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民發現鳥糞石裏居然能有硝，”蕭天洛說道：“發現這件事情後臣又在天香樓研究新菜式的時候發現腐爛的植物裏也能有些硝，這就讓小民有了興趣。”
    “至於弄出冰來那也是一不小心，誤打誤撞，所以小民想既然能弄出來，那說明肯定能成啊，要是成功了，咱們大楚又不缺硝石礦，那製冰肯定不在話下啊。”
    皇帝想了想蕭天洛扯著鳥糞石研究的畫麵，忍不住吸了吸鼻子，這句話聽著就怪有味道。
    “這等小事，準了，朕會下旨命令工部配合你，若是真成了，朕給你一點甜頭。”
    這話聽著不像是在畫大餅，畢竟君無戲言，至於是什麽甜頭，那就隻能等著了。
    礦石這一塊的確是由工部主管，工部屬下有一個名為虞部，專門負責山林川澤的政令，包括礦石的開采和管理，虞部設有郎中、員外郎等職位。
    蕭天洛第一次聽說虞部還是從烏元昌那裏，第一次知道這麽特別的部門，也由此知道了大齊的阮家，蕭天洛連忙謝恩，這件事情終於能有效推進了。
    “對了，你有陣子沒見老六了吧？”
    “上次去禮部找盧大人的時候見過一次。”蕭天洛沒有什麽好隱瞞的，如實說道：“長得壯實了，也精神了，看著比從前要老成些。”
    “上次他替老五求情，此事朕本以為是你在中間提點，深查後才知道與你無關，這麽說來是他自己的主意，這孩子也是有長進，你們侯府教得不錯。”
    皇帝不僅滿意私塾的付出，更是滿意蕭天洛對朱則佑的影響。
    蕭天洛是一個沒那般教條之人，行事不怎麽按規矩來辦，經常出其不意的主意還能達到意外之喜，足夠靈活，這一點正是皇子們欠缺的。
    他們從小就被各種規矩圈起來，行事難免顧忌太多，打不開局麵，朱則佑長在民間，又在侯府與蕭天洛等人接觸得多，倒是與其餘皇子不同，更靈活，敢於打破陳規。
    “陛下，就是匯聚天下名師也帶不動廢材，若非六殿下他天資聰穎，也難成大器。”
    “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這個道理小民等人還是知道的。”
    “與其說是侯府教得好，不如說是苗子本身就正。”
    這話說得漂亮至極，皇帝實在忍不住笑意，歡心之下，立馬就讓丁公公帶著自己的口諭，領著蕭天洛直接去了工部，去找虞部的郎中大人。
    蕭天洛將這件事情辦得順利，工部接到口諭，二話不說領著他去庫房登記領走了硝石。
    要是按尋常流程哪有這麽迅速，說來說去還是皇帝老兒的話管用。
    與丁公公分開的時候，蕭天洛還不忘記詢問了江南來麵見陛下的細節，心底對江南又多了幾分提防，出宮後坐在馬車裏，他才切地一聲，關公門前耍大刀——班門弄斧！
    江南還想戲弄大楚的皇帝，真是掂不清，若沒有本事，皇帝也不會走到今日了。
    慶幸啊，自己選擇的是位頭腦清楚的明君，若真的沉學於求長生問道，那自己才是腸子都要悔青了，他興衝衝地回到侯府，一頭紮進實驗室，隻有林通為他打下手。
    執行戶外任務的時候，他們都會帶上一點硝石，尤其在炎熱的季節，需要穿行於熱帶雨林裏，自製冰塊是常有的事。
    硝石製冰的原理其實十分簡單，其溶於水時會吸收大量熱量，使溶液溫度急劇下降。若將裝有水的容器浸入硝石溶液中，熱量被快速吸收，容器內的水即可結冰。
    所以要製冰不難，最難的一步是如何製作硝石溶液，他們以前帶的可都是成品。
    蕭天洛再一次感慨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他的確肚子裏沒有多少墨水，吟詩作對是有些難，但基本的化學知識還是懂。
    林通照他的吩咐取來了清水，看著蕭天洛用自製的容器開始放水，他實在是看不懂，隻能眨巴著眼睛盯著大哥的一舉一動。
    “看這瓶子的深淺，給我找個幹淨的木棒過來，得適合攪拌的。”
    林通忙不迭地應了一聲，趕緊出門找去了，迎頭遇到大小姐和柳葉，也顧不得解釋，打個招呼就急匆匆地出去了，兩人這才走進實驗室裏，發現蕭天洛正在忙活。
    看著一邊的硝石，祝久兒訝異他的效率如此高，這麽快就弄出來原材料。
    兩人安靜地守在一邊，尹霜回來後並沒有一直待在侯府，祝久兒鼓勵她代替自己出去巡店，去莊子上打理些事務，也激勵她在這個過程中尋找自己適合做的事情。
    蕭天洛現在要做的是重要的溶解，等林通找來合適的幾根木棍，清洗得幹淨以後，他從中挑了一根最為稱手的，容器裏已經倒滿了清水。
    “我來攪拌，林通你往裏麵倒硝石，直到不能再溶解為止。”蕭天洛問道：“可懂？”
    林通還不明就裏，但他有眼睛能看，當下點頭。
    原來這硝石是可以溶解於水的，他們親眼看到硝石被清水溶解，而那滿滿的水其實並沒有溶解到多少，蕭天洛估算了一下，一升的水在現在的室溫下能溶解大概三百克硝石。
    蕭天洛將這個數據記錄下來，再將小容器裝著的清水放進現在溶解好的大容器裏，確保硝石溶液能完全覆蓋裝水的容器，同時繼續攪拌。
    這就好像大盒套小盒，一時間還看不出所以然，也不懂為何都製作出來了溶液還要繼續攪拌，蕭天洛沒吱聲，吭哧幹就是了，現在還在持續攪拌，其實就是加快熱量交換。
    直到小半個時辰過後，祝久兒終於看出端倪，小容器裏的水正在凝結成冰！
    她騰地站起來，不敢置信地上前，親眼看著魔法一步步成為現實，小容器裏的水真的結了冰，蕭天洛說要製冰，是認真的！
    蕭天洛的膀子都要斷了，這時候才停下來，取出裏麵小的容器，示意他們過來看，甚至伸手觸摸，柳葉和林通激動地眼對眼：“是冰塊，真的是冰！”
    這可比在地底下用熱水製冰要快速得多，而且質量更好，要是這個方法普及，哦，不可能普及，這硝石也是受工部管控的，除非自己從糞便裏提取硝石再製冰。
    “這邊的硝石溶液不要倒了。”蕭天洛看勤快的林通有所動作，忙說道：“不用動。”
    林通剛伸出去的手立馬縮回來，不解道：“這不是用過了嗎？”