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拜見陛下。”
    “誰招了？”孫權頭也不抬道，他的語氣很是平靜，絲毫看不出之前動怒過。
    “沒，沒有。”秦博硬著頭皮說道。
    “嗯？”
    感覺孫權語氣不對的秦博趕忙將手中的文書遞了上去：“卷宗和審訊結果都在這裏，請陛下過目。”
    孫權也不客氣，一把搶過文書就翻閱起來。
    剛開始孫權翻閱的動作還算平緩，但很快他翻閱的速度就越來越快，甚至帶上了些許不耐煩。
    察覺到陛下心緒變化的秦博瞬間緊張了起來。
    就在他的忐忑之中，孫權把手中的文書放下了：“你覺得他們都說實話了嗎？”
    “絕對是實話。”
    秦博很清楚，這個時候不能說一些棱模兩可的話，讓陛下覺得你能力不行或者沒盡全力。
    而且他也沒說謊。
    經過他的連番“酷刑”之後，他不相信還有誰能夠說謊。
    得到肯定答案的孫權隻感覺一陣身心俱疲，如果泄密的不是闞澤三人，那就隻可能是他這邊了。
    但問題是他這邊不可能有問題。
    從開始的描繪到最後的泥封都是他親自動的手，沒有假借過第二人之手，根本不存在泄密的可能。
    難道自己沾染上不幹淨的東西了？
    越想越頭疼的孫權揉了揉眉心，頹然道：“你先下去吧。”
    “諾。”
    秦博應了一聲，正要離開卻是想起了什麽，詢問道：“那朱駙馬他們那邊？”
    “朕一會兒親自請他們出獄。”
    請？
    聽到這個詞秦博就明白自己有麻煩了。
    闞澤等人既然無辜，那肯定得有人為動刑之事負責，而這個人絕對不可能是陛下，隻能是他。
    不過他也沒有太過擔憂，畢竟自己這是為陛下辦事，就算丟官罷職也隻是暫時的。
    陛下肯定會重新起複他這位忠臣。
    “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想了半天也沒有想明白究竟怎麽一回事的孫權對外麵吩咐道：“來人，去把薛愛卿找來。”
    “諾。”
    很快，一襲白衣的薛綜就走了進來，這是孫權不久前發掘的人才，也是他接下來準備重用的大臣。
    “見過陛下。”
    “免禮。”
    孫權擺了擺手，隨即問道：“讓你調查的事情怎麽樣了？有沒有什麽結果？”
    “已經有眉目了。”
    薛綜將一份文書遞了上來，說道：“根據臣的調查，這一批湧入吳國境內的大泉當千都是從季漢那邊過來的。”
    “不可能。”孫權想也不想就說道，“這批假冒的大泉當千是同一時間出現在世麵上的，除非季漢在吳國這邊也有大型作坊，不然不可能做到。”
    “臣也覺得不可思議，但多項證據表明，這就是事實。”
    “而且，而且……”
    “而且什麽？”薛綜吞吞吐吐的模樣讓孫權皺了皺眉。
    薛綜抬頭看了眼孫權，硬著頭皮說道：“而且根據臣的調查，季漢那邊早在半年前就開始鑄造大泉當千了。”
    “半年前就開始鑄造大泉當千了？”
    “……”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
    孫權語氣低沉，看向薛綜的眼神也是越發不善，半年前的時候他的模板都還沒有設計出來，季漢去哪裏打造大泉當千？
    這是拿他當傻子戲耍嗎？
    “臣所言句句屬實。”薛綜也知道自己的話很是匪夷所思，但他還是硬著頭皮說道，“而且臣這也是保守估計，季漢那邊有很大可能在去年就開始鑄造大泉當千了。”
    孫權沒有說話，麵色冷漠……良久，他才開口說道：“薛愛卿，你知道朕為什麽讓你去調查這件事嗎？”
    “臣……”
    不等薛綜說完孫權就繼續道：“因為朕相信你，相信你的品性，相信你會公正調查此事。”
    聽出不對勁的薛綜趕忙說道：“陛下，臣說的句句屬實，絕無半句虛假。”
    “……”
    “陛下若是不信可以另外派遣人手調查，若答案不一，臣願意以死謝罪！”
    看著薛綜堅定的目光孫權有些遲疑起來，他之所以派遣薛綜這麽一個資曆尚淺的人調查就是看中對方的清白身份。
    對方和朝中任何一個派係都沒有聯係，會徇私欺騙自己的可能性很小，而且自己對他也有知遇之恩。
    難道對方說的都是真的？
    季漢那邊提前半年就開始了大泉當千的鑄造？
    可這不是扯犢子嗎？
    亦或者自己之前描繪過大泉當千的模板隻是後來忘記了？
    孫權腦子裏亂糟糟的，根本想不明白到底怎麽一回事。
    但有一件事可以確定，那就是這件事絕對不能繼續調查下去了，不然隻會引火燒身。
    畢竟這件事太邪門了，沒有人會相信，大家隻會以為是他這位皇帝泄了密。
    可問題是要如何結束調查呢？
    要是沒有一個正當理由，那幫朝臣是不會答應的。
    就在他頭疼不已的時候，一名侍衛走了進來：“陛下，顧相求見。”
    “顧雍？快請進來。”
    “諾。”
    “顧相請。”
    很快，帶著些許疲憊之色的顧雍就走了進來：“臣拜見陛下。”
    “免禮。”
    “顧愛卿前來可是有什麽要事？”
    “臣是來向陛下匯報山越那邊情況的。”顧雍將手中的奏折遞了上去，說道，“天氣越來越冷，軍中有不少將士感染了傷寒，請陛下調撥藥材物資。”
    “……”
    東吳眼下最要緊的就是平定山越的叛亂，所以孫權也是耐著性子將奏折文書一一看完。
    “咦，這是什麽？”突然，一封沒有拆開的書信從奏折中掉了下來。
    “哦。”
    顧雍拍了拍腦袋，“恍然”說道：“這是子瑜前段時間讓臣轉交陛下的書信，結果事情太多讓臣給忘了，還請陛下恕罪。”
    “這好像不是諸葛愛卿的字跡吧？”孫權隨手拆開了書信，發現字跡有些不對。
    “是呂中書的。”
    顧雍點到為止，沒有說得太明白。
    很快，孫權就把書信內容看完了，臉上雖然沒什麽反應，但熟悉對方的顧雍很清楚，這位陛下生氣了。
    而且是很生氣，想要殺人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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