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謝敬豐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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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騰的一下踹開凳子站起來,黑著一張臉,嚇得原本同他依偎一起的女子戰戰兢兢的縮在牆角,不敢直視他。
    能來此地的人都非尋常之輩,自然是不能忍這一口窩囊氣的。他也不慣著對麵的人是何方神聖了,衝著白牆冷聲質問:“你怎麽說話的?”
    他們向來被人阿諛奉承,尊為上賓,還是頭一回被人如此出言不遜,這氣怎麽肯忍得下。
    聽見他的質問聲,謝敬豐也不由得冷笑。如今他心裏窩著火,誰來都不管用,照樣罵。不過一個尋花問柳的假君子罷了,還在裝什麽正人君子,這裏的人有多幹淨他自己心裏沒數麽?怎麽,說他兩句就受不住了?
    “你一個嫖客,還覺得自己多清白麽?”
    如果不是中間的牆擋著,怕是早已經就幹起來了,這堵牆,今日也承受了它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雷霆之怒,若非是實心的,隻怕在雙方的怒視中已經被燒個窟窿了。
    在一旁觀望的青年想要上前阻止謝敬豐繼續說下來,可是上前一步就被謝敬豐的眼神瞪在原地。
    “公子、公子、息怒。”他也就是個跑腿的,不是摟主,這種事他做的好與不好都是得罪人的活計,這就是打工人的苦楚,何苦為難他啊。
    可是他的難處謝敬豐看不見,饒是看見了也隻會裝作沒看見。
    “我就說你了怎麽?”
    謝敬豐脾氣一上來,當即也就不管不顧了,索性一腳踹翻了屏風。‘碰’的一聲,巨大的屏風應聲倒地,若非是地麵幹幹淨淨的,還能砸起一地的飛灰。原本還立在屏風後的兩人,要不是閃的快,怕是就要被砸中成為今夜唯二的傷患。
    偌大的動靜宛如平地驚雷,驚動了最前麵還不知不覺的人。這會兒,原本的歌舞都暫停了,全部都好奇的望向了這邊。
    沒了屏風的遮擋,他們就直白的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麵前,任人打量。
    謝文文左看右看,都沒有找到個合適的能遮掩一二的東西,最後無奈的舉起袖子擋住了臉。
    丟人。
    現眼。
    被踹翻的屏風就像是一個導火索,隔壁的人也不忍了,也跟著出來,看著了裏麵的二人,一個坐在桌子後麵不肯露麵,一個雄赳赳氣昂昂的目空一切。
    嗬,都不過兩少年人,居然敢如此造次!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嗬!我原先還以為是何等的人物,兄台切莫年少輕狂,這裏的人,都不是你惹得起的!”他這一句話明裏暗裏都把他們嘲諷了個遍,畢竟,謝敬豐方才那句話可中傷的不是他一個人,而是所有的前來參加大宴的人,遍布北境乃至衛國整個官僚!
    謝敬豐從來都不屑於行藏頭露尾的事情,如果真怕暴露,他何至於會鬧這一場。這會兒見人也露麵了,正方便他罵他個天翻地覆呢,才不會被他的恐嚇給嚇住。
    “你管我惹不惹得起?你算老幾?”
    “你!”對方被謝敬豐的態度給氣的幾乎要咬斷了牙齒,他不似謝敬豐那般口無遮攔,至少在外麵他要隱忍得多,縱然如何氣憤也不能學他那般出口成髒,不然就是叫他臉上無光,平白叫人看了笑話。
    他還是頭一回見人如此囂張,如此狂妄,無非就是仗著他的家世,可這裏的人誰沒個好家世,他的位置比自己還低,居然敢蹬鼻子上臉!真是豈有此理。
    “實在狂妄至極!”
