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定天下？你還真敢說。”
    本來大家都被孫權給唬住了，但一聽對方說平定天下之類的，立馬就有人反駁道：“這幾年我們吳國每一年都北伐，但除了今年占據一些地盤外哪次成功了？”
    “就是。”
    “而且今年之所以能夠這麽順利還不是靠的季漢？要不是他們擊殺了曹叡，牽製了魏國大量兵馬，咱們那位陛下怕是連魏國一郡之地都拿不下來。”
    “……”
    相比於常年戰亂的魏國，身處江南的這些東吳百姓更希望天下一統，徹底終結亂世。
    但隨著這些年一場又一場的敗仗，親人一個又一個的死去，他們的熱情已經被消耗光了。
    現在已經沒有幾個百姓想著要一統天下了，他們隻希望能夠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胡說八道。”
    其他的那些責罵孫權還能夠忍受，但此刻聽他們說自己這一次的勝利是靠的季漢，是靠的蘇辰那個小王八蛋，頓時怒了：“這一戰的勝利全靠的陛下運籌帷幄，諸軍將士用命，和季漢有什麽關係？”
    “……”
    看著那宛如潑婦罵街，很是失態的孫權，呂壹有些驚訝，他還是頭一次看到自家這位陛下這樣。
    扭頭看了眼桌上的幾個空酒壇，心下了然。
    不對。
    就算真的喝多了以自家陛下的酒量怎麽可能這麽快就上頭了？
    難道喝到了假酒？
    眼看局麵要失控，呂壹不敢再讓孫權和這幫莽夫爭辯，示意旁邊侍衛靠過來的同時拉住了孫權：“陛，不，孫公子，天色已晚，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他是真的有些怕了。
    今天要是在這裏打起來，哪怕孫權這位陛下毫發無損他也絕對會有大麻煩。
    至少顧雍那個老匹夫會拿這件事來做文章。
    如果是其他時候倒還好，有陛下庇護，哪怕是張昭顧雍聯手也奈何不了他，但最近這段時間他們這位陛下威望大減。
    別說給他提供庇護了，就連自己也要時不時受到群臣的苛責。
    越想越不安的呂壹也不等孫權答應，直接拉著對方就離開了酒肆。
    “切。”
    “又是一個隻會耍嘴皮子功夫的。”
    看著幾人狼狽離開的身影，一眾酒客無不鄙夷：“就是，隻會談什麽大局。”
    “我們連活到明天都困難，誰還管後天有多美好？”
    “……”
    見眾人的話題又被引導回來，兩名帶頭“鬧事”的酒客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他們都是季漢的細作，專門在吳國境內散播謠言，傳遞消息……剛剛也是他們在不斷引導，不斷激怒孫權。
    ……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內，孫權都沒有再外出，而是一直呆在皇宮之中。
    當然，他也沒有處理政務。
    而是在書房發呆。
    “陛下，吃點東西吧？”呂壹接過宮女手中的糕點遞了上去。
    “嗯。”
    一整天沒吃過東西的孫權伸手拿起了一塊糕點，但還沒有送入口中便又放下。
    “誒。”
    “陛下可是還記著那天的事？”呂壹提議道，“要不臣派人去把那幾個莽夫殺了？”
    “殺他們有什麽用？”
    “難不成你還能夠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孫權沒好氣道。
    他那天破防不是因為那些人說話惡毒，而是因為整個東吳乃至於全天下都沒有人理解自己。
    他明明出發點都是好的，但就是沒有人領情。
    反應過來的呂壹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說，畢竟這件事他也沒有辦法解決。
    就在他絞盡腦汁，尋找解決之法時，孫權開口了：“呂愛卿，你覺得哪裏比建業更適合當國都？”
    “陛下準備遷都？”呂壹心念一動。
    “嗯。”
    “遷都！”孫權點了點頭。
    去年他就有了遷都的念頭，他感覺建業這個地方和他相克……自從將朝廷搬到這裏並將其定為國都之後，他就一直不順。
    所有大事沒有一件做成的，各種小事也是麻煩不斷。
    明白怎麽一回事的呂壹也不敢亂開口，謹慎說道：“遷都乃大事，陛下還是請顧相他們……”
    “朕現在是在問你。”孫權打斷了呂壹的話，語氣很是不滿，他一直以來最欣賞的就是呂壹的直言不諱。
    無論是顧雍這個丞相也好，還是朱據這個駙馬也罷，對方都敢揭發。
    但最近這段時間對方卻是變得十分膽小，處處躲避。
    眼看躲不過，呂壹隻能夠硬著頭皮說出幾個不合適的地方：“臣以為新都吳郡都比較合適。”
    “新都，吳郡？”
    聽到這兩個名字，孫權目光逐漸冰冷：“你真覺得這兩個地方合適？”
    感受到對方話語中的殺意，呂壹額頭上的冷汗都下來了：“臣，臣……”
    “滾！”
    “是是是。”
    呂壹哪敢多言，連滾帶爬的離開，直到出了宮門他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完了。”
    “今天是徹底把陛下得罪了。”
    回想起之前的事情，呂壹心中就一陣懊悔，但要是再來一次他也隻能那樣說。
    遷都這種事是會影響到無數人利益的，要是一年前的時候他肯定不在乎，因為他的靠山是陛下。
    但現在不一樣。
    連續的戰敗以及失誤，他們這位陛下的威望已經所剩無幾，根本無法給他再提供庇護。
    要是惹惱了顧雍等人，他真的會沒命的。
    一時間，他心中升起了些許退意：要不直接辭官歸隱？
    這個念頭剛剛湧現出來就被他拋之腦後，他現在的生活可是十分滋潤，要就此放棄，實在是舍不得。
    “看來我得組建自己的勢力了。”
    呂壹現在的處境很是不妙……完全站在陛下那邊會得罪顧雍等人，像今天這樣騎牆又會得罪陛下。
    唯一的破局之法就是在朝中建立自己的勢力，讓顧雍等人奈何不了自己，這樣他就可以繼續站在陛下這邊，繼續當他的寵臣。
    越想越覺得可行的呂壹匆匆離開了，連身後秦博的呼喊都沒有聽到。
    “怎麽走這麽快？”
    看著呂壹離開的身影，秦博很是無奈，今天是最後的期限，也是他來向陛下匯報的日子。
    本來還指望呂壹能夠在一旁幫自己說些好話，現在看來隻能夠靠自己了。
    希望陛下不要責罰得太狠！
    邁著沉重的步伐，秦博走進了皇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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