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一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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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一直沒有被主流媒體關注到的詩歌,靠著北島、芒克一群人把《今天》印成傳單的形式,從各大高校的大門口貼到了王府井的大街上。
    他們前麵貼,後麵人山人海的跟著。
    人山人海之中,就有顧城……
    顧城看到雜誌末尾歪歪斜斜的一行編輯部地址——東四十二條76號,就找了過去,加入了《今天》。
    這之後,他寫出了那首《一代人》: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
    後來他成了朦朧詩代表詩人之一。
    88年他赴新西蘭講學,後隱居激流島,93年殺妻後自殺。
    如今《今天》在社會上的影響力越來越大。
    這些詩備受追捧,就有人坐不住了。
    這篇文章就是“繳賊檄文”。
    按照天啟的信息,今年9月份,《今天》被叫停。
    不過,停刊停不了他們的筆。
    北島寫出了《陌生的海灘》,舒婷寫出了《會唱歌的鳶尾花》,顧城寫出了《我是一個任性的孩子》,江河寫出了《星星變奏曲》......
    80年《人民文學》第10期也刊登北島的詩歌《宣告》,為這個時代代言。
    ……
    這是詩歌最鼎盛的時候。
    要是那個青年能寫一首好詩,那在高校裏找個對象簡直易如反掌啊!
    多少文藝青年為了詩歌癡狂!
    但米蘭對詩歌不是很感冒。
    不過,她倒是希望夏天能寫詩。
    畢竟比起鑽研那神神叨叨的玄學,還不如寫詩呢!
    當然了,她也從夏天的那些筆記上,找到了很多“詩歌”。
    米蘭:應該是詩歌吧?
    比如:
    孤獨是一個人的狂熱
    狂熱是一個人的孤獨
    開關是燈的日出日落
    日出日落是燈的開關。
    比如:
    牢籠二字四麵通風
    縱有牛龍之力
    也突破不了頭頂的枷鎖
    自由二字條條框框
    卻仍舊有一筆破框而出。
    再比如:
    少年擁有了時間
    時間帶走了年少
    在成熟前殺死自己
    心不死則道不生
    比如:
    懷念過去,是不是在時間的長河裏刻舟求劍?
    展望未來,是不是在前行的道路上望梅止渴?
    活在當下,是不是在每天都生活中守株待兔?
    比如:
    理想和流星一樣
    在前進的阻力下解體。
    萬一砸到地麵了呢?
    那也隻是滿目瘡痍的現實。
    比如:
    人病了就要吃藥
    世界病了就要吃人……
    米蘭甚至還以驚鴻客的名頭,把這些“詩歌”投稿了。
    別說,還真刊登了幾首!
    夏天拿到稿費的時候,人都蒙了:郵差了?!
    結果是米蘭在“搞鬼”!
    夏天哭笑不得:我不過是講一些弱智吧的哲學罷了,哪裏是什麽詩人?
    或許是因為,詩意總是和遺憾掛鉤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啟發,就連大春都寫了一首詩:
    在那個並不寬敞的空間裏
    彌漫著一絲寂靜
    我低下高昂的頭顱
    彎下筆直的脊梁
    思考著什麽叫做詩意
    時間一分一毫地過去
    壓迫著我的血管
    麻木了我的神經
    我感到身軀在逐漸空虛
    我深深的明白
    我在每次沉默的等待裏
    都遺失了一部分自己——《拉屎》
    眼鏡剛開始還覺得不錯,看到最後標題的時候,人都傻了:啊?!(啊貓~)
    對於米蘭關於寫詩的提議,夏天搖頭拒絕了。
    在他看來,這個時代還遠不成熟。
    從唱《鄉戀》的李老師和朦朧派詩人的遭遇來看,這個時候還不能太浪,繼續苟著。
    再說了,沒意思……
    武術、樂器、繪畫、書法、音樂、京劇,甚至就連口技、木工,瓦工,做菜……
    夏天學什麽都一蹴而就,太簡單了,沒動力。
    以至於放大了他那種不真實。
    他已經開始思考人生的目的和意義了。
    正是因為迷茫和不清楚,所以他開始看孔孟莊老,看佛經道藏。
    嚐試那些內丹修行、吐納導引……
    要是早些年,這些書還都是禁忌呢!
    他那秘密基地中,牆上掛著的他寫的字:
    吾不識青天高,黃地厚。唯見月寒日暖,來煎人壽。
    生者為過客,死者為歸人。天地一逆旅,同悲萬古塵。
    來時無跡去無蹤,去與來時事一同。何須更問浮生事,隻此浮生是夢中。
    米蘭很擔心夏天,她總覺得現在的夏天不對勁。
    說不定什麽時候,一個不注意,夏天就飛走了,乘著風飛到天上、飛到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他的精神始終漂泊無定,又如風箏一樣飄在天上,靠著那細細的線牽扯著,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斷掉。
    ……
    米蘭很擔心,擔心夏天,她問:“你在想什麽?”