    最終能出口的也就這幾個字,隻差要拂袖而去。
    這時候,已經有不少的人露麵來看熱鬧了,雖然大家都顧忌著身份,但看熱鬧啊、人的本性。加之有謝敬豐那麽一攪合,那些被他中傷過的人皆出麵來指摘他的不是,在他們看來,謝敬豐無非就是一個仗著家世胡作非為的紈絝罷了,身份自然高不過他們。
    謝文文低聲喊了一聲。
    “謝敬豐,不要過了。”
    差不多得了。
    讓他折騰一下,沒想到他真上啊,雖然也達到了他的目的,但這人真生氣了,怕不好哄。
    他也沒想到自己就一句話的功夫能把人氣成這樣,都快要跟人幹起來了。
    看他那嫩胳膊嫩腿的,平日裏就缺乏鍛煉,要是真打起來,絕對打不贏的。
    果不其然,謝文文才說了一句話,就聽到謝敬豐調轉矛頭指向了他。
    “你閉嘴!你跟他們就是一夥的!就任由他們欺負我!”謝敬豐紅著眼吼他,眼裏是委屈也是憤怒。謝文文觸及他憤怒的目光一時間忘記了說話。
    他思索了下,有些不明所以的詢問:“我、我何時欺負你了?”
    雖然謝敬豐記仇,可他也把人怎麽著吧,怎麽就怨上他了?
    謝敬豐心裏有氣,氣謝文文的漠不關心,也氣他不把自己當回事,更氣他跟他分的清清楚楚!
    王令嗣跟他分明也認識不久,可是他們卻看著比他的關係好!憑什麽!就因為他當初把他丟下井過嗎?他可以道歉的!為什麽他都好心要幫他了他卻不肯接受!難道,王令嗣就比他好嗎?那人也分明也不是好心!他卻傻乎乎的跟著他為伍,自以為是是多好的關係似的!
    謝敬豐在氣什麽,謝文文分明都知道的,但是他裝作不知道,充耳不聞,任由他拿別人出氣。
    謝文文越是漠不關心,謝敬豐就越是氣憤。
    若是在謝敬捷他們麵前,他不會這樣任性撒潑,他無論在外麵多胡鬧,可在他們麵前,他都會乖巧懂事,但不知道為何,分明與謝文文認識不久,可就是想要在他麵前爭取到一席之地,想要取得他的關注與關心,不想他把自己跟外人分在一起。
    他欺騙自己、戲耍自己,他都可以不計較,但是,他不能這樣對自己!他都好心跟他交好了,他不能敬酒不吃吃罰酒!
    謝敬豐心底閃過無數個心聲,更像是無聲的控訴。
    今日,他可謂是孤身奮戰,雖然的確是他挑的事,他也不怕事,但從進樓來開始,遇到的兩次麻煩都是他一個人在據理力爭,可能也沒有理,但他不服氣,饒是如此,身邊也沒有人幫忙,謝文文口上說著對他好,結果次次都不出麵!要不是那個王令嗣,謝文文根本就不會不搭理自己!
    王令嗣!王令嗣!如今一想到王令嗣謝敬豐就恨得牙癢癢!
    “沒有你為什麽不幫著我!”
    被他這麽一吼,謝文文算是找不著理了。
    為何不幫著他,可能覺得他自己也能料理好這些事吧,畢竟依著他的脾性就沒有他能吃的虧的,所以他也不擔心他會吃虧。但沒想到他會這麽一問,活像個在外麵受了氣回家找大人出氣但不被認同的孩子。
    所以他是氣自己冷眼旁觀不幫他?
    謝文文啞口無言,謝敬豐也不知道怎麽的就突然難過起來。
    “我最討厭你了!你以為我願意來這裏麽?這地方小爺我來的腿都軟了!要不是因為你,我才懶得來!還被人欺負!你憑什麽還怪我!”
