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當當”的鍾聲響徹雲霄，沈裕睜眼，窗外聲音熙熙攘攘。
    他開窗瞧瞧，庭院神仆和黑袍修士有的打掃，有的步履匆匆。
    “吱吱。”
    沈裕打算起床洗漱，再看看，一開門看見眼熟麵容。一身黑西裝的管家彎腰：“西恩殿下，日安。”
    “日安，路易管家。”
    路易管家得知西恩順利醒來的消息，早早整理完東西進王都，瞧一眼，再待門外守著，同行者有詹姆隊長和莉亞。
    莉亞當傭人多年，經驗豐富，帶來兩個箱子，一箱備著熱騰騰的早點，另一箱備著換洗衣物和洗漱用品。衣物都是他日常常穿的類型，顏色偏向黑、白等偏低調的素色，飾品搭配同樣講究簡而貴。
    “時間有限，準備的東西有些倉促，望您見諒。”
    “莉亞真優秀。”
    莉亞：……暗喜。
    半晌，洗漱完再結束早餐，青年對鏡整理領口的飄帶，總覺得有點空。莉亞由箱裏挑出一枚黑晶銀流蘇的掛鏈，示意他彎一下腰。
    青年微微垂首，半晌，等穿戴齊整瞧鏡子裏麵的人一眼，滿意頷首：“走吧，同阿蓮亞神官說一聲再回莊園。”
    “是。”
    昨夜睡得晚，沈裕睡至日上三竿，教堂裏麵的修士忙忙碌碌，各有事情，沈裕掃一圈正打算看看誰比較閑。
    神殿祭司日常是誦神典，禱告，幹活，生活幾十年如一日，稍微一點波瀾，他們能瞬間清楚。昨日兩位殿下親自送“西恩”至教堂看病的消息早早傳開，裏麵蘊含的信息量真的大，一個個猜啥的都有。
    此刻，瞧著屋裏的人醒了，一個兩個晃蕩著瞧兩眼。
    黑絲綁著翩躚紅發，銀流蘇一絲絲垂墜肩膀，鋪著黑色緞麵禮服。清風吹，白飄帶蕩漾著鬢前一縷碎發，紅睫垂紫眸，一瞬間的美能直擊靈魂……
    “真美。”
    “天賜的美貌！”
    有的暗暗捂嘴，眼睛亮晶晶的，隻覺一整日的煩躁瞬間消退。容貌上佳的人，總是輕易獲得別人的憐惜：“他看咱們，是不是需要幫助？”
    神仆麵麵相覷，勇敢的神仆頂著陶罐率先上前，結結巴巴問：“光明神在上，先生，請問是否需要幫助？”
    他的聲音非常清脆，年輕，拘謹，沈裕溫和道：“嗯，請問你清楚阿蓮亞神官在哪兒嗎？”
    “阿蓮亞神官？今日是禱告日，教堂非常忙，他應該在前廳帶著信眾禱告，我帶你們去吧？”
    “會打擾你的工作嗎？”
    “您真是一位善良的老爺，不會耽誤工作的，您稍等。”
    片刻，神仆匆匆跟別人說一兩句，再塞陶罐給同伴，帶著他們前往前麵高聳入雲的教堂，一路隨意聊天。
    “您是昨晚住休息間裏麵的貴客吧，長得真美，您兩位哥哥也好看。”
    “你的眼睛也漂亮。”
    “謝謝。”
    神仆彎彎眼，再問問身體上的問題，可見平日裏算是活潑的。
    而青年思忖著“禱告日”的信息。
    “禱告日”算是福利日，一月一日，信徒朝神殿奉獻一些財物，禱告，請求神明賜福。神殿有神官免費看病，贈草藥包，主殿有神官一同向神明禱告，算是煎熬生活裏的良藥。
    半晌，至前廳。
    潔白石料雕刻的圓柱一根根高高撐著廟宇，古拙素雅，石柱上麵雕刻著神明除惡揚善、教皇語錄等等，高高的塔頂寓意離神明近一點。
    廊道上麵鋪著整麵螢石，穹頂壁畫鮮豔，他朝前慢慢看見浮雕，牆壁懸掛著一幅幅畫像。
