消失在廣袤的雪原盡頭。
\"先生所言極是。\"良久,馬超深吸一口氣,攥緊披風的指節泛白如霜。他猛地轉身,玄色披風掃過沙盤,揚起一片塵霧,\"傳令下去,全軍收縮防線,加固營寨,嚴守各處關隘!\"他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死死盯著懸掛的涼州輿圖上鮮卑營帳的標記,一字一頓道:\"待張掖平定,三路合兵,定要讓鮮卑人血債血償!\"
帳外夜風呼嘯,卷起漫天風雪,將轅門處的戰旗吹得獵獵作響,似是在回應這蟄伏的複仇誓言。賈詡望著主將挺直的脊背,暗暗歎息,兵力上不占優勢又能怎麽辦?
一連兩日沒有戰事,張掖郡那裏也沒有消息傳來,朔風裹挾著砂礫,如細針般刮擦著牛皮營帳。馬超佇立在沙盤前,手中反複摩挲著斥候呈遞的密報,羊皮紙上朱砂字跡在搖曳的燭光下泛著暗紅,仿佛凝固的血跡——\"鮮卑大營無異常\"的字樣,在連續兩日的三十餘份奏報上如出一轍。
\"報——最新斥候回營!\"親衛的聲音驚破帳內死寂。馬超猛然轉身,玄銀鎧甲的碰撞聲混著炭火爆裂聲,驚得執筆記錄的參軍指尖一顫。接過新送來的竹簡,熟悉的墨痕依舊工整,連字跡傾斜的角度都與前幾日分毫不差。
\"從辰時至戌時,每個時辰必有回報,\"他將竹簡狠狠擲在輿圖上,震得代表鮮卑營寨的小旗劇烈搖晃,\"十數萬大軍紮營,炊煙起落如刻漏般精準,巡邏兵換崗時間不差分毫......\"話音未落,賈詡已拄著竹杖上前,蒼老的指節撫過案上堆疊的密報,竹杖尖突然重重戳在地圖上:\"主公,草原人最擅布疑陣。這般滴水不漏的"平靜",反倒比刀光劍影更危險。\"
帳外傳來更夫梆子聲,已是醜時三刻。馬超凝視著沙盤上己方三萬兵力的標識,在鮮卑大營的陰影下顯得如此渺小脆弱。他突然扯下披風甩在案頭,虎頭湛金槍出鞘時龍吟乍起,寒芒映得帳內眾人屏息:\"備馬!點五千鐵騎,隨我夜探敵營!看看他們到底在搞什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