    “我在想……這個世界是不是真實的。”夏天的眼睛看向窗外遠方。
    米蘭頓時就急了:“哪裏不真實了?你看看我!你摸摸看,”
    說著抓起夏天的手就往熊前按……
    夏天一愣,連忙抽出手:“大姐,我才十五呀,求放過!”
    米蘭不管他,繼續抵近逼問道:“真不真實?”
    “真實!真實!”夏天嚇得趕緊跑!
    跑到走廊才反應過來:不對啊,那是我的屋子!
    米蘭後來在自己的本子上寫著:
    他帶著陽光和風穿透了那狹小的裂縫,帶著溫暖和生機填滿了我餘生……
    我知道他不是我的月亮,但月光照在了我的身上。
    我要碰到這月亮,趁天還沒亮。
    米蘭決定,如果風箏需要線牽著,那自己就成為那根線。
    ……
    每一個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對生命的辜負~
    米蘭又開始跳舞了。
    最開始跳舞是小時候,後來就丟掉了。
    再後來,夏天笑話她都長肉了。
    為了保持身材,米蘭又撿起了這小時候的舞蹈,這次不會因為父母的遭遇,刻意逃避舞蹈了。
    反而,她開始喜歡上了舞蹈,成為了每天鍛煉身體的項目。
    她不喜歡供銷社銷售員的工作,她想調回城裏。不過現在城裏工作崗位很緊缺。
    “文工團?你看看哪個文工團的像你這麽大的?”夏天笑話她。
    跳舞的身材不能太凹凸,這點米蘭就不符合。
    米蘭不服,白眼一翻:“怎麽的?大了還犯法了?跳舞不好看啊?”
    夏天道:“主要是人家都是私下裏看。在台下都得裝正經人。”
    “那你呢?伱愛不愛看?”又來了,她又來了~
    慢燉~
    溫水煮青蛙~
    夏天:“我?別人裝正經,我隻好裝不正經了。”
    之前還沒注意,她怎麽做到在這種物資匱乏的年代長成這樣的?
    夏天不禁想起了黑白花高產奈牛,吃一斤草,擠半斤奈啊。
    ……
    8月23日,是馬小軍和劉憶苦的生日。他倆同一天生日。
    劉憶苦出錢,老莫請大家。兩大桌子人。
    這小子對米蘭有意思,隻不過這兩年米蘭都不看他一眼。他也死心了。
    再說了,他們這種人還能少了妞嗎?
    一頓飯吃的還不錯,沒想到第二天就出事了。
    他們院的羊搞看見別人欺負自己院門口的傻子,就出手幫了一下,結果被六條胡同的人給刮了。
    這絕對不能忍啊!
    他們院的幾個人帶著棍子、車鎖、磚頭裝進挎包,騎著自行車就去了。
    找到人,二話不說,直接開打。由於占據了先手優勢,對方被打得奔逃四散。
    最後還抓住了一個漏網之魚。
    讓羊搞認人時,還沒說話,馬小軍熱血上頭拿著磚頭,照著頭就砸了下去,接著掏出自行車鎖又打,直到對方鮮血直流,倒了過去,他仍不忘踹上幾腳。
    最後還是劉憶苦示意,一行人才急急離去。
    其實馬小軍挺慫的,但很多時候人們都用表麵的凶猛,掩蓋內心中的慫。
    被打的孩子住了院。
    對方不服,約架,禮拜一,盧溝橋,各自帶人,點名讓馬小軍參加。
    好家夥,雙方各來了幾十號人,都帶著磚頭、鐵棍、砍刀,自行車烏央烏央的,聲勢浩大的很。
    不過這陣勢大了,一般都打不起來。
    雙方都找了很有名的“小壞蛋”,既然都有認識人,麵子也足,這一調停,就和了。
    “四海之內皆兄弟,五洲震蕩和為貴!”
    之前還要玩狠的呢,轉眼就去了餐廳喝酒慶祝去了。
    夏天拒絕了,帶著大春他們走了:“我們不去了,本來就是保你的,你沒事我們就散了。”
    馬小軍回來還跟夏天他們吹小混蛋多氣派,滿眼的羨慕。
    夏天拍了拍他的肩膀:“這種人看著風光,但說不上哪天就沒了。你馬上都大學生了,別學這個……”
    他送了馬小軍一句話:“世上每個人都是馴獸師,而那猛獸,就是每人各自的性情。”
    兩年後,小混蛋被人圍攻,捅死了。
    (人物原型周長利,好像在70年代就死了,血色浪漫也有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