    不久，視野裏出現巨廳，廳正中間鋪著鎏金毯，左右有一列列長椅。
    蒼穹晨曦徐徐照落，映著美輪美奐的祥雲海浪，舉花籃、彩帶等的神侍浮雕，他們正同麵容醜惡的魔神戰鬥，中間隱隱有一座非常高的雕像，麵容有一層瑩瑩柔和的白芒……
    沈裕不知怎的，忽然想到藍星西方神話裏神為了威懾惡魔，化出的形象往往醜陋，唯有惡魔才用美貌蠱惑人。
    他眼神凝聚，冥冥間覺得雕塑有啥魔力。
    下一刻，路易管家隱晦提醒：“殿下，不可直視神。”
    《神典》三不可：不可直視神，不可不敬神，不可瀆神。
    “嗯。”
    沈裕瞬間垂眼，紫瞳顯得格外幽深。剛剛他的神智差一點迷失，總覺得雕像裏麵“神”隱隱窺視著廳裏麵的人。
    真的，假的？
    王宮是俗世頂峰，而教堂明顯高一層。
    禱告日是一月裏重要節日，貴族聚集，“禱告日”場麵肅穆，他們衣著往往簡單樸素，像是棕、白、黑、深色等等，再佩戴一兩件飾品，相熟者微微頷首算是打招呼。
    一位衣著整潔，眉宇隱隱有一個“川”的紅袍老者是焦點。老者手持聖典，法令紋深深，眼珠犀利掃一圈四周貴族，後者謙遜垂首。
    隔壁白袍神官靜靜垂手而立，亞麻長發披著白袍，顯得柔和。
    神仆眼瞧著阿蓮亞神官得空，匆匆上前嘀嘀咕咕，後者看他們一眼，用眼神示意，同神仆耳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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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神仆帶回消息：“禱告時間馬上到了，阿蓮亞神官暫時走不開，可否前往偏室等一等？”
    “自然。”
    青年欣然應允，帶著管家和莉亞前往裝修精美的偏殿。
    “當當當。”
    悠揚鍾聲響徹雲霄，王都裏一些聽到聲音的信徒望著西方，暗暗禱告，皇宮裏權力巔峰的埃德蒙三世看著西征慶典的事，忽然瞥一眼日曆。
    “禱告日啊，西恩在教堂吧？”
    他自言自語：“不行，太像了，那日的事情一次就夠，能順利離開王都已是君主罕見的仁慈。”
    血祭裏麵有一條非常重要的前提，畫出血祭陣法，血祭陣中提出願望，魔神滿足，才能吞噬靈魂。
    西恩交易了什麽？
    “請用。”
    神仆端上新的可可，沈裕道謝，舉著簡樸的陶瓷杯靜靜品一口茶，一顆顆往壺裏麵加糖和蜂蜜，莉亞暗暗數著糖隻覺牙疼。
    禱告聲音回蕩整座神殿，沈裕覺得滋味不錯，喝兩口熱可可，下一刻怔愣望著門，瞳眸顏色一點點深。
    那是什麽？
    “殿下？”
    莉亞瞧著青年忽然不喝可可了，沉著麵容離開座位，她不知發生何事，隻得提著裙擺匆匆跟上，路易管家同樣，生怕西恩出問題。
    沈裕紫瞳確實看見到不同尋常的事，而且除了他，誰都看不見，
    剛剛門口一團團能量飄著。
    教堂走廊裏麵的廊道略陰，穹頂花窗照落五彩斑斕的光，青年匆匆追著一團團純淨的白芒，不自禁離開房間，順著直直的走廊走出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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