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來的說，皇帝老兒這次玩的是先揚後抑，以退為進，兩招結合了。”老侯爺給眾人做了個總結：“曲夫人那邊也給了超一品誥命夫人，還賜了府邸。”
    “對，就在離公主府不遠的地方，步行就可以到，其中用心不用多說了。”
    “皇帝啊，這次是沒有想到吧，人不願意跟他了，現在寧願在宮外也不願意入宮和他虛與委蛇，這也是，不過今日這件事情辦得漂亮，相當漂亮。”
    蕭天洛也想豎起大拇指，的確，故意把老六寵得那般過，引起朝臣和太子的不滿，等到把人塞進禮部的時候，朝臣們反而覺得可以接受。
    這就相當前麵拉高了他們的閾值，一旦降低，他們覺得怎麽樣都能接受了。
    不過要將朱則佑塞到哪裏不是皇帝能預見的，隻是這個時候剛好三皇子跳出來，這不就有了個現成的空缺，而且兩人身份相當，都是皇子，那差事也不是多高階的，合適得板。
    現在好了，所有人都皆大歡喜。
    這一招，皇帝的確玩得妙。
    史大人現在是徹底弄明白了，敢情皇帝那一眼不是對自己有意見，是嘉賞啊！
    “對了，史玉琦去了何處？”
    “戶部最低微的一個小文官，”史大人說道：“這可把他愁壞了，他本想去大理寺，奈何那邊沒有空缺，就先如此吧，對了，沈大人與柳絮姑娘的好事也近了。”
    “還有幾日就要迎親了。”蕭天洛說道。
    史大人扶著鼻子說道：“明麵上沈大人前麵有過一段，但其實眾人都知道，根本沒有成事，對方心有所屬，兩人就私下達成協定，成婚後就把人放走了。”
    “這次還是沈大人第一次正兒八經地迎親，怪不得最近都不見人了。”
    “陛下給的假。”蕭天洛想到沈渡這幾日的表現，不禁好笑：“其實此前就準備得差不多，現在隻是臨時調整下，該有的也全都有了，史大人記得去沈家喝喜灑。”
    “這是一定的，對了，現在私塾還繼續開著，還有人過來想要塞人嗎？”史大人問道。
    那是當然有的，不僅沒有較以前減少，現在還絡繹不絕，爭搶著要與侯府攀上關係。
    侯府現在連大門都懶得開，老侯爺一怒之下在門口張貼了告示，表示侯府私塾暫不擴招。
    這樣做看似無情，實則減免了麻煩，最近雖然頻有遞話者，上門拜訪者，但一看到告示都羞得不敢再提了，相信過段時間這樣的訪客就會少了。
    史大人憋著一肚子的疑惑來到侯府，現在全盤解開，除了對皇帝的佩服之外，還有對自己反應不夠快的鬱悶：“老夫這腦子跟不上陛下的節奏了。”
    “或許陛下要的就是史大人這般真實的反應呢？若是演得太過了，反而不妥當。”
    蕭天洛樂嗬嗬地說道：“往後史大人憑心而做就是了，無需考慮太多。”
    史大人欣慰得很，能在蕭天洛這裏找到安慰，得到指點，再看這侯府，雖然隻是少了六皇子一人，就好像空了大半似的，六個孩子一下子走了兩個，隻剩下四個。
    要說他們應該更高興才是，現在是比小班製更小班製，這麽多先生教導他們四個人。
    火力更集中，那梅莊主說道：“六皇子身邊還有一個姓龍的遊醫，據說本事了得，精通藥理，是安國夫人給六皇子準備的，在陛下的允許下已經入宮。”
    “假裝太監？”史大人驚了。
    “那倒沒有，隻說是安國夫人不放心，所以必須安插自己信任的大夫在六皇子身邊，此人也不會入太醫院，僅為六皇子一人服務，陛下也允了。”
    “聽說姓龍，不會是叫龍淵吧？”常尚書突然拍腿道：“要是他的話，還跟過杜神醫的。”
    蕭天洛好久沒有聽到杜神醫的名號了，這三年間他倒也回來過，但就一次。
    前年的春節期間突然出現在侯府大門前，把守門的陸老六都嚇了一跳，也就是在那次在侯府過了個新年，之後就繼續雲遊去了。
    杜神醫是把欠老侯爺的人情還完了，那時候任由他們挽留也沒有留下的打算，隻是把外麵物色來的一些絕版醫書及少見的藥材留下，就帶著侯府給的黃白之物又揚長而去。
    這讓蕭天洛覺得他老人家是不是口袋裏沒銀兩了才想著回來看一看，弄點差旅費就走。
    “那算是杜神醫的徒弟？”蕭天洛問道。
    常尚書哈哈大笑：“是收過，不過不知道怎麽就惹惱了杜神醫，他死活不認自己收過這個弟子，龍淵也是鬱悶到了，不過聽說他還是相當認可杜神醫，隻是不敢再叫師父。
    原來是杜神醫的弟子，那他們就能放心些了，要說安國夫人這十幾年的打拚也沒有浪費。
    金銀不用說，人脈也是杠杠的。
    尋常人等還真難說服這樣的遊醫能入宮的，宮裏是什麽地方，銅牆鐵璧的，煩人得很。
    史大人來了這一趟有如醍醐灌頂，走的時候步伐輕快，整個人都鬆快了。
    蕭天洛回自家院子，經過朱則佑住過的院子時停下了腳步，時間過得真快，三年多的時間一閃而過，不過是將皇帝的兒子還給了他，心裏怎麽就不得勁了呢。
    這院子裏從前晚上還會亮著燈，要是史玉琦他們留宿，院子裏還能傳出說笑打鬧聲。
    那時候的侯府真熱鬧啊，現在雖隻是少了兩人，卻像是少了千軍萬馬，太安靜了。
    “想他了？”
    身後傳來大小姐的聲音，她提著燈，身邊也不見柳絮和柳葉，就這麽地自己過來了。
    “嗯，我現在這身份也沒有上朝會的資格，想要見到他就不易了。”蕭天洛說道：“現在就知道身份的天塹之別，在大楚，身份大過天。”
    “往後還有宮宴的機會，但若是他此時出宮立府，也不利於將來。”
    “陛下現在就是拋煙霧彈，一會兒讓人覺得他想要改弦易張，一會兒又讓人覺得他在守陳規，不會輕易改變現狀，對六皇子也是看似恩寵，但朝臣一施壓，似乎又能屈服。”
    “這是攪得人心神不安的節奏啊。”蕭天洛雙手背在身後：“苦了像史大人這樣的臣子，天性耿直，猜不來陛下那些彎彎繞繞，一天天的抓心撓肺。”
    祝久兒才知道朝堂上發生的事情，看來則佑進入禮部是不可避免的發展了。
    禮部，她是覺得這個去處不盡如人意：“罷了，禮部就禮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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