    他一通咆哮出自己的怨氣,直叫周圍人看他們的眼神都變了,在他們眼中,謝敬豐的無理取鬧都不過是因為同自家人置氣,把氣撒到了他們身上,所以他們才是那個受害者。
    謝文文臉色過於苦澀,他囁嚅著不知如何作答複。
    他沒想到謝敬豐會如此在乎自己的看法,也沒想到謝敬豐願意來不是因為他的貪玩而是為了跟著他。
    對於謝敬豐這個小少年,謝文文承認他離開了太久,早已經看不懂他,也無法重拾當年兄友弟恭的場麵,但沒想到在經曆這一係列的事件後,謝敬豐還願意依靠他,信任他,可是他卻讓他失望了。
    除卻幼年的記憶,其實謝敬豐給他的一切感覺都是陌生的,他知曉,自己對於謝敬豐來說也不過一個陌生人,他未經世事,根本不懂自己這樣的人出現在他身邊或許是出於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但他的的確確的沒有做好一個兄長該做的事情,沒有把他護在自己的羽翼下,也沒有他在被人欺負的時候站出來替他撐腰,反倒還利用他的張揚跋扈達到自己的目的,謝文文心中是愧疚難當的,他這個兄長,做的尤為失敗,是他讓謝敬豐失望了,也不怪他會如此責備自己。
    謝敬豐氣憤難消,見著謝文文不言,心裏愈發的難過,眼淚珠子就那麽不爭氣的滾了出來,然後被他不肯示弱的抹了一把,依舊撐著強。
    他這一生沒怎麽受過委屈,無論走到哪裏都有長兄和王府給他撐腰,可是,分明在寧州他也可以橫著走的,但是還是受了委屈,還為了這麽一個冷漠無情的人給自己氣受,謝敬豐想不明白,他怎麽就把謝文文對他的好當真了,從頭到尾這個人都不過是一個經過別人認識的陌生人,同他也根本沒有什麽交集,哪裏會真心實意的對自己號,他隻是在報春堂救了自己一命,若是換做旁人,也不會見死不救的對嗎?隻是那時剛好是他對嗎?可他怎麽就死腦筋了,把他的救命之恩當做了是他對自己這個陌生人好的證據呢。
    他才不會對自己好的,他就是對王令嗣好都不會對自己好的!
    謝敬豐越想越是氣惱,雖然想明白了這一點,但還是難以消弭他對於期待的失望。
    恰在此時,王令嗣回來了。
    “怎麽了這是?”
    他這一路走來,就已經發現了不對勁,不少人都在望著後邊觀摩,似乎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引起了眾人的注意。不知不覺中他步子都邁大了許多,待走到了,原本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他就猜到了可能是謝敬豐,沒想到還真是他。
    看著那扇被人踹翻的屏風,以及周圍站著看熱鬧的不少人,還有怒發衝冠的一男子,王令嗣隻覺得今年頭疼的愈發頻繁。
    謝敬豐一腳還蹬在屏風上,屈著膝,瞪著人,盛氣淩人的模樣。
    沒有人回答他發生了什麽事,生氣的人還沒有消氣,別的不想惹事。
    王令嗣看了眼四周,原本的賣場已經進行到了一半,因為他們的事情被迫終止,前麵已經有大人物不滿後邊的動靜了。
    畢竟,貴人事忙,能來滿月樓都是百忙之中抽出的時間,好不容易冒著風險來一趟,結果還被人壞了氣氛,誰還能好心情。
    “三公子,你先下來。”這大刀闊斧的踩著屏風架子,成何體統,好歹自己將來也是郡主的夫君,謝敬豐也算他的小舅子,自己對他提點一二也是應該的。
    但問題就在於謝敬豐不買他的賬,根本沒想搭理他。
    王令嗣臉色也並不好看,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謝敬豐給他難看,饒是他再好的脾氣都忍不了。
    那原本被謝敬豐惹到的男子是認識王令嗣的,見他同謝敬豐說話,想來他們幾人是一起的,見謝敬豐初生牛犢不怕虎,他王令嗣總不能也是什麽都不怕的吧?他們王家也就在北境好看點,可放在整個衛國,根本就上不得排麵,是而語中暗帶威脅之意。
    “王公子,這人是你帶來的?那你可得看好了,這樣式的放在我們晉州,會被人半路街道、打死的。”來人不是北境人士,自然也不會知曉北境有謝敬豐這麽個小霸王,把他跟尋常的紈絝子弟混為一談,隻以為是跟王家沾點關係的,是而,也敢出言威脅。
    謝敬豐可不是個眼裏能揉沙子的,人都已經威脅到他麵前了,他怎麽可能坐得住,當即就黑著臉要上去跟他麵對麵的爭執一番。
    而見謝敬豐又要上去跟人爭執,四周皆是唯恐天下不亂之輩,謝文文及時抓住了他,不讓他亂來。雖然他們頂著的是王令嗣的麵子來的,可進來的時候名帖好歹是用的謝敬豐的名字,要是給人一查,就能查到謝敬豐頭上去,屆時,謝敬豐在滿月樓鬧的這一場,保不齊全天下都知道了,雖然謝文文篤定這些人不會出去亂傳在滿月樓發生的事情,但私底下很難說,如果傳到了王府的耳朵裏去,謝敬豐的日子不會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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