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脫胎換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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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具體的分工安排以及後續的職位設定,鹿聞笙並未過多插手幹涉——他深諳管理之道,明白事必躬親並非上策,總需放手讓下麵的人曆練,擁有一定的自主權,方能真正成長。
    況且,接手安置魔修、籌建新宗門這類敏感事務,本身也帶有培養和考察可用之才、令其自然歸心的意味,若他處處指手畫腳,反而不美。
    若是旁人知曉鹿聞笙這番“培養親信”的念頭,恐怕會哭笑不得,暗自吐槽:魁首您還用得著刻意“經手”或“培養”嗎?瞧瞧您身邊這些,從戒律堂精銳到各宗天驕,再到這些重獲新生的魔修,哪個不是眼巴巴地望著您,唯恐不能為您效勞?哪個不想成為您認可的“親信”?簡直是坐在金山上還琢磨著怎麽煉金啊!
    “話說,你們想好新宗門的名字了嗎?”鹿聞笙處理完正事,語氣輕鬆了些許,帶著幾分好奇看向魔修們推選出來的幾位臨時代表。
    此言一出,台下幾位原本還算鎮定的魔修代表竟不約而同地目光遊移,臉頰耳根處泛起一絲不太自然的紅暈,互相推搡著,顯得有些靦腆甚至…羞澀?
    鹿聞笙看得一臉疑惑,劍眉微挑——不是,就問個宗門名字而已,這臉紅個什麽勁兒?難不成是起了什麽驚天動地、羞於啟齒的古怪名號?比如“魔尊重生複仇聯盟”之類的?
    一位年紀稍長、性格較為穩重的魔修被同伴推了出來,他清了清嗓子,臉上那抹可疑的紅暈仍未完全褪去,聲音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緊張和恭敬,支支吾吾道:“回…回魁首,我等商議了許久,覺得…覺得‘承光’二字甚好。”
    “承光?”鹿聞笙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心裏頓時鬆了口氣——還好還好,不是他想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名字。
    不過這名字……他腦中瞬間閃過的竟是顏清姝曾經提過的某個“橙光”遊戲平台,不由得失笑,自己這聯想力也是沒誰了。
    看來是魔修們寓意“必承光明,砥礪前行”之意吧,倒是挺正能量的。
    鹿聞笙見他們並無異議,便也從善如流地點頭:“承光……承天之佑,向光而行,寓意極好。那此後,這裏便叫承光宗吧。”
    他們瞧著鹿聞笙麵露恍然、一本正經地點頭,眼神卻依舊清澈澄淨,似乎完全沒體會到名字背後那群魔修暗搓搓隱藏的、更為直白熱烈的尊崇與依附之意,眾魔修心莫名有點小失落——魁首果然光風霽月,心性純澈,沒往那邊想呢。
    魁首就這個反應萌\
    他們彼此交換著眼神,默契地沒有再多做解釋——就讓“承光”二字保持著這份恰到好處的尊崇與距離吧,魁首明白表麵的意思就很好,那份更深沉的、近乎信仰般的歸屬感,他們自己心裏清楚就好。
    鹿聞笙確實沒多想,覺得名字定了便好。
    他將玄陰宗…如今是承光宗的後續細化管理、資源整合、弟子編排等一應瑣碎卻重要的事務,全權交給了愈發沉穩幹練的吳飛蓬,並讓段嘉述從旁協助。
    安排妥當後,他便打算先行返回問仙宗,向師尊君凝及各位長輩匯報此間情況——雖然在陣法中度過了不短的時間,但外界實則並未過去很久,可他依舊很是想念問仙宗的雲霧山巒、熟悉的一草一木,以及宗內的師長和夥伴們。
    玄陰宗這邊,金見閑和李瑞希此次並未隨行前來。
    據鹿聞笙所知,李瑞希最近正被她師尊抓了壯丁,忙著協助清點藥庫、囤積療傷與修煉所需的各類藥材,同時還要核算大戰將至可能產生的龐大開銷,忙得腳不沾地,實在脫不開身。
    而更令人驚訝的是季晏禮對金見閑的評價——他說,金見閑變化極大,如今常隨侍白文澈師叔左右,處理事務極有條理,修為進境亦是飛速,雖低調不顯,但真實實力恐怕已不遜於任何一位親傳弟子。
    鹿聞笙帶著幾分期待與好奇,先行返回了問仙宗向長輩們複命。
    陶隱師叔果然不出所料,逮著機會就強調宋聞“精力旺盛”、“需多加磨礪”,弦外之音簡直不要太明顯:就是讓鹿聞笙千萬別客氣,把他那不成器的徒弟當成生產隊的驢使喚就對了,什麽髒活累活苦活盡管派過去,務必讓他沒精力再上躥下跳惹是生非。
    白文澈師叔也在,他瞧著比以往少了幾分慣有的輕佻與玩世不恭,眉宇間沉澱了些許穩重,終於有了些長輩該有的持重氣場。
    隻是他一見到鹿聞笙,那雙狐狸似的眼眸頓時唰地亮了起來,閃爍著一種近乎發現稀世奇珍的興奮光芒,上上下下打量著鹿聞笙,嘴裏嘖嘖稱奇,那眼神依舊詭異得讓鹿聞笙頭皮微微發麻——師叔,您這沉穩果然還是不能細看……
    本性看來是沒變,隻是更加內斂了。
    在宗門辦事的主殿外,鹿聞笙恰好遇見了工作的金見閑。
    不過一些時日不見,這位師弟的變化堪稱脫胎換骨。
    他依舊穿著問仙宗親傳弟子製式的藍白衣袍,袖口、領緣與衣擺處繡著象征身份的流雲金紋,與初見時並無二致。
    然而,同樣的衣裳,過去穿在他身上,總像是套著一層華麗卻拘謹的保護殼,反而襯得他有些怯懦畏縮,極易被人忽視。
    而今,那身衣裳卻仿佛真正與他融為了一體,再也無法掩蓋其下蓬勃而出的光彩。
    他容貌本就俊朗,皮膚雪白,鼻梁高挺,顯得英氣十足。
    昔日總是低垂躲閃、如同烏木般沉靜的黑眸,此刻明亮而堅定,坦然地平視著前方,透著一股沉靜的自信。
    一頭秀麗墨發一絲不苟地以玉冠高高束起,更顯精神奕奕,整個人宛如一株終於掙脫了束縛、迎風舒展的粉白芙蓉,英姿颯爽,清麗卓然。
    見到鹿聞笙,金見閑放下手中的玉簡,臉上綻開一抹笑容,依舊帶著些許靦腆,卻再無半分自卑與閃躲,而是落落大方地拱手行禮:“鹿師弟。”聲音清朗,舉止從容。
    鹿聞笙清晰地感受到,金見閑身上那種揮之不去的遊離感與自我懷疑已然消散。
    他的存在感,不再是靠那身顯眼的親傳服飾來彰顯,而是源於內心沉澱下的力量與從容。
    他勇敢地正視並擁抱了自己曾經的不足,與那段晦澀的心結徹底和解,真正地破繭成蝶,煥發出獨屬於他自己的奪目光彩。
    那雙垂斂的眼也終於正視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